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提親衝喜
轉眼幾日過去,朱珠仍然昏睡著,沒有一絲醒過來的跡象,索性藥還喝得下去,總是能給人些許的安慰。
朱大友在鎮上做工的鋪子掌櫃是個厚道人,得知他的大閨女舊疾發作,至今還昏迷不醒,便放了他大假,讓他家裏看顧著,不用操心鋪子裏的事,等過了年再回去上工也不遲。又派了鋪子裏的小夥計送了些銀兩到老朱家,朱大友自是千恩萬謝,但也不願意白拿掌櫃的銀兩,隻說這些銀兩算是預知之後做工的月銀。
這日,老朱家剛用完午飯,還沒收拾呢,村長娘子便登了門。
於氏請了村長娘子進屋,心下不禁疑惑不已,自己與這村長娘子素來就沒什麽來往。她覺得村長娘子端得很,村長娘子嫌她裝,所以她們兩人互相都看不順眼。所以這平白無故地登門,也不知道有什麽事。
村長娘子果然是看不慣於氏那副裝模作樣的做派,懶得與她說話,在矮凳上落座後,直接問道,“你家當家的呢?我有事找他。”
於氏挑眉,沒說什麽,隻衝著朱珠的屋子喊了一聲,“大友,村長娘子來了,有事與你說。”
朱大友在屋裏聽了,納悶著這村長娘子找自己何事,但也沒有多耽擱,囑咐朱珊好好看著朱珠,便去了堂屋。
村長娘子見朱大友進來,也不含糊,直接道:“我家小子剛從縣城做工回來,說是縣城裏有家寶安堂,坐堂的大夫曾經是宮裏專給皇上娘娘看診的禦醫,姓何,你若是得空,就趕緊去城走一趟,把人請回來給珠丫頭診診脈。”
“誒誒,好好好,我這就去。”朱大友一喜,當下就顧不得村長娘子,回自己屋,拿了些碎銀子就去村裏張木匠家借了輛牛車,匆匆地往縣城去了。
朱大友這麽一溜煙地跑了,將村長娘子和於氏撇在原地,於氏怕村長娘子心裏不滿,便急忙道,“嬸子別介意,我家大友為了珠丫頭的病急壞了,所以……”
村長娘子伸手打斷了於氏的話,說了句“無妨”,便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呸,不就是個村長的娘子,還真當自己是官夫人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德行!於氏在村長娘子身後暗暗地“啐”了一口,轉身收拾桌子去了。
鐵家這會兒也用完了午飯,鐵柱幫鐵柱娘收拾好碗筷,拿到灶間洗刷幹淨,便回屋坐到鐵柱娘身旁,欲言又止。
鐵柱娘瞅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徑直縫著衣服。
鐵柱躊躇了半天,心一橫,朝著鐵柱娘道,“娘,我想去,想去老朱家提親。”
鐵柱娘抬頭,揶揄著道,“你小子可總算開口了!”
“娘!”鐵柱的臉上泛了紅。
鐵柱娘歎氣,自家這個傻兒子對朱珠是真的上了心,可一想到朱珠現在的情況,心裏多少有些不踏實,“再緩緩吧,前次我去探那於氏的口風,這不,她說要和珠丫頭的爹提一提,但卻沒有音訊,我想多半是不成的。”
鐵柱急道,“娘,興許朱家二嬸還沒有和朱家大叔提這事呢?您也知道最近朱珠妹妹的身子不大好,我想他們老朱家應該沒心思放在別處。”
鐵柱娘點了點鐵柱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也知道現在老朱家的人沒有那心思?那你還提什麽親?真是榆木腦袋,在這時候去提親,別這親不成,反成了仇。”
“不是的,不是的。”鐵柱嘴笨,不會說話,嘟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鐵林在裏屋,將鐵柱娘和鐵柱的話聽了個全,掀開被子,走了出來,笑道,“哥你傻了不成,昨兒還不是和我商量著去老朱家提親,給朱家姐姐衝衝喜,興許她就好了。”
鐵柱一愣,他什麽時候和鐵林這麽商量過?但也知道鐵林是在給自己說項,便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對對對,就是這麽個說法。”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麽下地了,趕緊回去躺著!”鐵柱娘跳起,上前幾步就一把拽著鐵林回了裏屋,硬是把他按在炕上,道“你給我好好躺著,你哥的事,你娘我自有分寸。”
“是是是,我都聽娘的。”想了想,鐵林又朝鐵柱娘道,“娘,我這次傷了腦袋,多虧了庭遠哥,若不是他,我可能就得死在山裏頭了。您說,庭遠哥身上有醫術,咱們請他去給朱家姐姐瞧瞧,成不成?”
鐵柱娘倒沒有想到這一茬,現在聽鐵林這麽說,凝眉想了想,這確實是個辦法,但……
“這事讓娘再想一想。”
“娘還想什麽,庭遠哥為人仗義,想必是不會拒絕的。”
“你庭遠哥的意願是其一,其二是娘今早聽村長娘子提了一句,說是她家小子帶回來消息,縣城裏有家叫什麽安堂的有個禦醫。她打算給你朱家二叔說說,讓他去縣城裏請了禦醫他老人家來給你朱家姐姐看診。你想啊,你庭遠哥醫術再厲害,能有人禦醫厲害?那可是給皇上娘娘瞧病的主。你還是甭操那份心了,娘心裏有數,你好好歇著。”
說完,鐵柱娘這才出了裏屋,朝著鐵柱道,“你弟弟說的對,娘明兒就請了林媒婆去老朱家試一試,隻是打著衝喜的名頭,你就得擔著衝不成喜的責任。”
說到底,鐵柱娘還是不忍傷了鐵柱的心,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或許老朱家見他們鐵家在這個時候還誠意十足,興許就同意了。隻是,珠丫頭的身子,哎,要是事能成,以後珠丫頭子嗣艱難,就讓鐵林他家的多生幾個,過繼到鐵柱名下吧。
“無事,無事,多謝娘,多謝娘。”鐵柱欣喜地朝鐵柱娘連連作揖,看得鐵柱娘一陣眼熱,臭小子!來日裏可別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好。
朱大友進縣城的時候已經傍晚,找人打聽了一番,便尋到了村長娘子嘴裏說的寶安堂。
因為有前任禦醫坐診,朱大友以為寶安堂應當是富麗堂皇,起碼能襯得上禦醫的身份。但眼前的寶安堂店麵卻不是很大,和街上的鋪子一般無二,若不是有村長娘子的話,朱大友不會相信這般普通的醫館會有什麽禦醫。
朱大友斂去心裏的想法,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小心翼翼地進了寶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