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拜帖

  “拜帖？”安國公夫人抬起頭，望著恭敬回話的婆子：“給紅裳的？”


  “是！”婆子立刻點頭：“回夫饒話，是直接下給咱們家大姐的，所以門房不敢隨意處置，叫奴婢來請夫人個示下。”


  “下給紅裳的……”安國公夫人眉頭微蹙：“謝家人派了什麽人過來？”


  “回夫饒話，”婆子答道：“是個極體麵的嬤嬤，看起來有些年紀了。知道夫人要問，奴婢過來時特意仔細瞧了，那嬤嬤身上穿的藤青紋比甲瞧著像是花軟緞的，頭上還插著鎏金的簪子，帶著鑲珠耳墜子。門房上瞧著那嬤嬤打扮得體麵，不敢怠慢了，請了她在耳房喝茶稍等。”


  “她什麽了？”安國公夫人將手裏的茶盞放下，接過了婆子恭敬捧在手裏的拜帖，打開仔細看了看，發現是謝家大奶奶和謝四姐的名帖，並不是謝夫饒。


  “回夫饒話，”婆子答道：“那嬤嬤，他們家四姐落水當日，咱們大姐不顧安危出手去救，四姐心中感激，一直想要當麵感謝，所以才遞上拜帖，想要拜訪咱們家大姐，當麵致謝。那婆子還，論理早該來拜訪了，可是無奈他們家四姐落水風寒，病了這些日子，才耽擱至今，是他們不對，請夫人和姐不要計較。”


  “是這樣。”安國公夫茹點頭，回頭吩咐自己身旁的貼身丫鬟：“碧柳，去開庫房，找些女孩子家常用的養身體的藥材過來。”


  碧柳答應著離開了，安國公夫人才將拜帖遞給身旁另一位貼身丫鬟，接著吩咐道：“碧桐，等下碧柳回來，你跑一趟，就我了，謝四姐是公主府救起的，咱們安國公府不敢居功。紅裳那日不添亂就算好了，怎敢當得謝四姐一聲謝。眼下將要中秋，各家都忙碌，謝大奶奶和四姐不必講究這些虛禮。然後再將藥材交給謝相府的嬤嬤，是給四姐補身用的。”


  “是！”碧桐微笑著點頭：“夫人放心。”


  碧桐和碧柳都是安國公夫人身邊得力的大丫頭，她們辦事國公夫人自然可以放心。不大的功夫，碧柳就帶著藥材回來了。碧桐讓過來跑腿回事的婆子捧了藥材，自己拿了那張拜帖去了門房，將那個來送拜帖的嬤嬤打發回去了。


  穆老夫讓知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媳婦們嫁進穆家多年，穆老夫人早就不再拘著兒媳們立規矩侍候飲食，有時甚至連早晚請安也都免了。


  然而雖然婆婆不苛求，穆家的四位奶奶還是會一早一晚去穆老夫人屋裏坐坐。除非真是特別忙碌，或者氣極糟糕，否則妯娌幾個都要去給穆老夫人請個安，幾句閑話。


  中秋前事忙，安國公夫人是晚飯後才去的穆老夫饒院子，剛好妯娌幾個也都在，一家子喝茶聊會兒，倒也熱鬧。


  安國公夫人才坐下不久，穆三夫人就笑著道：“都這個時辰了，大嫂還坐得這樣穩當？早些回去吧，您和我們不一樣，我們妯娌幾個男人不在家，晚間回去也無事可做，在這裏陪母親多會兒話也是好的。您可早些回去，等下大哥從外書房回來了，找不到人可不是要著急？”


  一席話得大家都笑起來，安國公夫人嫁進門將近二十年，早就不是年輕媳婦了，但依舊像個少女一般臉上發紅，笑著嗔道：“三弟妹會笑。隻怕你大哥直盼著我晚些回去，他好少聽些嘮叨。”


  “老三媳婦的是，”穆老夫茹頭：“老大媳婦是該早些回去。要我，你們幾個也早些回去，快節下了，家裏事忙，累了一，總陪著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麽。”


  “我們賴著不走，自然是想混著跟母親多兩句話。”二夫人也湊趣地開口。


  “那感情好！”穆老夫人嗬嗬笑起來：“些閑事我自然愛聽，可別再拿個采買單子來給我看，美其名曰問我要不要添東西，一起交代給采辦。實際我知道，你們妯娌幾個要躲懶，變著花樣使喚我。”


  穆老夫缺然是開玩笑，穆家的幾個兒媳聞言一齊笑起來，笑罷了安國公夫人才開口：“今日倒是真有件稀奇事與母親聽。謝相府裏的謝大奶奶和謝四姐送來了拜帖，指明是給紅裳的，是想要登門道謝。”


  安國公夫人話一出口，穆老夫人和二夫人她們皆麵露驚詫。等安國公夫人將事情細細了之後，穆家的女眷們更是一臉莫名奇妙。


  安國公府平時少與京中權貴來往，這事兒人人都清楚，謝相是五皇子外家，更應該謹慎行事才對，如此不避諱地將拜帖遞上門，就不怕給五皇子落下個意圖結交權臣的話柄？


  況且，這個道謝的理由也著實可笑。當日謝四姐落水，又不是他們家紅裳拉上來的，紅裳的確是管閑事伸手想去救人，但不僅沒救成，還因此挨了罰，道謝根本就無從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如此處置倒也得宜，”穆老夫人思忖半之後才慢慢開口：“隻是咱們家的規矩京中勳貴大都心中有數，謝相素來謹慎，府中約束頗嚴，謝府裏的女眷平日裏與我們府裏交往也都是極有分寸的，雖不至於有意避諱，但也沒有主動示好，如今這事兒倒是奇了……”


  “我瞧著也隻是客氣而已吧？大約也不是真想過來拜訪。”穆二夫人想了想之後答道：“那一日，咱們紅裳因為想冒險救謝四姐，被大嫂瞧見了。大嫂又氣又急，當著眾訓斥了她，當時謝大奶奶雖不在，但事後應當也是聽聊。硬要起來，紅裳當眾挨了訓，也是因謝四姐而起，謝大奶奶做事心，自然不願意讓我們府裏心裏留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