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上不得台麵的情敵
謝嬌的準備沒有白費。
他們進城後,直奔虎渡報社找餘凱,沒想到餘凱辦公室已經等著兩個人了。
男的穿著倒是挺隨意的,但那個女同誌,穿著可講究了。
同樣紮著高馬尾的頭發,肯定是專門去燙過了的,卷得恰到好處。說來也巧,竟然穿了一身跟她襯衫差不多顏色的連衣裙,娃娃領,荷葉邊,整一個乖巧學生樣兒。二十大幾的人了,穿這樣,也不知羞。
進門後,謝嬌就和這女同誌的視線對上了。
電光石火。
都不需要雙方自我介紹,就互相明白對方是敵人。
“哎喲,弟妹啊,你跟枝枝挺投緣的啊,兩個人都穿著藍衣裳,”謝嬌和任蘭枝倆正互不相讓的瞪著對方時,餘凱端著個水盤進來了,“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你兩是姐妹呢。”
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餘凱這話,就跟往火堆裏嘩啦澆了一瓢油似的,兩人之間的爭鋒相對如火苗一般高漲幾丈。
任蘭枝哼了一聲,擺著一張送葬臉說:“我不跟小偷做姐妹。”
這話說的,顯然是知曉當初謝嬌截了路,成為了那個計劃的受益者。
謝嬌對此可是一丁點懺愧心理都沒有。
昨天陸向榮可是說了,他把任德秋的妹妹鎖在了外麵,這代表什麽?就算當初在裏麵的是任蘭枝,陸向榮都會把她趕出去。為什麽看見她,沒有把她趕出去,反而去衝澡呢?那是因為喜歡她,當初小溪邊初見,就喜歡她了的。
退一萬步說,大家都是搞小動作,她憑本事撞得大運,有什麽好懺愧的?
餘凱聽見任蘭枝這不大有腦子的話,正準備打圓場時,謝嬌語出驚人:“更像母女吧,畢竟這位女同誌穿得這一身,隻有十四五歲女學生才會穿。”
這話乍一聽,像是在誇任蘭枝年輕,但細想就不是了。
謝嬌從頭至尾,可都是在說任蘭枝穿得年輕,可是不說她本人年輕。在這個前提下,自稱她娘,可以說是很惡劣了。
剛開始,任蘭枝還以為自個被誇了,板著的送葬臉也緩和了些,剛要說你曉得自個年紀顯大,就霸著陸大哥,讓他自由之類的話,這時任德秋冷不丁說了一句:“那你豈不是得叫向榮做爹?”
“啊?!”任蘭枝的送葬臉垮了,整個人有些憤怒的瞪著謝嬌,“你、你心眼怎麽這麽黑!”
這情敵太沒戰鬥力了,謝嬌覺得任蘭枝根本不配讓她鄭重穿扮一通。還心眼怎麽這麽黑?大家都不是什麽好人,在這兒裝什麽水仙呢?
謝嬌無視了任蘭枝,倒是有些詫異的看向任德秋。
在陸向榮的講述中,任德秋是很寵自個妹子的,今天還把他妹子帶過來,穿得花枝招展的。謝嬌以為這生得魁梧健壯的男人就算聽出來了她的言外之意,也不該直白的說出來啊?
說來也奇怪,任德秋這會兒也盯著她在看。
這眼神太專注了,讓謝嬌不太舒服,正要說什麽,陸向榮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拉近至輪椅右側,然後說:“任哥,你這是想自降輩分嗎?”
說得難聽點,陸向榮這話就是在反問任德秋,你想跟著你妹妹一起叫我做爹嗎?
別說餘凱了,就連謝嬌都給陸向榮的話驚住了。
謝嬌懟人歸懟人,但也不叫明目張膽,說話也是拐著彎兒的,而且針對得也就是任德秋他妹妹。這種事兒是避免不了的,她們是情敵,如果謝嬌低了任德秋他妹妹一頭,那之後指不定會提出什麽過分要求,畢竟這次過來,謝嬌估摸著要把董雲撈出來,還得指望任德秋。
沒想到在需要指望任德秋的情況下,陸向榮竟然還直接懟了任德秋。
這、這還能讓別人幫忙嗎?
“……可別,”餘凱挺會打圓場的,他給屋內人一個遞了杯水,笑哈哈道,“德秋啊,你可別順了向榮的話,不然我豈不是也跟著降輩分了。”
這火本燒不到餘凱身上,但他這麽一插科打諢,就給了任德秋台階下。
任德秋笑了起來,可身上那股子威嚴勁兒,一丁點都沒散,不過好歹視線也從謝嬌身上挪開了。等謝嬌和陸向榮在餘凱的指引下,於任德秋他們對麵坐下來之後,任德秋掠過了剛才的不愉快,問:“向榮,隔了這麽多年,你終於願意見我了,是有什麽事兒找我幫忙嗎?我一定竭力幫忙。”
謝嬌聽著直皺眉,如果這是一場談判的話,就任德秋這話,他們得占下風。等會兒真說了要幫忙得點,這人怕是得提要求。
她瞄了一眼在任德秋旁邊磨牙的藍裙子,該不會逼著榮哥休了她,娶這藍裙子吧?
如果是這樣,她就自個想法子去救董雲,從趙茵茵那兒入手。
正是想著用什麽招,謝嬌就聽見陸向榮說:“不是你想見我嗎?任哥。”
“餘哥告訴我,自從文章發表出來以後,任哥你就堵上門了,”陸向榮偏頭看餘凱,“你這樣,我要不來見你,餘哥會很頭疼。”
圓滑的餘凱完全是站陸向榮這邊的,他哈哈笑了一聲,配合道:“德秋啊,我這都是為了讓你如願見到向榮,你這不僅不能怨我打小報告,你還得請我吃頓飯呢!”
情況逆轉,任德秋落下風了。
主要原因還是任德秋真的有求於陸向榮,而且非常急,不太沉得住氣。
“最近京城那邊要來人,走訪我們這邊的風貌,”任德秋認輸認得非常爽快,在落下風以後,直接說了他得目的,“向榮,我想請你率先寫個文章,我在這個位置待太久了,想往上走一走。”
陸向榮還沒答呢,任蘭枝先急切喊了一聲:“哥!你怎麽就說了?咱們在家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在家是怎麽說的呢?謝嬌不用他們說都能推測出來。
無非是想著占據主動權,讓陸向榮先把要幫得忙說出來,然後再提要求,讓陸向榮跟她斷了關係,與任蘭枝結婚。這樣陸向榮成了任德秋的妹夫,再要他寫文章,不久自然而然了嗎?
嗬,算盤打得倒是響。
謝嬌瞧著任德秋斜了任蘭枝一眼,說:“男人說話,你插什麽嘴?再吵吵,你回家去。”
這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謝嬌想,任德秋也沒那麽寵妹妹,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幫妹妹,隻不過是想憑借妹妹讓自個的前途更輕鬆容易一些。
如此一想,謝嬌覺得任蘭枝怪可憐的,都二十七八了,還以為自個是掌上明珠,還不曉得她自個隻是掌上籌碼。
沒有自知之明的任蘭枝被氣跑了,任德秋這時還說:“對不住了,向榮,這些年枝枝一直對你戀戀不忘,這回聽說你回來見我,就非要跟過來看你一眼。不過你大可放心,現在她早就已經嫁人了,以前那種事兒,不會再發生了。”
謝嬌聽著難以置信,都嫁人了,竟然還想著過來拆散別人的家庭?任德秋竟然為了前途也同意?
真是不曉得娶了任蘭枝的是哪個,這是倒了八輩子黴啊!
謝嬌也就在心裏翻白眼,麵上一言不發,十分安靜的坐在陸向榮旁邊。
她這麽不起眼了,偏偏任德秋招她,說:“弟妹在這兒坐著也不自在吧?向榮啊,要不咱們選個吃飯的地方,讓弟妹喝茶吃東西,我們在旁慢慢談?恰巧,我也在今天請了餘哥這頓飯。”
“謝謝,但用不著,”謝嬌見陸向榮都不怎麽給任德秋麵子,也就沒那麽客氣了,很直白的說,“我們吃了早飯過來的,這離中午的飯點還遠著呢,我不餓。”
任德秋笑容僵了一下,剛要說什麽,陸向榮那邊就道:“任哥,你的事兒我記著了,京城來的記者也還沒到,這事兒不急於一時,現在我和我的妻子,還有要緊事,得先離開了。”
陸向榮當眾捏了捏謝嬌的手,有些親昵的說:“嬌嬌,我們走吧。”
謝嬌一頓,以往陸向榮都是喊她嬌娘,這是頭一回,喊她嬌嬌。低沉的嗓音勾得謝嬌麵紅耳赤,她嗔怪的掐了一下陸向榮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說:“這是外麵!”
“我知道,”陸向榮說的時候瞥了任德秋一眼,這一行為,搞得謝嬌莫名其妙,就算要讓任德秋急,也不用都她啊?她迷惑時,陸向榮那個又說,“好了,不是要去看小董在民兵那邊的情況嗎?我們走吧。”
得了陸向榮警告的任德秋不盯謝嬌了,聽見陸向榮說民兵處,他立馬問:“向榮,你要去民兵那邊啊?是出什麽事兒了嗎?那兒我也能說上幾句話,不如我跟你一道去吧。”
這是要獻殷勤了。
謝嬌想,陸向榮應該要高高在上一點,所以這情況得她來說,可剛張嘴,就被陸向榮捏了捏手,不等她搞明白她榮哥的意思,就聽見她榮哥說:“有個朋友,做點小生意,給某些看他不順眼的人害進民兵處了。”
任德秋是真的急了,非常上道:“有這種事兒?那可真是不長眼,向榮啊,民兵那邊都是些不長腦子的蠢材,你別去了,我給你走這一趟,保管讓你那朋友安穩出來,並且讓他以後都順當。”
“那就麻煩任哥你了,那個朋友叫董雲。”陸向榮毫不猶豫的使喚任德秋,讓任德秋匆匆去了。
謝嬌瞧著,有些不解:“他怎麽不讓我們一起去?一起去,加大點困難,讓咱們以為他幫了極大的忙,不是讓榮哥你寫文章的籌碼越大嗎?”
餘凱哈哈笑了一聲,到他辦公椅上坐下,喝了口茶說:“因為那地兒不幹淨,他在裏頭也撈了不少錢,怕被向榮知道了,別說增加籌碼了,把柄怕是得被向榮抓住不少。”
“這樣啊?”謝嬌也不喜歡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官兒,她問陸向榮,“榮哥,那你真要給他寫文章?”
為了把董雲撈出來,讓這種人往上走,不劃算啊。
謝嬌說:“其實不用他幫忙,我也能有法子把董雲弄出來。”
跟著董雲一起被抓的,穿著顯眼的姑娘,應當就是趙茵茵,趙茵茵跟民兵隊長有關係,估摸著會被偷摸給放了,謝嬌拿這事兒去威脅民兵那邊,要麽一起把趙茵茵給關了,要麽收了她的錢,把董雲給放了。
到時候跟報社有關係,能寫文章的事兒威脅一通,民兵那邊不想招上麻煩,自然會拿錢了事。
陸向榮說:“就讓任德秋解決,文章我也會寫,隻不過能不能往上挪一挪,就不知道了。”
餘凱詫異的看了陸向榮一眼:“向榮,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我倒沒發覺你有這麽不喜歡任德秋?”
“因為我沒想到,他會大變樣,”陸向榮眉目微沉,很是不高興的說,“野心越來越大就算了,竟然還多了條好色的缺點,有求於人,還盯著不該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