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救命
當年,因為於氏的設計,讓朱瓊和鐵柱在朱珠的定親小宴上上演了一場姐夫與小姨子的風流韻事。
於是老朱家和鐵家就商量著將朱珠換成了朱瓊,以此來平息村子裏的風言風語。
這一年的年初一,於氏還是按照往年一樣準備帶著三個閨女去山那頭的明月庵祈福。
朱大友便囑咐於氏定要好生在佛祖和菩薩麵前求一求朱珠的姻緣,不可敷衍了事。
於氏私下裏拉了朱瓊抱怨,若不是明月庵不接待男香客,朱大友怕是要與她們一同前去。
待到了明月庵,於氏領著三個閨女在幾個殿中參拜敬香,又讓三人各自求簽,但朱珠和朱珊都無意,反倒是朱瓊興致勃勃地求了一簽。
朱瓊拿了那求來的簽給了解簽的老尼看,老尼瞧了一眼便直搖頭。
朱瓊見她如此神情,便急急地問她如何?
老尼歎了口氣,道,“施主麵帶貴相,但卻與人命裏反衝,切記不可執著,方能得償所願。”
朱瓊追問,“那人是誰?”
那老尼雙眸微闔,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端的是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模樣。
朱瓊還想問,卻被於氏製止住,拉著她出了殿門。
“娘,您拉我做什麽?興許我再問問,那師太會願意與我說。”朱瓊噘著嘴道。
於氏點著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道,“這還用問,說你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怎麽沒學了你娘我的幾分聰慧!”說著,微微朝朱珠和朱珊那兒動了動下巴,輕聲道,“與你命裏犯衝的不就是那死丫頭!”
聞言,朱瓊猶如醍醐灌頂,一拍手掌道,“對了,就是她!”
“不過,你可別輕舉妄動,這朱珠要是出了什麽事,你爹可要與我拚命!”於氏叮囑道。
朱瓊一愣,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但心裏怎麽想的,於氏就無從知曉了。
眼瞅著時辰不早了,母女四人就從明月庵出來,沿著山路往桃花村走。
快走到一處山崖邊的時候,朱瓊心生一計,若是在這裏讓朱珠摔下去,造成她失足落崖的假象,那麽日後就無人與她犯衝了。
至於於氏會不會受到朱大友的指責冷待,朱瓊卻沒有考慮在內。
於是,走到那處山崖的時候,朱瓊特意與朱珠並肩而行,借著裙子的遮擋,將方才偷偷從地上撿的石子兒扔在了朱珠的腳下。
因著這些突然出現的石子兒,朱珠腳下一個不穩,作勢就要從山崖上跌落下去,手忙腳亂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瞬間,她拉住了朱瓊的裙擺,但卻沒有穩住跌落的勢頭,倒是將朱瓊也一把拉下了山崖。
朱瓊還來不及得意,就與朱珠一同摔下了山崖,隻留了於氏和朱珊兩人在山崖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大概是兩人命不該絕,朱瓊跌到了一棵大樹上,因著撞擊太猛,暈了過去。
而朱珠則跌進了山崖下一處不深不淺冒著煙霧的湖泊,受了驚嚇,喝了幾口湖水,便暈了過去,被湖水衝到了岸邊。
醒來的時候,朱珠費力地爬起,四下裏張望了一番,但卻不見朱瓊。
隻見到不遠處的草叢裏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臉上汙濁不堪,看不清容貌。他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一個繈褓,繈褓裏的奶娃娃臉色隱隱發青,隻一眼就能分辨這奶娃娃已經斷了氣。
朱珠坐在岸邊緩了半晌,這才起身踉蹌地朝那男子走去。
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在那男子的鼻下探了探,感覺到一股股熱氣,這才鬆了口氣。幸虧他還沒死,不然若是與一大一小兩具屍體待在一起,她怕是要嚇暈過去。
朱珠看著繈褓裏那個已經斷了氣的奶娃娃心生憐憫,於是花了極大的力氣從那男子懷裏將繈褓扯了出來,又用那男子的劍在一棵參天大樹下挖了坑,之後將奶娃娃放了進去,輕聲念道,“娃娃,你安息吧,希望你早日投胎,下輩子能平安長大。”隨即填土掩埋,立了個小墳包。
做完這些,朱珠去湖泊邊,將懷裏的粗布帕子沾了些溫熱的湖泊水,又回到男子身邊給他擦了擦臉,再準備替他清理傷口。
隻是這男子的傷口是在胸口,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著實有些不好意思,又見他長得劍眉星目,俊朗非凡,更是心慌意亂,無從下手。
好半晌,朱珠才止住了心中的滿腔羞意,想著救人要緊,就臉紅紅地道了句,“得罪了”,隨後便動手扯起了眼前這男子的衣服。
也許是受傷極重的緣故,朱珠連番的動作都沒有驚動這男子半分,依然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樣。
朱珠將男子的傷口清洗幹淨,在附近找到了一株楊大夫曾經與她說過的可以止血的藥草,放在嘴裏細細嚼爛。
就在這當口,她想起,好似沒有幹淨的布來給男子包紮傷口。
朱珠心一橫,左右看了看,背過身,快速將外裳解開,脫了裏衣小衫,心想著,自己的小衫是最幹淨柔軟的,總不會對男子的傷口造成傷害。
畢竟她記得楊大夫與她說過,用不幹淨的布包紮傷口會引發感染,後果不堪設想。
朱珠將口中嚼爛的草藥敷在男子的傷口上,又用小衫替他細細地包紮了。
這一番動作下來,朱珠出了好一身汗,她覺得她或許將這輩子的體力活都幹完了。
眼瞅著快要天黑,但男子絲毫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可昏迷中的男子也不算安穩,朱珠見狀,忙伸了手探向男子的額頭,糟糕,發燒了,這可如何是好?
朱珠急得腦門直冒汗,得找個避風的地方才行。
於是,她從地上爬起,四處找了找。或許真是上天垂憐,朱珠在不遠處的樹叢後麵發現了一個小山洞。
她心下一喜,不做停頓地又折返回來,費力且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男子傷口的情況下將他拖去了山洞。
山洞很幹燥,正適合男子這樣受傷的人。
將男子拖進山洞裏後,朱珠又忙不迭地去了湖泊邊,將方才順手采的一大片葉子折起,小心地從湖泊裏打了些水。
回到山洞後,用了粗布帕子沾濕放在男子的額頭上,給他降溫。
可這個方法並不是很有效,過了好些時候,那男子的體溫不降反升。
猛地,朱珠想起,村裏人常說的,如果有人高燒不退,可以抱著對方用自己的體溫去幫助降溫。
不過,朱珠遲疑了,方才給男子包紮傷口已經是壞了規矩,若是再摟摟抱抱的像什麽樣子?可朱珠的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在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身外的規矩哪能比人命還重要?
半晌,朱珠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地躺在了男子身邊,伸手將他抱在懷裏。
許是累了,朱珠聽著男子逐漸平穩的呼吸聲,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