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嫁不嫁得成還難說
平淡無奇地過了幾日,這幾日,司庭遠帶著鐵林往深山裏走了一趟,待了好幾日才下山。
原是要帶著鐵柱一起的,但鐵柱卻提不起興致,指著鐵柱娘一人孤單、他得陪著為借口,就沒與他們一同上山。
朱珠則是安心待在家裏照顧著司昊宸,也不管於氏日漸拉長的臉,反正朱大友在家,於氏想折騰都不敢。就算朱大友日後去鎮上上工了,她也不懼於氏,畢竟她已經不是前一世任人宰割的朱珠了。
年初十,於氏瞅著機會,在晚飯的時候提出全家人正月十五去鎮上看花燈。
朱大友咽下嘴裏的菜,疑惑道,“怎麽今年有這個心思了?往年我想帶著你們去,你說什麽來著,天冷不想折騰。今年就不冷了?”
於氏早就料到朱大友會這麽問,不緊不慢地給朱珊盛了碗蛋花湯,才笑道,“我是想著今年咱家的兩個閨女都定親了,在家裏也留不了多長時間,不如趁著過年這個機會,一家人去看看花燈,順便采買些物件當嫁妝。”
朱大友覺得於氏說得在理,就點頭同意了,轉頭對小口喝著蛋花湯的朱珠道,“珠兒到時候可要好好瞧瞧,你長這麽大,也就在六歲前,爹帶著你去鎮上看過花燈,這一晃也十幾年了。”
“爹,我也要,我也要!大姐曾經看過,可我卻從來沒看過呢。”朱珊嘴裏塞滿了菜,嘟嘟囔囔地道。
朱大友放下碗筷,抬手摸了摸朱珊的小腦袋,“那到時候爹抱著咱們珊兒仔細瞧瞧,就像你大姐小時候那樣。”
“嗯嗯,謝謝爹。”朱珊說著,笑眯了眼。
於氏卻不管父女幾個說什麽,她和朱瓊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
一時,老朱家的飯桌上前所未有的和樂融融。
……
正月十二,司庭遠從山上回來,休整了一晌午,便到老朱家來接司昊宸。
朱珠再不舍,也不能再多留他,於是將司昊宸遞到司庭遠懷裏,依依不舍地叮囑司庭遠好好照顧他。
於氏見了,在一旁噗嗤一笑,道,“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珠丫頭是這小娃娃的親娘。既然你這麽舍不得他,我看啊趕緊定下婚期,早日嫁過去得了。”
於氏心知朱大友疼愛朱珠,舍不得朱珠早早嫁了去,想多留她一些時日,才這般言語。
但誰知她卻聽見朱大友慎重地說道,“是該定下婚期了。這樣吧庭遠,等這年過了,你將鐵家嫂子請來,咱們合計合計,挑個好日子把事辦了。”
於氏聞言,不覺有些氣悶,覺得越來越摸不透朱大友的心思,但轉念一想她接下來要做的那些事兒,就興奮不已。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會兒說的好好的,她就看看過幾日,朱珠嫁不嫁得成,司庭遠還要不要她!
於氏冷笑一聲,低頭掩去眼裏的陰狠和嘲弄。
於氏不知道的是,朱大友這麽幹脆是害怕朱珠哪天又犯病了,好不容易定了親,以免夜長夢多,還是盡快成親的好。倒不是坑司庭遠,而是心疼閨女,想看她有個好歸宿罷了。
司庭遠和朱珠對視一眼,提到兩人的親事都有些尷尬,朱大友瞧得分明,隻覺得眼前這倆小兒女甚是登對,想著在成親前讓兩人多相處相處,便對司庭遠道,“十五那日我們一家要到鎮上去看花燈,你可得空?得空的話,就帶著小娃娃與我們一起去。”
能與朱珠在一起的機會不多,這由朱大友親自送到麵前的機會更是屈指可數,司庭遠想都不想便點頭答應了。
朱大友就讓他十五當日帶著司昊宸早些過來,大家一起結伴去鎮上,也好有個照應。
司庭遠一一應是,再說了會兒話,就一手抱著司昊宸,一手牽著羊告辭離開了。
方才朱大友的邀請讓於氏心裏湧起一股埋怨,等司庭遠一走,也不管朱珠在一邊,就尖聲指責道,“咱們家去看花燈,你叫個外人做什麽?”
聽了這話,朱大友心裏頭的火就竄了起來,咬牙道,“什麽內人外人?庭遠是我未來女婿,怎麽就成外人了?”
“都說是未來女婿了,這沒有成親,怎麽就不是外人了?再說了,這嫁不嫁得成還難說!你這就上趕著討好人家,也不嫌臊得慌。”於氏頂嘴,不知不覺就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二娘這話什麽意思?合著您是覺得我嫁不成?”
朱珠眼睛直視於氏,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犀利幽深,但又轉瞬即逝,於氏隻當自己看花了眼,心裏暗怪自己嘴快,但也隻能死鴨子嘴硬地替自己描補,“我可沒這麽說,你自己想岔了。”
朱珠冷哼一聲,淡淡地道,“最好如此。不過……”
說到這,朱珠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於氏,於氏心下一頓,不由自主地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這真要論起外人來,咱們家也不是沒有。”朱珠笑道,意有所指。
於氏隻覺得胸口的那股子氣梗在那裏,上不來也下不去,好半晌才捂著胸口,恨恨地道,“那是你二妹,不是外人。”
朱珠卻糾正道,“異父異母,毫無血緣關係的二妹!客氣了叫她一聲二妹,不客氣了她什麽都不是!”
於氏從沒想過朱珠會如此言辭犀利地對她說話,一下子接受不了她的轉變,又覺得她說的話甚是戳自己的心窩子。
酸澀湧上心頭,於氏不管不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嚷嚷著她養育了朱珠這麽多年,養出了一隻白眼狼,就算朱瓊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但好歹也姓了朱,是上了族譜的!
朱珠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臉上的表情淡然自若,隻當在看一場戲。
而朱大友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吼道,“別哭了,大過年的也不嫌晦氣!你若是覺得委屈,就立刻回屋收拾包袱滾回娘家去,我老朱家裝不下你這尊大佛。”
這已經是短短幾日內朱大友第二次與她說這話,於氏這下才慌了神,生怕他真的將自己和朱瓊趕出去,便忙收了哭聲,啞著聲服軟道,“你別生氣,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該打該打。”說著,還假意打了自己幾下嘴巴子,朱大友才漸漸的消了氣。
朱珠卻不耐煩看她這前後不一的模樣,轉身出了堂屋,不再理會裏麵的種種。
……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下晌,司庭遠抱著司昊宸來了老朱家,收拾妥當之後,朱大友鎖了門,趕著借來的牛車,一行人去了鎮上。
等到了鎮上的時候,花燈會還未開始,又正值晚飯的當口,朱大友便大手一揮,去了麵攤給大家夥兒一人要了一碗大肉麵。
吃完麵,朱大友到老板娘那兒付銀兩,誰知老板娘卻告訴他,司庭遠已經將麵錢給結了。
朱大友看了正與朱珠說話的司庭遠一眼,滿意地暗暗點頭,也不與他客氣,心想著來日裏給朱珠多陪些嫁妝就是。
“娘,您都安排好了嗎?為什麽我這心裏慌得厲害?”朱瓊在另一桌,小聲地湊在於氏耳邊問道。
不知怎麽的,於氏心裏也有些不安,可想著前日裏,她找了個借口回娘家,自家老娘讓她放寬心,一切都安排好了,隻等今日動手。
她老娘的話,她自是萬分信任的!隻要她老娘出馬,沒有什麽事情會失手,就好比當年她改嫁也是她老娘使了計,至今朱大友都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隻當是他“英雄救美”,自己為了報恩才嫁了他。
於是,心下定了定,於氏安撫著朱瓊,“你年紀小,沒經過事,心裏慌是正常的,你就當不知道,到時好好地看花燈就是,小心不要露了馬腳,聽明白了沒有?”
朱瓊小聲道,“明白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