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酒做誘餌
李香這輩子就兩孩子,一兒一女,如今兒子沒了,一腔母愛全壓在了謝嬌身上。
偏心偏愛做到了極致。
謝嬌也是清楚這點,所以才用自己的健康來脅迫李香。
以後再習慣性壓榨大餘小餘時,記得謝嬌會自我懲罰。
對於自個親娘的想法,老一輩人的思維,謝嬌無法扭轉,不能從根源解決問題,就隻能先治個標。
謝嬌十分硬氣,真沒吃飯,這點讓李香十分懊惱,下午去上工時,她幾番躊躇,到陸向榮跟前說:“向榮啊,我這馬上去上工了,你悄悄的給你媳婦兒弄點吃的,就說背著我給弄的,行不?”
“還有大鐵和二丫,你也給他們兩弄點,這這這……哎喲,就那麽點事兒,全家上下都跟著她挨餓受罪。”
正盯要跟大鐵二丫說以後讀書的事兒,聽見丈母娘的小聲嘀咕,他笑了笑說:“我盡量試試,但之後娘你再幹同樣的事兒,我估計就不是餓一頓兩頓的事兒了,說不準會直接搬走。”
李香臉垮了,不怎麽高興的說:“你是個男人,搬不搬走,那應該你說的算啊。”
陸向榮搖頭:“我們家,嬌娘是一家之主,什麽事兒都是她說的算。”
要平時,李香聽著這話肯定老高興了,可今天隻覺得憋屈。她哀歎一聲,自個老頭子又在外頭喊,隻好背著手幹活去了。
陸向榮看著人走了,扭頭問大鐵、二丫:“你們兩,餓嗎?”
被文字折磨得無比困頓的大鐵眼睛唰得一下就亮了:“爹,要吃飯嗎?!”
陸向榮嗬嗬笑著,笑容如春風般和煦,隻可惜說出來的話讓兩孩子眉眼都耷拉起來了:“吃飯?沒有,我是想告訴你們,以後你們兩誰做了錯事,那就這麽受罰,餓肚子。”
大鐵拉長了聲音,啊了一聲,臉色跟吃了苦膽似的。
二丫摸了摸肚子,現在也是餓得慌,她小聲問:“爹,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彌補我的錯誤,以後我哥再要胡咧咧,我就捂住他的嘴,把他管住了。”
“沒有機會,書收了,出去幹活去。”陸向榮不聽二丫嘰嘰歪歪,“對了,二丫,你是不是想上學?”
二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爹,你讓我去上學?”
她先斬後奏報了名,書都給退了,現在還因為說大話,欠了丁蓉蓉一大筆錢,她娘都讓她自個憑勞動還錢,現在……讓她上學?
之前的事兒,都不作數了?
“那倒不是,我是想告訴你,別忘了你們之前燒了的房子,瞎用掉的糧票,還有大鐵你打破人酒壇子賠出去的錢,”陸向榮提醒他們,“你們娘說了,什麽時候錢還掉了,你們就能去念書了,我這邊呢,有個活,比下地幹活掙錢,你們幹不幹?”
二丫撇嘴,是有些失望的。
但比下地幹活掙錢,那是不是可以早點還掉錢,然後去上學?二丫腦子裏閃過羅元那張洋洋得意的欠扁臉,她連忙湊到陸向榮跟前,特別殷勤的給陸向榮捶肩膀,討好的問:“爹,幹啥事兒啊?是不是要我幫忙給瓶子裏灌藥油啊?”
她看見過自個爹娘把做出來的藥油,灌進小瓶子裏,不是很難得事兒,就是麻煩。
二丫覺得,幹這事兒比下地去拔雜草,剝棉花,剝玉米簡單多了。
尤其是現在同齡的小孩大部分都去上學了,她去田裏幹活,好多人笑話她蠢,是個憨貨。
陸向榮說:“不,是抄報紙。”
二丫啊了一聲,整個人是懵的。
餓得慌,在水缸那邊灌水喝得大鐵一口水噴了出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向榮,問:“爹,我不抄啊,我還不如去田裏幫姥爺鋤地呢!”
說完就要跑路。
陸向榮也不慌,就慢吞吞的問:“大鐵,你不想上學嗎?”
大鐵抖了一下,他覺得自個爹在問他想不想吃屎,剛在這兒磕磕巴巴念了一下午書的他,現在看見字,就腦殼疼。
上學?他就是餓死在外麵,他也不上學。
正要說呢,謝嬌從裏麵出來,還單手拎著一筐桂花,出來就問:“榮哥,你桂花怎麽弄啊?你之前說的書上,真有做桂花酒的方法嗎?”
正要說自個不想念書的大鐵耳朵支起來了,湊到謝嬌跟前,好奇中透著激動,問:“娘,你要釀酒啊?這花能釀酒?”
謝嬌瞄了陸向榮一眼。
這話是陸向榮從學校回來的時候給帶來的,他們兩早就商量好用這話來套大鐵的。
她哼笑一聲說:“沒見識,桂花怎麽就不能釀酒了?你爹在書上看到的,不能釀酒,能被人寫到書上去嗎?”
大鐵吧唧了一下嘴巴,啊了一聲說:“書上還告訴人怎麽釀酒啊?”
謝嬌反問:“不信啊?不信就等著,看我跟你爹釀出酒了,你嚐嚐?”
大鐵驚喜不已:“真的假的?娘,那說好了,釀出來給我嚐嚐。”
鉤子就這麽勾住了大鐵,至於後麵怎麽讓他心甘情願去上學,自發想法,那就得等酒釀出來的時候了。
大鐵興高采烈,還想留下來幫忙釀酒,但被謝嬌給趕了:“你怕不是忘了你自個要幹活還債吧?還不去幹活,想留在這兒偷懶?”
大鐵臉垮了,他想看釀酒,但欠下的債太多了。
他長歎了一口氣,喊二丫:“二丫,走啦。”
二丫早就被策反了,她擺手道:“我不去,我要幫爹抄報紙,早點還完錢,我早點去上學念書,我才不跟你混在一起呢。”
大鐵翻了個白眼說:“我還不願意跟你混在一起呢,成天偷懶,讓我多幹活。”
兩兄妹說翻臉就翻臉,各走各的陽光道。
等大鐵一走,陸向榮在帶著二丫去學校抄報紙之前,先跟跟謝嬌說了幾句悄悄話:“你早上也沒吃,等我們都不在家的時候,弄點吃的,壓壓肚子。”
謝嬌點頭說:“我曉得,你放心吧,對了,這桂花怎麽弄,真給釀酒啊?我不會釀。”
陸向榮搖頭:“不用釀,到時候去餘哥那裏拿一瓶桂花酒,餘嫂子會釀這種酒。”
聽此,謝嬌鬆了口氣,讓她弄藥材沒什麽問題,釀酒那可真是兩眼一抹黑,完全搞不好。
陸向榮帶著二丫走後,家裏就隻剩謝嬌和坐在地上捏擰巴的小崽,遠遠瞧著,好像捏出了個有些熟悉的形狀,像他們家房子,謝嬌剛想過去看個清楚,原本該去地裏幹活的大鐵跑回來,慌慌張張的說:“娘,大爺爺被人打破頭了!”
謝嬌一驚:“給誰打破頭了啊?送衛生所沒啊?”
大鐵搖頭:“沒送,虎子他們一大家子人堵在大爺爺他們家門口,不讓出去,現在好多人圍在那兒,姥姥讓我喊你過去。”
估計是虎子爹搞清楚了跟自個媳婦兒偷腥的人是誰了,在謝大伯那裏鬧著。
謝嬌也顧不得吃飯了,讓大鐵抱起小崽,母子三人往謝大伯家那邊趕。
這個點,上工的鍾聲早就敲響了,沒想到謝大伯這兒竟然聚集了這麽多人,不少是跟謝家,跟虎子他們家毫不相幹的人。
一個個為了看熱鬧,連工分都不要了嗎?
謝嬌沒有立馬進去,而是從院子籬笆外頭,向裏瞄了幾眼,沒想到錢主任,還有村裏幾個幹部都在這兒,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虎子娘坐在地上哭,而他男人帶著他幾個兄弟,兩家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打。
幾個幹部,還有謝嬌她爹娘都在拉架。
場麵亂得很,就連鄭書記臉上也不知道被哪個娘們撓了幾下,都撓破皮,出血了。更別提她爹娘了,這她就不能不管了,交代大鐵拽好小崽別鬆手後,她擠進院子內,然後大喊一聲:“別打了!派出所那邊馬上就來人了!”
這個時代,民是怕官的。
謝嬌一聲喊,讓人聽見了派出所三個字,打架的人紛紛停了下來,有些驚慌失措。
就連錢主任,還有鄭書記都有點懵,發現謝嬌,連忙問:“嬌娘,你報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