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魚兒啊上鉤了
沒過幾日就是朱珠的生辰日,朱大友從鎮上回來,帶了本半新不舊的書作為生辰禮送給朱珠,喜得朱珠抱著書不撒手。
朱瓊在一旁撇嘴,冷笑著看著朱珠,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這樣一本破書就歡喜成這樣,若是看到一屋子的藏書怕不是要暈過去?真是鄉野農女,一股小家子氣!
朱瓊不耐煩看著眼前的一家子樂嗬,轉身出了門,坐在院子裏發呆。雖然有原主的記憶,她卻總是融不入進去,就連原主的親娘於氏也親近不了半分。
傍晚的時候,鐵家三母子拎著禮上了門,朱瓊伸頭一看,不過是兩匹布、兩盒糕點和一籃子雞蛋,便沒興趣多瞧。
因為朱瓊的芯子換了,她也不愛湊上去舔著個笑臉相迎,仍是坐在院子裏不動分毫。
鐵家三母子看了她一眼,也不甚在意。
這時,於氏早在朱大友的吩咐下整治好了一桌子飯菜,請了鐵家三母子進堂屋用飯,並喊了自家人一起。
莊戶人家沒有這麽多規矩講究,況且西北這邊民風彪悍,沒有什麽男女不同席的說法,要是有,那也是有錢人家的做派。於是,大家都圍了桌子坐了,一時笑意融融,甚是熱鬧。
朱瓊咬著筷子,眼光瞟到鐵柱傻不愣登地偷瞄著朱珠,心中嘲諷不已,覺得原主眼瞎了才會看上這樣一個猥瑣的鄉巴佬。
其實,鐵柱並沒有朱瓊眼裏的這麽差,雖然皮膚黝黑了些,但樣貌卻是周正,哪能稱得上猥瑣?若是鐵柱這樣的是猥瑣,那村子裏其他男人還不是要因著樣貌差勁排著隊投河去了!
用完晚飯,眾人坐在堂屋裏喝茶。
於氏笑看著朱瓊和鐵柱,道,“瓊兒和鐵柱出去走走去,別坐在這兒陪咱們了。”
誰知,朱瓊卻是撇了撇嘴,臉上帶了幾分不樂意,看得於氏就是一愣,心下疑惑,這丫頭是怎麽了?這平白給她製造的機會不要了?難道是和鐵柱鬧別扭了?一連串的疑問出現,於氏霎時沒有了頭緒,隻咳了一聲,瞪著朱瓊,讓她適可而止。
朱瓊無奈,隻能站起身,和同樣不情不願的鐵柱一起出了門。
來到院子裏,兩人也沒什麽話說,隻是一人一邊漫無目的地繞著院子走。
少時,朱珠也從堂屋裏出來,見了兩人,淡淡地點了點頭,回了自己的屋子。
鐵柱癡癡地目送著朱珠,完全忘了朱瓊站在身邊。
朱瓊也不去阻止他,為什麽要阻止?自己又不是原來的朱瓊,巴不得他繼續糾纏著朱珠,好讓自己大鬧一場退了親去。
正想著的時候,朱瓊瞧見籬笆院外那棵大樹後頭有個人,定睛一瞧,露出的衣角分明就是司庭遠!朱瓊暗自得意,果然如他所說的,他一直待在自己身邊。
等等……或許可以利用朱珠生辰的這次機會操作一番!
朱瓊計上心來,笑著對鐵柱道,“鐵柱哥哥,我有些渴了,你陪我去灶房倒些水喝。”
鐵柱收回望著朱珠屋子的目光,眼神黯淡下來,沉默地點了點頭,“走吧。”
於是,朱瓊和鐵柱就一道去了灶房。
待到了灶房,朱瓊倒了兩碗水,給了鐵柱一碗,鐵柱接過喝了一口,就聽朱瓊問他道,,“鐵柱哥哥,我聽聞你早就準備好了給大姐的生辰禮,怎麽今兒個卻沒拿出來?”
鐵柱放碗的手就是一頓,甕聲甕氣地道,“娘都已經送了。”話這般說著,但手卻隔著衣服摸上藏在懷裏的木匣子,心中歎氣,他是早早地就準備了給朱珠的生辰禮,當時因為要定親了也沒避著旁人,隻想著定了親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送了朱珠,哪裏能想到如今卻是這般光景。
朱瓊一笑,也沒依依不饒,反倒是轉了話頭,道,“鐵柱哥哥,你有什麽法子可以將窗戶弄得嚴實些不?”
鐵柱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哪裏懂這些?
“哎,那可真是可惜了。”朱瓊歎氣道,“我瞧著我家每間屋子的窗戶都不大嚴實,尤其是我和大姐的那兩間屋子。我倒沒什麽,隻是我大姐體弱多病的,可不能著了涼,所以就想請你幫著修一修。”
“嗯。”聽朱瓊提到朱珠,鐵柱才應了一聲。
“其實還有個原因。”頓了頓,朱瓊見鐵柱明顯有些意動,又低聲道,“我好些日子都瞧見小花的未婚夫湊在小花屋子的後窗那兒與她說話,還送她東西來著。幸虧他倆已經定了親,不然讓人瞧了去,可不要說閑話了?!所以,我想著把後窗弄嚴實點,免得一個不小心壞了我和大姐的名譽,說什麽私相授受的話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鐵柱沒有答話,隻是手又下意識地摸上懷裏的木匣子,一臉的若有所思。
朱瓊見鐵柱這般模樣,但笑不語。這魚兒啊,上鉤了。
……
夜深人靜,朱珠梳洗完,半靠在炕上,捧著朱大友送的書讀著。
正讀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後窗想起幾聲敲擊聲,朱珠放下書,起身過去開了窗往外看去。隻見鐵柱局促地站在那兒,不敢看她,隻是將手裏的一個長條形的匣子遞了過來,輕聲道,“這是送你的生辰禮。”
朱珠沒有去接,淡淡地道,“這不合禮數,你還是收回去吧。”
“我……”鐵柱頓時手足無措,漲紅著臉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送你一份生辰禮。”
朱珠歎氣,“你不明白,你是我未來的妹夫,我們不該有所牽扯,這生辰禮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話說到此,鐵柱仍是不死心,將手裏的小匣子又往前遞了遞,不容朱珠拒絕地抓起她的手臂,塞進了她的手裏。隨即甕聲道,“我知道我們無緣,你放心,今日過後,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說完,鐵柱便轉身跑開了。
怕驚動別人,朱珠無法高聲喊他,隻能怔怔地看著被硬塞進手裏的小匣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想著,這東西是個燙手的山芋,還是找個合適的機會還回去吧。
誰成想,方才的這一幕被隱在暗處的司庭遠看個正著。因為距離較遠的緣故,司庭遠無法聽到兩人的對話,但兩人的動作卻被他瞧了個仔細。
司庭遠理所當然地以為這兩人郎有情妾有意,心中憤怒,這叫鐵柱的男人既然與朱瓊訂了親,還與她大姐藕斷絲連,真真是無恥至極!而朱瓊的這位大姐也不知收斂,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來,根本就沒把自己的妹妹放在眼裏!
司庭遠捏了捏拳頭,忍住了想要上去胖揍鐵柱一頓的想法,這會兒還不能輕舉妄動。
於是,他準備離開,好好地替朱瓊籌謀一番,無意間撇見牆那邊的轉角處,朱瓊正看著朱珠的後窗抹著淚,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司庭遠心下劇震,心疼起朱瓊來,暗暗發誓,要替朱瓊討個公道,讓她今後能夠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再也不受傷害。
此時,正對朱瓊滿心疼惜的司庭遠,萬萬想不到的是,這都是朱瓊設計好了的,她早就知道他在暗處,故意做出了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樣!不管事實如何,朱瓊的一番做派確實是起到了預想中的效果,成功地將朱珠和鐵柱打上了“狗男女”的標簽,她自己反而成了那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