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蘇醒妹夫成未婚夫
臘月二十五,諸事吉!
一早,司庭遠和鐵柱娘踩著吉時到了老朱家。鐵柱娘將林媒婆那兒學來的吉祥話說了一遍,又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司庭遠的庚帖鄭重地遞給了朱大友。
朱大友笑嗬嗬地收了下來,也不用於氏幫忙,自己親自將朱珠的庚帖遞給了司庭遠,又見他慎重地將庚帖收好,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炷香過去,朱珠的親事算是又定下來了,朱大友重重地舒了口氣,方才安心地請了司庭遠和鐵柱娘喝茶。
早在司庭遠和鐵柱娘上門的時候,朱珊就被遣來朱珠的房裏照顧她。朱珊邊給朱珠擦著手,邊道,“大姐,你什麽時候能醒?你知道嗎?今天又有人上門來給你提親。我想你應該不識得那人,前次我有在他來給你看診的時候偷偷瞧過,長得可好看了,嗯,比咱們村裏最俊的村長家的大侄子都俊呢。大姐……”
朱珊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卻沒有發現朱珠已經緩慢地睜開了雙眸,她動了動手指,幹澀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難聽的悶哼。
朱珊以為自己聽錯了,忙抬頭朝朱珠看了過去,又揉了揉眼睛,驚喜道,“大姐,你醒啦!我去告訴爹娘。”說完,甩了手上的粗布帕子就往外跑去。
適應了光線,朱珠本能地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她不由地轉頭看去,入目的是半舊的沒有配銅鏡的梳妝台,上麵擺了一個依稀可見大紅卻已經掉漆了的首飾盒,首飾盒旁邊放著一本舊書。
這……朱珠恍然想起,這是她在桃花村老朱家的屋子!可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回村了,怎麽?
不對!
朱珠猛地想起,剛跑出去的朱珊,才五六歲的年紀!
這……
……
堂屋裏,眾人喝著茶閑聊著,朱珊慌忙地跑了進來,嘴裏喊著,“爹,娘……”
朱大友心裏“咯噔”了一下,前一次朱珊這樣慌裏慌張的就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次難道?
於氏同樣驚駭地看著朱珊,朱珊喘了口氣,道,“大姐她醒了!”
朱大友和於氏隻覺得自己的心跟那搖擺的秋千似的忽上忽下,以為是壞事,卻沒想到是個天大的好事!
朱大友忙跑了出去,邊跑邊想著,司庭遠這個女婿選得甚好,這不剛交換完庚帖,自家的珠兒就醒了,原來這司庭遠才是珠兒命定的夫婿。
其餘幾人也跟著朱大友一起去了朱珠的屋子。
……
在朱珠愣神間,朱大友推門進來,見她真的醒了過來,聽到動靜側頭愣愣地看向自己,朱大友喜極而泣,“我的珠兒,終於醒了!”
朱珠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朱大友,隻見他還是三十來歲的年紀,抹著淚看著自己,一如記憶裏的那麽溫暖。
“爹?”朱珠小心翼翼地喊道。
明明上一刻她還被指證因愛不得而謀殺了自己的妹夫被關在大牢裏等死,這一刻卻回到了許多年前,自己是在做夢吧?
“是爹是爹。”朱大友忙不迭地點頭道,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撫上了朱珠的腦袋。溫熱的感覺從朱大友的掌心傳來,朱珠猛地一顫,撲進了朱大友的懷裏,痛哭出聲。
如果這真是一場夢,她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珠丫頭醒了這是好事,你們父女倆就別哭了,讓人看了還不笑話了去?”於氏在一旁抹了抹硬是擠出的兩滴淚,笑道。
朱珠聽了於氏的聲音,從朱大友的懷裏鑽出來,於氏是與朱大友一起過世的,多年過去了,朱珠早就記不得這個二娘的模樣,這會兒見了,朱珠愣了愣,才遲疑地喚了一聲,“二娘?”
“是啊,怎麽了?昏睡了這麽久不認得二娘了?”於氏笑著點頭,又推了推朱大友,“你快起開,讓咱們未來姑爺給珠丫頭把個脈瞧瞧。”
“是是是,你說得對。來,庭遠,快給珠兒瞧瞧。”朱大友扭頭招呼著司庭遠。
朱珠聽著便一愣,伸頭看向於氏的身後,先入眼的是鐵柱娘,朱珠對她點了點頭,輕聲喚了她一聲。
再看向一旁站著的高大男子,朱珠霎時臉色煞白,身體顫抖不停。
他怎麽也來了她的夢裏?
屋子裏幾人都發覺了她的異樣,紛紛看著她眼神透著擔憂。
朱珠隻有斂去心思,強裝鎮定地小聲道,“那就麻煩妹夫了。”
朱珠的話讓在場幾人都驚了一驚,好半晌都沒人說話,朱珠眨著眼睛,不解地看著大家。
“噗嗤。”還是朱珊忍不住笑了出聲,拉著司庭遠就朝炕邊推了推,道,“大姐你睡糊塗了不成,這是未來的大姐夫,你的未來夫婿!”
於氏伸手拍了朱珊的腦袋,嗔道,“什麽睡糊塗不睡糊塗?你早晨起來不迷糊?”
“娘啊,您輕點,會打笨的!”朱珊捂著腦袋,嚷道。
朱珊的話讓朱珠瞬間瞪大了雙眸,比剛醒來時還要震驚,司庭遠他……他怎麽會是自己未來的夫婿?
不對,他該是朱瓊的夫婿,怎麽……
還是不對,在她的記憶裏,司庭遠從未出現在她和朱瓊桃花村的家裏,更別說這麽大剌剌地站在人前了。
這時,不知怎麽的,有一股記憶衝進朱珠的腦海裏,和司庭遠雪地的相遇、他贈予自己暖手爐、她哄抱著司昊宸……
前世與現在的兩股記憶交叉,充斥在朱珠的腦海裏,各有因緣,互不相容,她頓時覺得頭疼欲裂,雙手抱著腦袋,痛苦得連臉上的五官都扭曲變了形。
司庭遠在朱珠叫了那聲“妹夫”的時候動了動眉頭,剛想不動聲色地上前替她診脈的時候,就見她神色痛苦地抱著腦袋,下一瞬像是就要用頭向牆上砸去,忙二話不說一個箭步衝上去,抓著她的手,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當司庭遠的掌心貼著朱珠肌膚的那一瞬間,朱珠似乎感到一股溫熱傳進自己的身體,頭也緩緩地清明了起來,不消片刻,便虛弱地朝司庭遠笑了笑,輕聲地道了聲謝。
司庭遠點了點頭,在炕邊的矮凳上落座,將手指輕搭於朱珠的手腕上,眉頭從緊皺緩緩舒展開。
半柱香的時間,當朱珠的臉從蒼白慢慢變紅,直至快要漲紅的時候,司庭遠才收回了手,問道,“現在覺得哪裏不適?”
朱珠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司庭遠從矮凳上站起,對著朱珠道,“已經無甚大礙了,但身子還虛弱,病根一時半兒也探明不了,我會再想想辦法。你接下來的時日按時喝藥,每日裏可以下炕走動走動,但切記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可記住了?”
“好。”
鐵柱娘在一旁聽著司庭遠對朱珠的叮囑,揶揄道,“你們瞧瞧,這未來姑爺可是體貼得很!”
一句話將朱珠弄得手足無措,司庭遠也尷尬地咳嗽一聲,撇開了眼,若是仔細看,卻是能看到司庭遠的耳尖泛了紅。
於氏見狀,笑道,“親家母可別說了,這小兩口害羞了。”
一時,朱珠的屋子裏笑意融融,在自己屋子裏繡著嫁妝的朱瓊聽到這笑聲,也不知道怎麽的心裏甚是煩躁,於是放下針線,撲到炕上,拿了被子將自己捂了起來,這才好了許多。
朱瓊心想著,該快點嫁出去才是,這家是沒法待了。
顧及朱珠剛醒,身子還虛弱,大家說笑了一番,便各自散去了。
司庭遠出門的時候,轉頭深深地看了眼朱珠,朱珠也恰好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時,司庭遠朝朱珠微微頷首,便出了門,朱珠則是愣愣地盯著門口發呆。
亂套了,全亂套了!
她分不清現在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裏?
如果不是夢的話,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