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毒入骨髓
惠明師太慢悠悠地往外走了幾步,白蘇和白芷早就停了招式,恭敬地站在一旁,與她行禮告別。
可就在朱珠即將轉身回屋的時候,惠明師太卻突然轉過身來,笑著與朱珠道,“前世今生,施主,你可曾想過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聞言,朱珠的心裏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掩在袖子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努力地克製住自個兒慌亂狂跳的心髒。
惠明師太她……她瞧出來了!她瞧出自個兒是重活過一世的人!可她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何要與自個兒這般說?!
惠明師太見朱珠怔忡,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轉身信步悠然地離開了客院。
“夫人,您說,惠明師太那是何意?”白蘇走回廊下,站在朱珠身邊,擰了眉問她。
“是啊,什麽前世今生的,我竟是一點兒都沒聽懂。”與白蘇一同走過來的白芷也接了話,滿臉苦惱地道。
朱珠回過神來,斂了斂內心裏頭紛雜錯亂的思緒,試圖讓自個兒以平靜的語氣與白蘇和白芷說道,“惠明師太是佛法深厚之人,她說的話哪裏是咱們這些普通人所能參悟的?你們就別多想了,興許哪天就能開悟了!”這話說得,好似是在讓白蘇和白芷不要多想了,實則是在安撫自個兒罷了。
“了悟?”聽了朱珠的話,白芷連忙擺了擺手,道,“別了吧。像奴婢這腦袋,定是了悟不了的。若是哪天了悟了,恐怕是奴婢遁入空門之時。”
白芷說得俏皮,讓朱珠的心神稍顯鬆了鬆。
她又轉頭望向院外,那兒已經沒有惠明師太的身影了。雖然她不知惠明師太與自個兒說那話的用意,但她卻感受到了惠明師太給予她的善意,至少惠明師太瞧著不像是會害她之人,不然隻要惠明師太開口,告訴天下人,那麽她定是要被當成妖魔鬼怪給抓起來沉塘的!
“誒誒,你們快些回屋去,別在這兒磨蹭。”守門的幾個丫鬟瞧著朱珠三人愣是站在廂房門外不動,忍不住催促她們道。
白芷朝她們啐了一口,“呸……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麽東西?也敢命令你姑奶奶我了?!”
“好了,白芷,不要與她們一般見識。”朱珠淡淡地製止了白芷,扭頭瞧了一眼那幾個丫鬟,輕輕搖了搖頭,便回了廂房。
正當朱珠三人被看管在廂房裏頭,悠閑自在地喝著茶的時候,隔壁廂房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那嬤嬤這會兒正坐在炕邊的矮凳上拉著自家姑娘的手,小聲地啜泣著。她家這姑娘從出生那一日開始就由她帶著,十來年的感情,讓她早就將姑娘當成了自個兒的親閨女般疼著。
此刻瞧著她緊閉著雙眸躺在炕上,李家嬤嬤隻覺得這心裏頭一點兒都不是滋味,當真是痛煞她了。
“嬤嬤,您寬寬心,咱們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大丫鬟上來勸那嬤嬤。
那嬤嬤用手輕輕地抹了抹臉上的淚,道,“姑娘昏迷不醒的,你讓我如何寬心?也怪我,方才就不該聽了姑娘的話,讓她吃了那來曆不明的丹藥!”
“嬤嬤,您就別太自責了。”另一個大丫鬟也跟著上來勸那李家嬤嬤。
“來了,來了……”就在這時,方才出去等大夫的小丫鬟一溜煙地跑了進來,高聲喊道,“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李家嬤嬤以及屋子裏的丫鬟均是眼神微亮,似是瞧見了希望一般。
大夫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姑娘興許就能有救了!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大夫進門。
李家嬤嬤的臉就拉了下來,冷聲道,“你說的大夫,他人呢?”
那小丫鬟這會兒卻並不像先前那般畏懼李家嬤嬤,畢竟她又不是扯謊,隻不過她跑得快了些,先來報信罷了。於是,她笑著道,“大夫在後頭呢!我怕您和二位姐姐等急了,就先來與你們報個信兒。”
李家嬤嬤聽得這話,臉上的冷色褪了去,點頭道,“還算你機靈。”
“多謝嬤嬤誇獎。”那小丫鬟笑嘻嘻地謝了一句。
“病人在哪兒呢?快讓我瞧瞧!”此時,大夫才姍姍來遲地進了門。
大夫原本可以早些到這明月庵的,但誰知走到半路,那馬車的輪子卻陷進了泥潭裏頭。他與車夫,還有那李家的下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車輪給拖了出來,重新上了路。於是,這麽一來二去的,就將時辰給耽擱了。
李家嬤嬤可來不及抱怨大夫的姍姍來遲,忙讓開自個兒的身子,將躺在床上,麵如白紙的李家姑娘給露了出來。
大夫拎著藥箱上前,瞧見那李家姑娘毫無生氣的模樣,心裏一咯噔,突然就有些後悔,怎麽就攤上這明顯就病入膏肓的病人呢?!瞧著就不像是能救成的,哎,這回頭消息傳出去,可不得影響他的聲譽?!
但後悔是一碼事,既然人來都來的,大夫還是立時收斂了心思,盡職盡責地替李家姑娘診起了脈。
不過須臾之間,大夫微皺的眉頭便舒展開來,可又是片刻,他便恢複了方才的模樣,甚至那眉頭越皺越緊,到最後瞧著像是能夾死蒼蠅似的!
如此一來,讓緊盯著他瞧的李家嬤嬤和眾位丫鬟這心裏頭都湧起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來,難道……難道……
待大夫收回手指,李家嬤嬤急忙問道,“大夫,我家姑娘如何了?”
大夫斟酌著開口道,“姑娘這是中了毒,且已深入骨髓……”
“天呐……”那嬤嬤一聽,竟是承受不住打擊一般,身子晃了晃。若不是身旁的大丫鬟拉了她一把,定是要摔了的。
“姑娘,您可不能丟下嬤嬤啊,姑娘……”那嬤嬤掙脫大丫鬟的攙扶,猛地撲到那李家姑娘的身上,哭得昏天暗地。
丫鬟們仿佛不甘示弱一般,跟在李家嬤嬤身後跪到在地,一個個哭天抹淚。
整間廂房裏頭,這會兒就隻有大夫還站著。他居高臨下地瞧著丫鬟婆子們鬼哭狼嚎的模樣,眼皮抽了抽,臉色也變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