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朱瓊遭難、新婚蜜意
夜幕越發低沉,離桃花村二十裏地之外的山頭上,隱在樹林裏的山寨卻燈火通明。幾個守門的小土匪見方才與於氏她老娘交談的壯漢回來,忙恭敬地招呼了一聲,隨即開了山寨門讓他進去。
那壯漢笑著與他們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回頭道,“待會兒給你們點甜頭嚐嚐!”
幾個小土匪詫異,忙問是什麽甜頭,那壯漢卻不答,隻是曖昧地一笑,就往山寨的大堂走去。
才剛走到大堂門邊,就見裏頭走出來一人,壯漢笑問他,“大當家的呢?”
那人朝大當家的房間一努嘴,低聲道,“和他老相好在房裏,不過他交代了,讓你一回來就去回話!”
壯漢點了點頭,往大當家的房間走去。
大當家的房間裏,他光著膀子半靠在床上,懷裏擁著他老相好,兩人正低聲說著話。
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大當家把他老相好往旁邊一推,翻身坐了起來,朝外吩咐道,“進來吧。”
“大當家。”
壯漢推門走了進來,目不斜視地朝大當家恭敬地行了一禮,完全沒有往床上那不著寸縷的嫵媚女人望去。不是他多有定力,而是他深知麵前這位大當家的脾性,隻要他還沒有弄膩的女人,任誰都不能瞧上一眼,否則下場就是挖眼割鼻,生不如死!
大當家的“嗯”了一聲,披了衣裳,走到房間中央的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淺酌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問道,“於大娘人呢?”
壯漢低著頭回道,“回大當家的話,於大娘說她就不來了,人交給您處理。還是按了那老規矩行事,隻不過這回於大娘有個額外的吩咐。”
“哦?”大當家捏著下巴挑了眉,饒有興趣地道,“說來聽聽,是什麽額外的吩咐?”
那壯漢笑,低垂的眼睛裏露出一抹輕佻的意味來,舔了舔唇,道,“於大娘吩咐了,將那女子先賞給弟兄們玩玩,再賣去青樓!”
大當家詫異道,“這倒是新鮮!於大娘這回倒是不怕這黃花大閨女破了身,就賣不到好價錢了?罷了罷了,既然她老人家吩咐了,那就照著辦吧!”說著,大當家又喝了一口酒,笑著道,“先把那女子帶到我這來,我倒是要嚐嚐這黃花大閨女的味道!”
“是,大當家!”那壯漢笑著應了一聲,就轉身出了房間,去地牢裏頭將朱瓊帶出來。
大當家的老相好見那壯漢出去,披了件薄紗下床,走到大當家的身邊,伸出潔白光滑的藕臂攀上大當家的身子,柔聲嬌嗔道,“我這還沒下您的床呢,您就要去招惹另一個女人了。哎喲,我的大當家,您真是好狠的心呐!”
大當家轉頭,將他的老相好拽進自己懷裏,捏著她的下巴,就是狠狠地親了一口,隨即笑道,“沒人比得上你。行了,快穿了衣裳,我讓人帶你去廂房歇息。”
大當家的老相好慣會看眼色,行事也極有分寸,所以才會在喜怒無常的大當家跟前一待就是好幾年。這不她一聽得大當家的這話,忙見好就收,笑吟吟地將衣裳穿好,朝大當家拋了個媚眼,就轉身出了門。
朱瓊很快被帶進了大當家的房間,這時的她才剛醒,還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在何處。直到大當家欺身上來,她才猛地發覺自己已經被剝了個精光,眼前則是一張凶神惡煞、還帶著醜陋疤痕的臉。
朱瓊驚聲尖叫,惹來大當家的一記耳光,直打得她頭暈目眩,差點又暈了過去。
還不待朱瓊怎麽掙紮,大當家就將朱瓊給霸王硬上弓了。
毫無準備的,朱瓊疼得又尖叫起來,胡亂地抓著眼前的大當家。
沒有期待中的阻礙,大當家憤恨地咒罵了一聲。嗬,原來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就是隻破鞋而已。
大當家失望至極,又甩了朱瓊一記耳光,便起身離開。
隨後,大當家吩咐守在門外的小土匪帶了朱瓊下去,自個兒則往老相好所在的廂房而去,他這還沒得到紓解,得去找他的老相好實實在在的消消火。
就這樣,朱瓊被關在山寨裏兩日,受盡了折磨。等被送到青樓的時候,青樓的媽媽見她身上沒一塊好的,嫌棄地不想要,但又礙著和大當家多年的交情,才勉為其難地花了十兩銀子把朱瓊買了下來,又用特製的傷藥給她塗抹了,不消半日身上的痕跡就消退了不少。
可傷好後,媽媽讓朱瓊接客,她愣是不願意。
那媽媽也不惱,畢竟賣進青樓的姑娘十個有九個是不樂意的,什麽樣兒哭啊鬧的她沒見過?!灌了烈性的藥下去,還不是乖乖地聽話,讓接多少客就接多少客……
當然這是後話了,這裏暫且不提。
……
一夜酣眠,許是勞累過度,辰時初刻,朱珠才緩緩睜開雙眸,見眼前陌生的床帳,怔忪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昨日已經與司庭遠成了親。
轉頭,乍見司庭遠正支著腦袋笑看著自己,朱珠不覺回想起昨晚的種種,臉一紅,忙轉身背對著司庭遠,將自己縮進了被子裏。
司庭遠見她如此害羞,便覺得好笑,伸手隔著被子將朱珠摟進懷裏,在她耳邊笑道,“娘子,該起了。”
一聲“娘子”喚出,讓朱珠更覺羞澀,一動不動地任由司庭遠摟著,不敢搭話。
司庭遠便又湊在朱珠耳邊,輕聲說道,“不想起?那就再多睡會兒。”說著,又將朱珠摟得更緊,迫使她不得不往他懷裏靠。
“誰說我不想起了?你快放開我,我……我想沐浴了。”朱珠小聲地道。
司庭遠又笑,不再逗她,道,“好,我去給你準備熱水,你等著。”說著,便翻身下床,去了灶房。
朱珠原以為還要等個小半個時辰,正琢磨著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司庭遠就提了熱水進來,倒在了屋子隔間的大浴桶裏,這是司庭遠特地請木匠打了來的,為的就是方便朱珠日常沐浴。
鄉野農村的,雖然對沐浴沒什麽講究,但昨日裏,村裏的那些媳婦婆子瞧了新房,見了這大浴桶,可沒有一個不眼熱的!
司庭遠將大浴桶都裝滿了水,便出來喚朱珠。
朱珠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見司庭遠笑看著她,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別杵在這了,快出去!”
司庭遠卻不為所動,徑直上前將朱珠連著被子一起抱起,笑道,“娘子,經過昨夜,你現在才害羞,怕是為時已晚了!”
聞言,朱珠忙抬起手捂住司庭遠的嘴,羞惱道,“別說了!再說我可惱了!”頓了頓,見司庭遠不回話,朱珠又道,“你搭理我一聲啊!”
司庭遠好笑地看著朱珠,嘴巴努了努,朱珠隻感覺捂著司庭遠那張嘴的手心被親得癢癢的,這才想起自己捂著自家相公的嘴呢。
朱珠忙收回手,尷尬地朝司庭遠笑了笑,心下萬分懊惱,自己可真是豬腦子,才捂著人家的嘴,人家怎麽回話來著?!
司庭遠看著朱珠皺眉懊惱的小模樣,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滿意地看著她又紅了臉。
進了隔間,司庭遠將包著朱珠的被子揭開,把她放進了大浴桶裏。朱珠在水裏捂著自己,朝司庭遠道,“你快出去!”
司庭遠挑眉,又起了逗她的心,故意道,“為夫來伺候娘子吧!”
“不不不。”朱珠連聲拒絕,怕司庭遠真的留下替她沐浴,她想了想,又道,“我餓了,你替我去煮碗麵,成嗎?”
司庭遠聽她說餓了,知道她是想借此支開自己,反正他也隻是逗她,便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抬腳走出了隔間,又去了灶房。
朱珠這才鬆了一口氣,踏實地開始沐浴。
一時沐浴完畢,朱珠才恍然想起自己沒有帶幹淨的衣裳進隔間,咬了咬嘴唇,剛想喚司庭遠,卻瞥見不遠處的矮凳上放著一套紅色的裙裝。
想必是司庭遠方才提熱水進來的時候,一道準備的,朱珠心下感動萬分,沒想到司庭遠如此心細。
朱珠穿了衣裳出來,在梳妝台前給自己挽了個發髻,正描著眉,就見司庭遠端了兩碗素麵進來。
朱珠停下手,轉頭問道,“怎麽端進來了?咱們不在堂屋裏用飯嗎?”
司庭遠走到桌前,將麵放在桌上,轉身朝朱珠走來,一邊道,“家裏就咱們兩個,在哪用飯不都一樣。”說著,從朱珠手裏拿走畫眉墨筆,抬手替她畫起了眉。
朱珠僵在那兒,不敢亂動,直到司庭遠停下手,將她身子擺正,讓她看銅鏡。隻見銅鏡中的自己黛眉舒展,竟不似平日裏那般模樣。
朱珠驚喜道,“沒成想你畫眉的手藝這般好!”可說完這話,心裏又開始泛起了酸,這般好的手藝怕是沒少給前頭那娘子畫眉吧?!
司庭遠像是知道朱珠在想些什麽,半傾著身子靠近她,輕聲道,“姐姐還未出嫁的時候總是要我替她畫眉,這不,日積月累地就練成了這手藝。”
朱珠如水般的雙眸一亮,臉上沁出笑意,嘴上卻理直氣壯地道,“你與我解釋做什麽?我又沒問你這些。”
聽了這話,司庭遠隻能無奈又寵溺地笑道,“好好好,是為夫會錯意了!”
“可不就是。”朱珠得意地道。
隻不過沒得意多少時候,就聽到了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聲,朱珠霎時就紅了臉,這新婚頭一日的,可真是丟了人了!
正當朱珠懊惱的時候,突然聽到司庭遠的肚子也咕嚕咕嚕的響了起來,朱珠猛地抬頭瞧向司庭遠,見他同樣是一副尷尬的模樣,撐不住便笑了起來。
司庭遠輕咳了一聲,掩去那絲尷尬,拉著朱珠坐到桌前吃起麵來。
許是真的餓了,兩人竟然將各自的素麵都吃了個精光。
剛吃完麵的功夫,鐵柱娘就敲響了院門。
司庭遠將她迎了進來,鐵柱娘捧了個木盒子,滿麵笑容地與朱珠打了招呼,又道,“珠丫頭,將帕子放進這木盒裏吧。”
朱珠頓時知曉了鐵柱娘的來意。根據習俗,成親第二日婆母需要驗看洞房夜裏的落紅帕子,若是有落紅,便要放鞭炮,告訴鄉裏鄉親的,自家娶了個清白的閨女。
若是沒有落紅,那就得悄沒聲息地將人家閨女送回去,就當這樁婚事沒有發生過。
可司庭遠沒有父母,就拜托了鐵柱娘來做這事。
朱珠紅著臉瞅了眼司庭遠,隻見他像是沒聽到鐵柱娘的話一般,徑直收了碗筷出了新房。
朱珠鬆了口氣,這才走到床邊,將昨晚接了落紅的帕子飛快地放進了鐵柱娘捧著的木盒裏。
鐵柱娘總歸不是正經婆母,所以就隻是飛快地瞟了眼那落了紅的帕子,點了點頭,將木盒蓋上,笑道,“恭喜珠丫頭了,嬸子祝你和庭遠早生貴子,三年抱倆!”
朱珠忍著羞意,輕聲道了聲謝。
鐵柱娘也不多留,將盒子交給朱珠,讓她收起來,便告辭出來。接著,鐵柱娘又幫著司庭遠放了鞭炮,這才回了家。
因為同在一個村子,司庭遠這邊放了鞭炮,老朱家二房那頭就聽到了聲響。
於氏她姨表妹倚在灶房的門上,笑著對於氏道,“表姐,聽到沒?這鞭炮聲可是在告訴村裏人,他司庭遠承認瓊兒了。”
於氏同樣是笑著點頭,將手裏剛擦幹的碗筷收起,可一時又換了副惴惴不安的神色,遲疑道,“瓊兒的身子本就不是個幹淨的,這鞭炮……”
於氏她姨表妹噗嗤一笑,擺了擺手,道,“哎喲,我說表姐,你可別杞人憂天了,咱們瓊兒的身子再不幹淨,隻要司庭遠認了就成。就像我昨兒說的,你就等著後日回門,吃新女婿茶吧!”
聽了這話,於氏凝眉想了想,覺得在理,便按下了不安的心思。
於氏她姨表妹瞅了瞅外頭的日頭,柔弱無骨的身子從門框上離開,對於氏道,“都這個時辰了,我也該回鎮子上去了,後日我再來。”
於氏知道她是要來看熱鬧,便點頭道,“行,那你慢走,後日早些過來。”
“誒,好嘞。”於氏她姨表妹應了一聲,就回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