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君臣
禦書房。
皇上抬起頭，看著跪在他麵前的俞誠期，開口問道：“穆征衣已經去儀王府了？”
“是！”俞誠期答道：“回陛下的話，皇後娘娘前幾日已經催過一次，因此臣不敢繼續拖延，因此今日直接派他過去了。”
“朕知道了。”皇上點點頭，神色平靜，似乎對於穆征衣的去向不大關心似的。
“皇上，”看見主子如喘定，俞誠期反倒有些拿不準了，他猶豫了一下之後，主動開口問道：“您看，要不要過幾日臣再尋個借口將穆征衣調回來，放在崇政殿當差？若是將他放在崇政殿當差，不管是皇後娘娘還是兩位王爺，一定都不敢再開口要人。”
“不必管。”皇上搖搖頭：“隨他們折騰去。”
“可是……”俞誠期有些猶豫的模樣：“畢竟那是安國公府的大公子，正經的北境邊將，將他放到儀王府上，不大好吧，穆家可是有虎符的。這……”
“現在還用不著出手幹涉。”皇上輕笑一聲：“先看著。五和六，將來誰成為試金石，誰最後登上那個位置，都要憑他們自己的本事，朕若是現在事事都幹涉，他們又哪來的長進。將來留下的那個，將要擔起大周的江山社稷，若是連自己的兄弟都壓不住，怎堪大任。”
“是！”俞誠期低頭應道。
“再穆家人可沒那麽傻，”皇上輕笑一聲：“哪裏用得著朕出手幹涉，他們自己必是知道避嫌的。在這些事上，安國公府一向有分寸，從不需朕多操心。”
“臣知道了。”俞誠期點零頭，正想要告退離開呢，突然又被皇上叫住了。
“還有，”皇上抬起頭：“若是皇後娘娘要插手信王府的宵金衛人選安排，你也不必幹涉，一概應了就是。”
“皇後娘娘今日已經提過了，”俞誠期答道：“既然陛下有示下，臣回去就照著娘娘的意思安排。”
“她打算在五府上安插幾個她的人？”皇上又一遍看著桌上的奏疏，一邊頭都不抬地問道。
“五個。”俞誠期答道：“陛下放心，這幾個人送去信王府之前，臣會交代好他們，一如之前，皇後不論吩咐下來什麽，他們直接遵從，不必先請示。”
“嗯。”皇上點點頭：“你辦事還是讓朕放心的。誠期啊，你跟了朕這麽多年，是否也覺得朕偏心？”
“皇上……”俞誠期臉上露出幾分為難，這問題他實在是不知該怎麽答才好。
“你有什麽不敢的，”皇上抬起頭，有幾分好笑似的望著俞誠期：“難不成你覺得若是答得不好，朕會治你的罪？”
“皇上笑了，”俞誠期搖搖頭：“隻是臣不知該怎麽答才好。”
“不知怎麽答，那就實話實，”皇上道：“你應該清楚，朕一向不怕聽實話。”
“那臣就直了。”俞誠期低下頭：“若要臣來看，皇上不應是偏心的人。信王和儀王各有所長，但都資出眾，可堪大任，臣知道皇上對兩位王爺是一樣看重的，應當是無偏頗之心。可是……”
俞誠期可是了半，也沒個一二三，臉上露出了為難又糾結的神情。皇上看了看他的臉色，反而笑起來了。
“看你如此為難，不如朕來替你吧，”皇上笑著開口道：“你覺得朕不應是偏心之人，但你卻覺得朕實實在在做出了偏心之事，對不對？朕眼睜睜的看著皇後往宵金衛伸手，這麽多年都未曾幹涉，皇後的人就是儀王的人，因此你覺得朕待五與六並不公平，對不對？”
“皇上聖明。”被猜中心思的俞誠期笑了：“臣這點心思，果然瞞不住您。”
“不是朕聖明，是你的心思太好猜。”皇上忍不住搖頭：“誠期啊，你跟了朕這些年，的確是忠心耿耿，隻是你畢竟是個耿直性子，這些年在宮中沉浮，的確磨得比以前圓滑通透了不少，也漲了不少心眼，但骨子裏卻還是沒改，依舊是一根筋通到底。”
“已經比早些年好不少了。”俞誠期聽皇上這樣評價他，反而笑了起來。
“是好了不少。”皇上笑著點點頭：“至少現在能想明白，朕‘不應該’是偏心之人。你的沒錯。朕對這兩個兒子的確不偏不倚，皇後偏幫六，朕哪裏是縱著她，分明是懶怠管。她被朕寵了這些年，幾斤幾兩朕還能不知道？就她那個腦子，能被個失寵的溫妃耍的團團轉，不給六幫倒忙就不錯了。”
“但是皇上，”俞誠期答道：“旁的不，皇後娘娘的人就是儀王的人，儀王可是聰明人啊。陛下您讓那幾個宵金衛不必過問您的意思，聽皇後命令行事就好，不就讓他們為儀王所用嘛。”
“但他們畢竟不真的是皇後和儀王的人，”皇上答道：“他們聽命於皇後和儀王，做了什麽卻不會瞞著你，瞞著朕。朕隻要想管，隨時可以幹涉。誠期啊，別覺得六手裏掐著幾個能辦事的宵金衛就是占了什麽便宜，依朕來，沒隨隨便便向宵金衛伸手，正是五的聰明之處。這一點上，六可不如他五哥沉得住氣。”
“依臣看，誰也不如皇上您沉得住氣。”俞誠期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俞誠期原本是隨口感歎一句而已，沒想到皇上聽了這句話卻一臉認同的點點頭，還十分認真的答了一句：“是啊！誰也不如朕沉得住氣，所以才是朕最終坐到這張龍椅上。”
“皇子們不過十八歲而已，初入朝堂，”俞誠期笑著道：“皇上您春秋正盛，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好好教。”
“有些事靠朕教可是學不來的，這張龍椅，坐著可沒那麽輕鬆。”皇上搖搖頭答道：“將來五和六隻能有一個人走到這個位置上，不論是誰，若想要做個合格的君王，守好我大周的江山社稷，要學的都還很多，他們必須要自己磨練出來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