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戳痛處
平陽公主也有大半年沒見過穆紅裳了，但是她對不常出門的穆紅裳真的算不上熟悉，在隔壁茶樓的樓上，隔著敞開的窗子向下望，平陽公主隻覺得孩子的確變化快，這及笄半年多之後，又長高了不少。
“穆大姐到不愧是將門之女，”平陽公主因此笑著道：“行動輕靈，下馬的樣子真是賞心悅目。哎呦，這姑娘這些日子又長了些吧？身量可真高，手長腳長的。”
坐在她身旁的駙馬也好奇地伸頭去看，看過之後笑著答道：“果然，難得見到個頭這樣高挑的姑娘家。”
“我倒是挺喜歡這樣高挑的姑娘，瞧著舒展好看。”平陽公主也不看一旁平靜喝茶的鄭瑛，故意笑著道：“不過畢竟是姑娘家，個頭太高，隻怕將來議親會麻煩些，咱們大周朝的男子，還是更偏好嬌玲瓏的女子。就像穆家的大少奶奶，穠纖得中，修短合度，這才是真正的美人兒呢！”
鄭瑛不吭聲，就像是沒聽見平陽公主兩口子的議論似的，平陽駙馬倒是知道公主為何這樣，他略微同情地看了鄭瑛一眼，笑著答道：“不過是身量高了些，能算個什麽事。從來都是安國公府挑女婿，從未聽過國公府大姐被人揀選的道理。穆老夫人將來仔細選選，找個個頭高些的男子做女婿不就好了？”
“你這話得倒是有理。”平陽公主笑答：“沒錯，從來都是安國公府選女婿，哪有姑娘被人家選的道理。甭管這穆大姐個頭高不高，人家出身好，長得也足夠漂亮。這全下的男子可不是擠破頭了想要娶她回家？”
鄭瑛放下茶杯，仰頭看了看色，突然開口道：“時辰差不多了，大皇姐，我先走。”
“急什麽？”平陽公主十分故意地答道：“這不過才酉時末刻，還早著呢！你瞧人家安國公府一家才剛到而已，長街上這才開始熱鬧。”
“原本也不是為了來看熱鬧，”鄭瑛答道：“我若繼續與大皇姐坐在茶樓，怕是有人私下裏要費力猜度我們到底了些什麽。”
“嗬……”平陽公主冷笑一聲：“能什麽？我是大姐，就算再怎樣不受寵，也是皇長女。你這個做弟弟的，路過茶樓瞧見我坐在這裏，難不成還能視而不見？總要上來與我打個招呼才是。”
“大皇姐的沒錯。”鄭瑛唇角微微牽起，像是在笑：“不過打個招呼而已，一杯茶的事，坐久了反而不好。”
“也罷，”平陽公主偏過頭，不耐煩似的擺了擺手：“反正你也不是來賞燈的，已經瞧見了想見的人，自然不願意久留。”
“大皇姐這話，我怎麽聽不懂？”鄭瑛在雅間門口停住腳步，微微挑眉，一臉莫名地望著平陽公主，似乎真是在對她的話感到困惑似的。
“怎地，我錯什麽了？”平陽公主理直氣壯地答道：“你特意過來，難道不是為了來見我？不趁著這樣的日子見，難不成你還想光明正大的上我府上去拜訪。”
“我自然是來拜見大皇姐的。”鄭瑛點點頭：“勞煩大皇姐特意在此等我。”
“你走吧，”平陽公主端起茶杯，又扭頭去往外麵的街景：“你沒心思賞景就快走，別打擾我。”
鄭瑛不再開口，轉身出去。平陽公主和平陽駙馬一起伸著頭望著茶樓下方的位置，直到看到鄭瑛的身影出現在茶樓門口時，平陽駙馬才笑出聲：“公主，您可放過信王殿下吧！”
“哼！”平陽公主冷哼一聲，不以為然的模樣：“我這明明是好心。否則他就是想看穆大姐一眼都不能。”
“是是是，公主是好心，很為信王殿下著想。”平陽駙馬笑著搖搖頭：“但看一眼又能怎樣？還不如看不見。穆大姐已經及笄了，這兩三年怕是也要開始議親，將來也不知會遠嫁去哪裏。終是求而不得，你又何苦去戳信王殿下的痛處。”
“早些嫁了也好。”平陽公主答道：“省得五惦記著她，總不肯看旁人家的好姑娘一眼。你儀王也就罷了，他惦記著謝相的支持，所以一直在謝四姑娘身上下功夫，謝相態度曖昧，不肯直接點頭，因此才拖到現在也還沒成親。但至少人家儀王目的明確，也不算白忙。但五這算怎麽回事？成日間惦記著不可能的人，也不早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我不管他著不著急，我可是急得很。我們被綁在他這條船上，他若是將來登不上那個位置，咱們都得跟著倒黴！依著我，就該讓他早早斷了念想，好踏踏實實的去娶個重臣的女兒回來，在朝中也多一份助力，我們的勝算也好大幾分。”
“哦？”平陽駙馬笑著看了平陽公主一眼：“公主著急，那你，你給信王瞧中了誰？”
“當朝一品家的姑娘，誰都好。”平陽公主答道：“隻是穆家女肯定不行的。”
“最好不過是謝四姐，公主對嗎？”平陽駙馬微笑著問道：“儀王雖然肯下功夫討好謝四姐，但這事兒最終可還是得看謝相的心意。隻要咱們籌碼足夠，這看起來板上釘釘的儀王妃，也不是不能變成信王妃的。因此我倒是覺得，信王眼下惦記著穆大姐，與京中貴女毫無牽扯，是好事。”
很意外的，平陽公主並沒有第一時間接話，反而沉默了許久，才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有道理。終是難為五了。謝四姐是穆大姐的朋友，將來就是穆大姐遠嫁後，兩人也斷不了聯係的。所以我瞧滿京裏，他最不想娶的，隻怕就是這個謝四姐。今後瞧見自己的王妃，就會想到遠方那個求而不得的人，這日子可怎麽過。”
“公主終歸還是心疼信王的。”平陽駙馬笑著答道。
“我憑什麽心疼他？”平陽公主冷哼一聲：“有那些閑工夫，我還想多心疼心疼我自己呢。家兒女，誰的日子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