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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天賦

  夏醫生和這個明顯不對頭,說不準還因為某些事,受製於這個尖酸刻薄的女人。


  謝嬌笑了一聲,偏頭問大餘:“大餘,你知道什麽叫五十步笑百步嗎?”


  大餘一臉懵逼,他哪知道這個啊?


  倒是羅元,像個乖孩子一樣,一本正經的解釋,還不是正兒八經的書麵解釋。


  而是結合當下實際,指著那尖酸刻薄的女醫生說:“百步,”然後又指了指自個親娘,夏醫生,“五十步。”


  大餘依舊是一臉迷茫,就連那尖酸刻薄的女醫生,都有些茫然。


  這時謝嬌搭著大餘的肩膀說:“羅元的意思呢,就是有些人啊,在工作期間,到處瞎逛,不幹正事兒,還指責忙得暈頭轉向的同事,說她把醫院當自個家的菜園子。”


  這還沒說夠,謝嬌還譏諷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誰把屬於人民的醫院當做菜園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位尖酸刻薄的女醫生還有什麽不明白謝嬌在譏諷自己?她咬牙切齒:“你、你們!夏楠,你們人多勢眾!我現在就去告訴主.任,你們擾亂醫院工作,讓外頭病人全等著!”


  說完蹬蹬跑了。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噠噠作響。


  羅大夫也不想給自個媳婦兒惹事兒,有些憂心的問:“她這真去告狀了?”


  夏楠不以為然說:“她一天不知道告多少回,不用管。”


  說完,瞄了謝嬌一眼,剛才謝嬌把魏婷氣跳腳的事兒,讓她對謝嬌頗有好感,再加上能夠讓她公爹不顧季伯的警告,跑到醫院來,要麽是這個傷口有大問題,要麽是謝嬌很得她公爹喜歡,一點小問題都很看重。


  不管是哪個,夏楠不同於剛才的急切了,看了一眼外麵等待的病人,很快給出了建議:“爹,你帶著這位女同誌找季伯去,雖說讓季伯換藥換紗布,有點殺雞用牛刀,但他辦公室寬敞啊,你想讓他多慢就多慢。”


  羅大夫不大想去找季萬秋,但也不好一直待下去,打擾自家兒媳工作,又想盡快了解謝嬌傷口是個什麽情況,便是隻能離開,帶著謝嬌去人民醫院院長辦公室。


  去時根本沒注意羅元給他娘夏楠給撈住了,堵著問謝嬌來曆。


  羅元嘻嘻一笑說:“嬸嬸是我小媳婦兒的娘,我嶽母!”


  夏楠哪兒不曉得自個兒子的秉性?她一巴掌甩在羅元的後腦勺上,說:“正經說話,別跟我學你爹那套。”


  羅元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撇嘴說:“爺爺非要做嬸嬸師哥,說嬸嬸是爺爺二三十年沒見的師父的關門弟子。”


  夏楠:“???”


  什麽玩意兒?她公爹還有師父?


  夏楠還準備細問,但羅元趁她思考時溜了,無奈,她隻好作罷,喊著下一位病人進來。


  而謝嬌那邊,此刻已經在坐在院長辦公室,由院長親自操刀,看她的傷。


  季萬秋原本想著由羅萬裏求上門,這傷指不定快讓手廢了,沒想到拆開一看,傷口愈合得很好。


  “這傷口長得挺好的啊!”季晚秋看了一眼羅萬裏,問,“老羅,你咋回事兒啊?這傷口,再過了三四天,就能拆線了,養個十來天,疤都沒了!”


  羅大夫不理他的,還盯著謝嬌傷口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傷口在愈合後,交代了謝嬌好幾句,還說:“明天我給你弄點祛疤的,這手啊,一丁點後遺症都不能留,不然以後還怎麽給人施針啊?”


  完全沒打算當大夫的謝嬌:“……”


  “施針?!”季萬秋瞪大了眼睛,“你收徒啊?!”


  他可是清楚記得,前兩年羅萬裏還說不是天賦極高的人,寧可這身醫術失傳,也不傳下去害人。那時候,他兒子,國家培養出來的醫生,前途無限,結果被羅萬裏罵成愚鈍之才。


  現在這麽個連自個兒傷口都處理不好的外行人,羅萬裏竟然要收作徒弟。


  羅萬裏催促季萬秋趕緊包紗布,等到要走時候,甩下一驚雷:“這可不是我徒弟,這是我師父項千鬥的關門弟子!我師妹!”


  季萬秋驚呆了,想抓著羅萬裏講清楚,但羅萬裏顯然是故意想嚇季萬秋,甩下一句話就跑了,溜得忒快。


  出了醫院,羅萬裏交代:“小謝啊,你這手傷好以前,可千萬別給小陸抹藥油,那太費勁了,你等一等,明天我去了給他抹。”


  這是極其重視謝嬌的手,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損失。


  “不是,羅大夫——”謝嬌剛想說自己並不打算學醫,更別說什麽針法了,羅萬裏直接打斷說,“不是講了嗎?要叫師哥,雖說咱們這一支,都走散了,但該維持的規矩,還是要維持的。”


  羅大夫是最不講規矩的人,他就是個老頑童,但對於師門這個問題上,是非常講究的。


  謝嬌想,自個要說不學醫,隻想賺錢,會不會被罵不務正業,嚴重點,羅大夫會不會威脅她,不給榮哥治腿了?

  也不怪她胡思亂想,剛才為了逼問她關於項師父的事兒,可不就是拿不給賣藥油做威脅嗎?


  稍作考慮,謝嬌決定先不提學不學醫的事兒,先讓羅大夫給她榮哥腿治好了再說。


  她連連點頭說:“那師哥,我們先回去了,這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


  羅萬裏自然不能耽誤他們回去的時間,是一路相送,要不是謝嬌拒絕,羅萬裏恨不得把謝嬌送到家。


  自從平白增長輩分以後,謝嬌在羅萬裏心裏的地位是蹭蹭上漲。


  謝嬌都差點以為自己是易碎玻璃了。


  回家路上,謝嬌還跟大餘感慨了一句:“真不曉得現在這情況是好是壞了。”


  大餘不太能理解:“嬸嬸做了羅大夫的妹妹以後,羅大夫處處幫我們,有什麽不好的嗎?”


  謝嬌看了一眼大餘,這十四五歲的少年,雖然回國以後遭受了特別多白眼,讓他為了保護自己和妹妹,成長了起來,但小孩終歸隻是小孩,很多事情沒法考慮的那麽長遠。


  “你要知道,有所得,就會有所失。”謝嬌想著既然養了大餘兩兄妹,那就是得盡量教好,“現在你看見了好處,誰知道以後有沒有壞事兒呢?”


  謝嬌有多活一世的經驗,雖然上一世也活得很失敗,但她清楚啊,再過兩三年,日子就不好過了。


  像羅大夫現在就因為中醫出身,不被待見,說是老思想,不先進之類,以至於給人看病得偷偷摸摸,要再過兩年,說不定直接打壓,流放鄉下。


  到時候相關聯的人,說不準都得受牽連。


  中醫是國粹,謝嬌知道是好東西,但在某個特定的時代,不被這麽認為啊?

  如果她跟著去學中醫,等最艱苦的時間過來了,她因此被人抓了小辮子怎麽搞?和陸向榮,和孩子們分離,她可不願意。


  謝嬌跟大餘說著說著就考慮到之後的問題去了,她考慮了許久,最後暗暗下決定,醫還是得學,畢竟如果真出了事兒,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位置,她還能憑借一身醫術,保全自己。不過學的時候,要千萬注意,不能引人注意。


  還有羅大夫那邊,也得提醒他注意,不能給旁人抓了小辮子。


  “嬸嬸,那我們得失去什麽呢?”正當謝嬌細數自個要注意哪些人時,大餘問了這麽一句,而且看起來非常緊張。


  謝嬌偏頭看過去時,發現大餘緊緊抓著小餘的手,和當初半夜見麵,請求留下時一模一樣。


  這是擔心失去妹妹?


  謝嬌有些好笑,點了點大餘的腦門說:“胡思亂想什麽呢?是我得到了羅大夫的幫助,失去什麽也是我失去什麽啊,怎麽可能輪到你失去什麽呢?”


  大餘沒有立馬鬆口氣,而是追問:“嬸嬸你會失去什麽?”


  謝嬌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說:“我也不曉得啊,以後的事兒誰說的準呢?”


  她總不能把以後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兒,拿出來說。先不提別人會不會質問她怎麽會知道以後的事兒,就算不考慮這個問題,因未雨綢繆而不接受羅大夫的好,這也太……不像個理由了。


  謝嬌拍了拍大餘的肩膀,說:“大餘,你放寬心,你們小孩呢,就照顧好自己,不惹事兒,不鬧事兒就足夠了,當然了,你們兩很聽話,我沒說你們兩惹事鬧事兒,就是說幫忙看著大鐵和二丫一點,別讓他們惹事鬧事兒,這樣就幫了我大忙了,至於其他事兒,我們大人能解決。”


  大餘抿了抿嘴唇,有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自個親娘,以前小時候,他娘也說過這樣的話。


  不管那時候,還是現在,大餘都回答了同樣的話:“我不是小孩,我快要十五歲了。”


  謝嬌笑了起來:“我還二十八了呢!我比你大,那在我這兒,你就是小孩。行了,別在這事兒上多想了,剛去郵局,是給你爹寄信嗎?下次要不要寄一點這邊的土特產啊?”


  “土特產?”


  “對,咱們這兒的酸菜,醬菜可是一大特色,很好吃的,還有什麽肉幹,也很好吃的。下回我給你做好了,你寄過去給你爹娘。”


  “……謝謝嬸嬸。”


  “我,我也謝謝嬸嬸!”


  ——


  晚上睡覺時,謝嬌把羅大夫非說她是項師父關門弟子的事兒說了一遍。


  “你不知道,就羅大夫那態度,我感覺我要跟二丫似的,被強.壓著學習了,”謝嬌把小崽肚子上的薄被拉了拉,有些頭疼的說,“我是覺得我沒什麽天賦的,但羅大夫對我期望極其高,我要是到時候學不會,不知道會不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她可是見過羅元被羅大夫罵得狗血淋頭的。


  小孩子被罵還好,她這麽大一個人被罵,想想都覺得沒臉。


  陸向榮看了一眼躺在中間的小崽,心想這小子怎麽又睡過來了?

  “嬌娘,你怎麽把他抱過來了?”陸向榮沒回答謝嬌的抱怨,和擔憂,“白天不是說不能讓他睡咱們席子嗎?”


  之前小崽尿褲子,席子總髒,謝嬌跟小晴一起洗席子的時候,就說了不能讓小崽睡這張席子了。


  謝嬌瞪了陸向榮一眼,沒好氣道:“他是你兒子,你還嫌棄他?”


  不是媳婦兒你先嫌棄的嗎?陸向榮說:“我沒嫌棄,明天席子又要洗的時候,你可別嫌棄。”


  如果明天這小崽又尿褲子,那謝嬌百分百會嫌棄。


  “你別說話了!”謝嬌打了他一下,很不高興的說,“讓你講話時你不講,不讓你講的,一張嘴就叭叭叭的說,大鐵和二丫就接了你的班!”


  隻是想跟自個媳婦兒有點兩人空間的陸向榮:“……好好好,壞得都是接了我的班。”


  這話是順著謝嬌說的,但謝嬌仿佛被哽了一口氣,不上不下,非常不痛快。


  但又找不到什麽來懟回去的,隻好翻了個身,氣哼哼的說:“睡覺!”


  陸向榮忍俊不禁,伸手去捏了捏謝嬌的耳朵,說:“別想太多,羅大夫叫你施針,若你行,他自然隻會誇你,要是你真沒那個天賦,那正好了,羅大夫自個放棄,還不用你左右為難的想著怎麽拒絕。”


  不管是什麽結果,都有好處。


  謝嬌扭了扭,並未躲開陸向榮捏她耳朵的手,而是哼了一聲說:“你就盡會說好聽的。”


  “也不想想,羅大夫要我學,我就學,到時候我沒天賦就不讓我學,那我成什麽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陸向榮極其擅長順毛,很快就道:“我覺得吧,施針要手穩,你力氣大,手也很穩,扶著我時候,我都沒見你晃一下,手也沒見你抖過,天賦是肯定有的。不過嬌娘,你要是真不想學醫,你可以裝沒天賦,到時候羅大夫罵你蠢,你和我都曉得,你是真聰明,這也就沒什麽丟臉可言了,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呢。”


  謝嬌聽著一愣,想了想,翻了個身問陸向榮:“你覺得我是有天賦好,還是沒天賦好?”


  這話問出來,陸向榮以為她是在說到底要不要學醫,是把天賦展現出來好,還是不展現出來好。


  陸向榮想了想說:“當然是有天賦好。”


  在陸向榮看來,多學一樣東西,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在謝嬌看來就不一樣了,她以為陸向榮喜歡有天賦的,聰明的女人。


  她有點不高興,還以為陸向榮會說都喜歡呢!

  “我知道了!睡覺!”謝嬌翻身回去,想到時候她要有天賦,就跟著羅大夫學,要沒天賦,她就告訴陸向榮是自己不想學,故意裝的沒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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