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蔡文川
清晨。
陸向榮先去了一趟學校,托人給幫忙帶節課,課件都給了代課的知青,交代了幾個必講的知識點後,他就準備離開了。
在學校門口,跟謝嬌會和的時候,發現家裏的孩子們,除了在小學上一年級的小晴小雨沒在以外,其他的都在。
這會兒,二丫正在謝嬌麵前哼哼唧唧,想跟著一塊兒去。
大鐵倒是沒哼,但臉上一副二丫去,那我也要跟著去的表情。
今天穿得不那麽紮眼的謝嬌牽著小崽,堅定拒絕:“你們兩是忘了自個還欠債多少嗎?要不要我一筆筆跟你們算出來啊?大鐵,你不跟著姥姥姥爺去地裏掙工分,怎麽著,工分一個沒掙,還打算跟著去城裏花錢啊?”
“二丫,你昨天抄報紙,字醜得跟蚯蚓似的,你心裏沒點數?今天不老老實實去把字寫明白了,我就跟你爹講,抄報紙的字太醜了的話,就不算錢。”
謝嬌挨個數落完他們,推了他們一把,讓他們趕緊幹活兒去。
二丫嘟囔著:“大餘哥,和小餘姐都能去,憑啥我和大鐵不能去啊?娘,你偏心眼。”
責怪的同時,還撞了一下大鐵。
大鐵心領神會,立馬附和道:“對!偏心眼!”
這兩兄妹,昨天還鬧翻了,各走各的道,今天又沆瀣一氣謝嬌偏心眼。
謝嬌恨不得一人給他們兩下,還偏心眼,她這是防患於未然。這兩個事精,要是帶著一塊兒去,指不定得鬧出什麽幺蛾子。
大餘去是幫忙,大鐵和二丫兩個跟著去,那是幫倒忙。
謝嬌斜了他們一眼,問:“偏心眼?”
二丫慫了,縮了縮脖子,沒敢叭叭。倒是大鐵,沒個眼力見,還肯定了謝嬌的話:“對!就是偏心眼!”
謝嬌冷笑一聲:“看來你們還不曉得,我偏心眼起來是個什麽樣。”
二丫有種不太妙的猜想,野性的直覺讓她立馬說:“娘,我想了一下,你們進城是去幹正經事的,我作為乖小孩,不能給你們添亂。”
說完就往學校裏麵跑,撞見出來的陸向榮時,她還信誓旦旦的保證:“爹,我今天一定把字寫好!”
保證後,她昂首挺胸的進了學校。
大鐵見了有點懵,喊了一聲:“喂!二丫,你怎麽走了啊?”
說好一起跟著進城,混點好吃的呢?
二丫不理他,兄妹本事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二丫飛了,大鐵還沒反應過來,還是陸向榮提醒他:“二丫都跑了,你還不跑,等著你娘收拾你,苛待你?”
大鐵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為啥收拾我啊?”
謝嬌冷嗬:“你不是說我偏心眼嗎?那我得名副其實啊,從今天開始,柴你劈,水缸你來灌滿,吃完飯以後,你來洗碗,每天晾在外麵的衣裳,你來收。吃飯的時候,你不能再多添,多吃。”
幹活,對於大鐵來說,不算什麽,一點力氣活而已。但聽見那麽多瑣事,全歸他幹,還不能吃飽,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後退好幾步,邊搖頭,邊說:“不、不是的,娘,你一點也不偏心眼。”
退了一定距離後,大鐵衝二丫離開的方向喊:“陸晚,你個王八錘子!有本事別回家,不然我錘死你!”
二丫這會兒已經坐在陸向榮的辦公桌前了,聽見大鐵的喊話後,她扒拉在窗前,大喊:“爹,娘,大鐵他罵你們!”
二丫是王八錘子,陸向榮和謝嬌作為其父母,還能是人?
這種淺顯的挑撥離間法子,大鐵和二丫之間內訌的時候,二丫經常幹。謝嬌兩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
大鐵聽了二丫的告狀,別跑別說自己沒罵,謝嬌也沒在意。
現在要緊的是進城,去火車站那邊,逮趙茵茵。
去火車站那邊之前,陸向榮硬性要求謝嬌先去了醫院換紗布。
醫院那邊見謝嬌傷口複原的很好,還給拆了線。
這一通耽擱下來,謝嬌跟大餘一道去火車站時,都快中午了。
謝嬌領著大餘在火車站出口站了一會兒,找到了被人群包圍的董雲。董雲按照謝嬌的做法,昨天就在這兒賣藥油了,今天都這個點了,竟然才熱鬧起來。
按照謝嬌所想的饑餓營銷,應該是一搶而空才對。
這裏麵應該有原因,謝嬌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今天得去董雲那兒問問情況,有問題就得快點解決。
“嬸嬸,我們就站在這兒嗎?”大餘這是頭一回跟小餘分開,他有些急躁。
雖說相處了這麽多天了,相信沒有人會欺負他妹妹,但還是有些不舒坦。總是忍不住往旁邊看,沒見著小餘,他心慌意亂之後,才反應過來小餘今天沒跟他一起。
謝嬌剛準備給大餘解釋他們今天要幹什麽時,餘光瞥見這孩子看起來很不自在,不安心。
稍稍觀察一下,謝嬌就曉得,大餘是不習慣小餘不在身邊。
謝嬌想了想說:“那咱們去那邊那個國營飯店吃午飯吧?”
大餘一愣:“可陸叔他們在另外的飯店裏麵。”
為了避免謝嬌真撞上事兒,陸向榮帶著小餘和小崽,在距離這兒一裏多遠的國營飯店吃飯,那地兒隔壁就是警.察局。
謝嬌說:“我們分開吃。”
一塊吃,趙茵茵看見人都在,不下手的話,她還怎麽逮人?
這事兒,謝嬌沒說給大餘聽,她領著大餘要往國營飯店那邊去,才走沒幾步,謝嬌被個人撞了一下。
是個男人,撞到謝嬌以後,連忙說:“對不住,對不住……謝嬌?!”
謝嬌沒被撞疼,剛要擺手說沒關係,聽見對方喊出了自己名字,有些詫異,抬頭看過去。
白襯衫,灰色西裝長褲,戴著一副斯斯文文的眼睛,手裏拿著幾本書。
謝嬌看著對方的臉,想了好一會兒問:“你是?”
“是我啊,蔡文川,咱們一個高中的,你不記得了啊?”這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斯文的笑道,“十二年了呢,我跟年輕時候不一樣了,你都認不出來我了。”
聽見這個名字,謝嬌陡然記起來這人是誰了。
她剛念高中的時候,這人念高三,家裏有條件,後來去京市上了全國鼎鼎有名的清苑。
當時可謂風光一時,不少人去給寫了祝福語。
就謝嬌沒寫,準確的說寫了一紙咒罵的話,在蔡文川去上學那天,追到火車站,塞給了他。
如今想起來,謝嬌以為蔡文川應當一輩子都不想在看見她了,畢竟當初她追著火車跑了十來米遞信時,蔡文川感動的稀裏嘩啦。想也知道,他後來拆信一看,發現全都是罵他的話,估計恨她恨得牙癢癢。
不然他們怎麽那年分別後,十二年都沒聯係?
今天撞上了,蔡文川竟然還這麽興奮的跟她打招呼,此刻心情謝嬌難以言喻。
“不好意思,”謝嬌認出來了蔡文川,但並不想跟蔡文川多談,直接說,“我不認識你。”
甩下這句話,謝嬌拽著大餘就走。
本以為這樣,蔡文川該覺沒臉,也不搭理她了。
哪曉得這蔡文川,竟然跟上來,問:“你怎麽不認識我呢?不管怎麽說,咱們也有過一段吧?謝嬌,你是不是記恨我那時候不跟你商量,就去京市了?”
這會兒擠出了人群,聽見蔡文川這句話,謝嬌有些驚奇的看向蔡文川:“不是,你沒臉嗎?我寫封信罵你還不夠,還上趕著過來,讓我當麵罵你啊?”
“還有,請你自重一點,什麽叫我們有過一段,你搞清楚點,咱們沒開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