若說,異口同聲說了相類似的話,倒也能稱得上一句心有靈犀。
然而,謝嬌跟陸佩雯說了相反的話。
且是讓陸佩雯不歡喜的話。
謝嬌想,這姑嫂關係,好不了了。
破罐子破摔的謝嬌,懶得去修複姑嫂關係了,直言:“這大冷天的,你個老頭子守一晚上?你哪兒有那麽好的精氣神啊!”
陸佩雯抿嘴不言。
她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但這不是沒辦法嗎?
她試圖盯看謝嬌,讓謝嬌閉嘴不言,別勸退老中醫。
謝嬌當沒看見的,繼續說:“我看這樣好了,你告訴我真有意外,會發生什麽狀況,又該怎麽應對。羅師哥你到我家去睡一晚上,如果有事兒,我讓榮哥叫你來。”
雖不太願意,但總比讓個老頭子在這兒守一晚上好。
羅老頭考慮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確實不適合守夜。
醫門學識還沒全教給謝嬌呢,他可不能就這麽倒下了。
羅老頭說:“那成,你過來我和你說說情況。”
謝嬌和羅老頭要去一邊交接,陸佩雯本想跟著去,但被親弟弟陸向榮給攔下了。
“三姐,”陸向榮說,“他們不欠你的,羅老爺子也不是醫院的醫生,大晚上的能過來看一趟,已經算是看在嬌嬌的麵子上了,讓這麽大年紀的老人受罪,這不好。更何況,你擔心的情況,嬌嬌已經顧慮到了。她自己犧牲時間,精力來守,也是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你還想如何?”
陸佩雯知道自己是得寸進尺。
但她忍不住,她怕一切意外,她想做好一切意外的準備。
沉默片刻,陸佩雯說:“你姐夫,真沒問題嗎?”
陸向榮說:“我的腿,能好起來,全靠羅老爺子的治療。羅老爺子醫術高明,他說沒問題,那就一定沒問題。而且,嬌嬌是羅老爺子師父指定的關門弟子,在這方麵天賦極好,羅老爺子交代的特殊情況,嬌嬌都能應對,最起碼能撐到羅老爺子從我家趕過來。”
稍頓,陸向榮拍了拍親姐姐的肩膀,說:“三姐,你放鬆,姐夫會好起來的。”
放鬆是不可能放鬆的。
不過陸佩雯也沒強求羅老頭留下來了。
病況交接完後,謝嬌讓陸向榮送羅老頭回他們家,還囑咐:“你要是過來的話,得帶保暖的衣物過來,你的腿護膝得帶上,最好是再披著大棉襖,捧著熱水袋。”
陸向榮的身體,沒有看起來那麽好。
謝嬌也不說不讓他來,但過來,一定得做好防寒措施。
臘月寒冬,在醫院這種陰冷地過一晚上,那不做好保暖,明天鐵定得凍感冒。
陸向榮點頭應下後,和羅老頭一起離開了醫院。
醫院長廊這兒,隻剩謝嬌和陸佩雯了。
謝嬌知道,今天初見,卻幾次三番不給陸佩雯好臉,不答應她的請求,估計姑嫂關係會很惡劣,陸佩雯大概也不願意跟她說一句話的。
她也做不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幹脆坐在一旁醞釀睡意。
明天還要上班呢,就算剛睡醒,她也得繼續睡,不然明天上班沒精神。
到時候要是拿錯藥,那就是大|麻煩了。
沒想,剛閉眼,陸佩雯就踱步到她身邊。
猶豫片刻後,陸佩雯在她身旁坐下,說:“謝嬌,今天實在是對不住你了。”
道歉?
謝嬌有些訝異。
說實在話,她見多了那些不講理的人,再加上剛見就被陸佩雯威脅,謝嬌不覺得陸佩雯是個會跟自己道歉的人。
她想,陸佩雯應該是個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的人。
冷不丁給道歉,謝嬌對她有了些許好感。
謝嬌也沒說什麽不用謝,都是親戚之類的話,而是說:“關心則亂,我理解。”
陸佩雯有些不自在的幹笑:“……我從別人那兒知道你名字時,當時竟也沒想到你是向榮的妻子,明明之前信件來往,我從向榮那兒聽過你的。”
這是想跟她搞好關係?
謝嬌想了想,陸佩雯都主動來修複姑嫂關係了,她也沒必要推開別人,畢竟以後也是會走動的親戚。
關係太惡劣,她榮哥估計也會左右為難。
於是,謝嬌接了陸佩雯的話頭,說:“當時情況緊急,三姐你一心都在姐夫的安危上,怎麽可能考慮那麽多?之前,我大哥出事兒的時候,我也是懵了,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辦。”
提及謝數糧,愧疚心一下子就充斥了謝嬌整個胸腔。
時至今日,謝嬌依舊認為,是因為她救下了她榮哥,既定的命運就奪走了她大哥的生命。
相當於,是她害死了她大哥。
她很慚愧,但也一直在盡力彌補。
謝嬌說:“三姐,如果當時我大哥出事時,我能跟你一樣遇上一個也許能救我大哥命的人,我的反應,估計也跟你差不多。人之常情,我能理解的,你不用太不安。”
陸佩雯沒想到謝嬌也遇上過這種事兒。
而且看謝嬌神色,她大哥似乎沒能保住。
人都是對比出安慰感,一聽謝嬌比她還慘,冷不丁的,陸佩雯心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似乎心底的擔憂和慌張少了很多,她還忍不住安慰謝嬌:“都過去了,咱們都得往前看。”
並不需要安慰的謝嬌:“……”
虧得陸向榮很快就來了,不然謝嬌還得跟陸佩雯尬談下去。
不用應付陸佩雯後,謝嬌歪靠著陸向榮休息,一晚上時間,也就一閉眼一睜眼,快得很。
清晨,謝嬌被陸向榮叫醒。
謝嬌迷迷糊糊問:“天亮了?”
回答她的是季萬秋季院長:“嬌娘,回去吧,不用守了,你這個親戚穩定下來了,接下來隻要好好修養就行了。對了,給你放半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
謝嬌沒應。
雖說坐在醫院睡覺,渾身筋骨都疼她的精神狀況並不差。
謝嬌說:“不用了,我回去洗漱洗漱,能來上班。”
畢竟正月得去省城待一段時間呢,現在總休假,正月的假就會少很多。
原本,謝嬌是打算喊陸佩雯一起回去。
讓這個姑姐在家裏休息休息。
這人估計是熬了一晚上,眼睛都是通紅的。
但被陸佩雯拒絕了。沒辦法,便隻有謝嬌和陸向榮回去了,等會兒再來換陸佩雯。
回去路上,謝嬌嘀咕一句:“你姐可真能熬,也不怕到時候你姐夫還沒好,她倒下來咋辦。”
陸向榮說:“季院長說,今天會醒來,大概怕姐夫睜眼時,她不在身邊。”
說罷,陸向榮轉移話題道:“你真不在家休息?昨晚我瞧你沒睡好。”
謝嬌|擺手,說:“用不著,我精神好著呢!”
回到家,羅老頭已經回去了。
蘇秀蓮說:“那老爺子讓我轉告嬌娘你,你姐夫安全渡過昨天,基本沒問題了,他今天要出門看診,就不多留了,還講讓你們自家,臘月二十九去羅家吃飯。”
臘月二十九,到是個好時間。
臘月三十,他們得回鄉下,正月初二初三左右,就得去省城了。
算起來,也就除夕之前有時間。
謝嬌一邊考慮到時候帶什麽年禮過去,一邊洗漱。
剛洗臉呢,大鐵興匆匆跑來,故作神秘問:“娘,你猜我考多少分?”
這小子,臉上的喜色根本藏不住。
謝嬌挑眉,故意說:“及格啦?”
大鐵不高興了,說:“我就隻能及格嗎?區區及格就值得我跟你說嗎?”
謝嬌著實想笑,這混小子,以前別說及格了,就連考離個位數都是個問題。
現在,這尾巴都翹上天了。
謝嬌想了想,說:比及格線,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