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威脅
縱然冷墨百般不願,他和葛瓊的婚期還是如期而至。
早兩日,司家就被葛瓊指了買來的小廝丫鬟給裏裏外外地裝扮了一番,那鋪天蓋地的紅瞧著是喜慶,但也不免透了幾份俗氣。
葛瓊倒是對此相當的滿意,直賞了小廝丫鬟好幾吊子銅錢,喜得他們連聲道謝。
當然,這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事兒,這裏便不多做贅述了。
隻說這大喜之日一大早,葛瓊早早地起了床,由經驗老道的媒婆和丫鬟伺候著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耳邊聽著媒婆和丫鬟似是瞧不見她臉上疤痕一般的奉承,葛瓊心裏頭得意洋洋,但麵上卻是一派含羞的模樣,像足了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新嫁娘,而不是憑了要挾之事才得以成婚的心機女。
離吉時還剩一刻,應了葛瓊的要求,她被攙扶著進了花轎,由冷墨領著花轎隊伍在桃花村裏吹吹打打地走了一圈,引來村民們的指指點點。
拜過堂、叩了頭、簽了永不休妻的保證書,送入洞房,這成親禮算是成了。
可從始至終,高興的隻有葛瓊,其他人均是一臉沉色,尤其是新郎官冷墨,那臉冷得像是天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刺入骨髓。
洞房裏,葛瓊端坐在床上,等冷墨敬完酒,進屋來挑她的紅蓋頭。
一整日沒進食,葛瓊隻覺得饑腸轆轆,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在跟前伺候的丫鬟見機,去端了一盤子糕點過來,輕聲道,“夫人,您吃些糕點墊墊肚子。”
瞧見出現在自個兒紅蓋頭下的糕點,葛瓊咽了咽口水,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去撚了一塊來吃。
吃完糕點,葛瓊又喝了一杯茶,這才覺得通體舒泰,笑著去問丫鬟,“什麽時辰了?”
丫鬟瞅了眼漏壺,道,“回夫人的話,亥時初刻。”
“都這個時辰了?!怎麽相公還不進屋?”葛瓊先是納悶,隨後便笑道,“大抵是今兒個賓客太熱情了,留了相公灌酒呢!你快去瞧瞧,莫要讓相公醉了。”
可誰知那丫鬟得了吩咐,卻沒有立時出去,反而欲言又止道,“夫人……”
葛瓊問,“怎麽?”
丫鬟吞吞吐吐地道,“今兒個的賓客隻寥寥幾人,而且酒席早就散了。”言下之意,不存在賓客灌酒的事兒。
“什麽?!”葛瓊的手一緊,眼神一縮,她親自上門送喜帖,那些人家居然這般不給臉麵!難怪之前拜堂的時候,竟沒有聽到多少起哄聲,她還以為是鄉下人沒見過這等排場,被震住了,沒成想……沒成想……
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還有冷墨!既然酒席早早就散了,怎麽這個時辰了還不進洞房?!
這般想著,紅蓋頭下,葛瓊氣白了臉!
“不行,我出去瞧瞧!”說著,葛瓊欲要自個兒掀了蓋頭起身出門。
丫鬟忙攔住她,“夫人不可啊,若是新嫁娘自個兒掀了蓋頭,可是極不吉利的事兒!您寬心坐著,奴婢替您去瞧瞧。”
聞言,葛瓊抬起的手落了下來,沉聲道,“快去。”
“是。”丫鬟應了一聲,便急匆匆地出了門。
約莫半柱香不到的時辰,葛瓊聽見屋門打開的聲音。
“夫人,公子來了。”丫鬟稟報道。
葛瓊矜持地點了點頭,滿心期待著冷墨來給自個兒掀了蓋頭,好入洞房,成就了好事兒。
可誰知,耳中卻聽到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接著三雙腳出現在視線裏。
還不待葛瓊疑惑,她身旁的床榻便重重地凹陷了下去,身著大紅喜服的冷墨直接倒在了上頭,伴隨著濃濃的酒氣。
葛瓊剛按下去的不悅又湧了上來,再也顧不得吉利不吉利的,徑直掀了頭上的蓋頭,果不其然就瞧見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冷墨。
“夫人,奴婢先下去了。”丫鬟瞧見勢頭不對,也不待葛瓊應允,立時拉了方才與自個兒一道扶了冷墨進來的小廝溜之大吉。
“放肆!”葛瓊氣急敗壞,罵道,“養不熟的東西,回頭就把你們賣了去!”
這般罵著,葛瓊還覺得不解恨,摔了手邊的空茶杯才消停下來。
但轉頭又見冷墨醉倒在床上,瞧那樣兒就不像是能圓房的,又是一頓氣怒。
不過轉念一想,這都成親了,圓房還不是早晚的事兒?!左右有朱珠做要挾,冷墨還想逃不成?!
這般想著,葛瓊心裏頭舒坦了,除了頭上的鳳冠,自去梳洗了一番,在軟榻上睡了,渾然不去管醉倒在床的冷墨。
第二日,冷墨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揉著額頭,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在何處。
“醒了?!”葛瓊坐在鏡子前梳妝,聽到床那頭的動靜,扭過頭來問冷墨。
冷墨一怔,這才想起昨兒個已經與葛瓊成親了,這兒正是他們的新房。
冷墨皺著眉坐起身,低頭瞧了瞧,身上仍舊是昨兒個那身紅得讓他厭惡的喜服。
葛瓊瞧冷墨這模樣,冷笑道,“放心吧,咱們還沒有圓房。”
冷墨抿了抿唇,站起身,負手而立,目光沉沉,“既然我已經應了你的條件,娶了你,又簽了永不休你的保證書,那你就該將救人的法子交出來了。”
葛瓊將手中的木梳往桌上一放,站起身,與冷墨對視良久,突地笑了起來,“等今兒個圓了房再給也不遲。”
“你……”沒想到葛瓊如此這般得寸進尺,冷墨氣結。
“別以為我不曉得,昨兒個你喝醉酒就是為了逃避圓房,若是我這會兒就將法子給了你,你不就能堂而皇之地將我棄之一旁,做個有名無實的冷夫人?!”葛瓊說著,啐了一聲,“呸,我才不會如了你的意!”
聞言,冷墨臉沉如墨,可葛瓊這會兒卻不再怕他,徑直昂首傲視,一臉的挑釁。
良久,冷墨冷聲道,“你莫要後悔!”
“我後悔?”葛瓊頓了頓,聲音裏滿是威脅,“我後悔什麽?倒是你,想要救你心愛之人,就乖乖聽我的,否則……”
“你胡說八道什麽?!”冷墨大驚,葛瓊怎麽知道他對朱珠有意之事?
葛瓊像是瞧出了冷墨的心思,嗬嗬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如此明顯,是個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的!平日裏大家夥兒隻道我不知廉恥,你也不妨多讓,竟是覬覦有夫之婦!”
冷墨有些難堪,不願再與葛瓊多說什麽,甩袖出了屋子,留樂葛瓊在自個兒身後笑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