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起來換睡衣
聽到了又能怎麽樣,她又不是樂樂,又不是他的妹妹。她是穆靈雪,剛認識的時候就已經跟他說過。
很鄙視的白了他一眼:“你是餓傻了,是累傻了,還是本來就傻,自己的妹妹自己都不認識。我再說一遍,我是穆靈雪,來自遙遠城市的穆靈雪,上沒有哥哥下沒有弟弟,家中一獨苗就是我穆靈雪。所以,要攀親的,走遠一點,本小姐對你沒興趣。”
墨沉氣得額頭青筋狂跳,再看她,一點都不像樂樂。樂樂淘氣歸淘氣,不講道理歸不講道理,卻是不敢這樣目中無人:“你對我沒有興趣,我對你也沒有興趣……”
“沒興趣,你剛才親我。親完,你來跟我說沒興趣?墨沉,你敢再說一遍嗎?信不信我打死你?”穆靈雪一邊說著一邊想,如果她真是他的妹妹,他們肯定會從白天打到黑夜,再從黑夜打到白天。完全就是氣場不對的兩個人,無法在同一個空間生存。
墨沉拎著藥箱,忍了又忍,才沒有把她從床上拎下來:“有本事你就在床上躺一輩子,等你腳好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到時候,他絕對不手軟,絕對手有仇報仇有氣報氣,氣死他了,還得照顧她。
坐在床沿,打開藥箱,拿出跌打藥倒在手心,然後輕輕地揉上她的腳麵:“有點痛,忍一忍……”
“啊……這何是有點痛,你來試試,你來試試,痛得想殺人……”手剛揉開,穆靈雪就放聲尖叫,把腳縮回去不讓他碰。
他坐過去,想下手再揉,可見她眼中含著淚水,他又下不了手:“不如去醫院,讓醫生看看骨頭有沒有事……”
穆靈雪尖叫打斷,她才不想去見醫生,醫生會做什麽,除了給她打針,就是在她身上亂按一氣。她怕疼,不去不去死也不去,打斷道:“我的骨頭肯定沒事,要有事我還能走回來?就是扭到了神經!算了,讓她自己慢慢好吧!十天不好,八天也該好了!”
墨沉噗嗤一笑:“你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十天不好,八天能好?”
穆靈雪這才反應自己嘴快出錯,臉微微一紅,不再理他,自己接著看電視。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就是看裏麵的小木偶蹦來蹦去,挺好玩。跟老爹在一起的時候,可是沒電視這一說,有個冰箱就覺得很神奇了,電話手機什麽的,都不是隨便能用,隻有老爹和幾個人能用。
她專心看電視,把墨沉丟到一邊。墨沉見她看得入迷,就伸手一點點靠近,輕輕地縛著她腳麵,輕輕地揉,一點一點的加力氣。她疼,疼得依然清楚,可是再疼也比過去醫院。萬一真把她送到醫院,她就會疼上加疼。
所以,忍了,忍得滿頭的大汗!
實在忍不住,想拍飛墨沉,卻見他也是一臉的汗,眼睛緊張地盯著她的腳,雙手小心翼翼地順著她腳上的血管脈絡打散。墨沉和老鬼學過醫術,沒老鬼那麽精通,也是懂得不少,他不間斷地揉,揉得腳麵發熱讓藥水滲進去。
穆靈雪看呆了,這樣的墨沉和平時的墨沉一點都不一樣。平時的墨沉會冷,會酷,會凶,這樣的墨沉完全收起了身上的刺,溫柔的一進塌糊塗,有點像老爹。老爹不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對她好好,會陪她,會帶她出去玩,還會讓她吃她愛吃的所有食物。
“我餓了!”不知是真餓了,還是想試探他到底和老爹是不是一樣,穆靈雪鬼始神差的來了這麽一句,眼神也緊緊地跟隨他。
他正忙著幫她疏導血管,沒有抬頭,應了一聲:“一會兒給你叫餐,想吃什麽?”
“你晚上吃的什麽?照著來一份!”穆靈雪又來使壞。
墨沉沒覺出她使壞,專心致誌的治療:“晚上沒吃,被你氣得吃不下。”
“真的?我有那麽厲害?”穆靈雪好得意。
墨沉卻沒發覺:“真的,騙你小狗!一會兒弄完,你想出去吃也行,想在家裏點餐也行,你隨便挑。”
“那我……”穆靈雪難得有這種好機會,可得好好利用:“那我們出去吃吧,來S市之後,我都沒有在外麵好好吃過飯。我想吃前麵那家酒樓的菜,每次從那裏經過都覺得好香,可惜沒錢,吃不了,聞一聞香味就算了。”
墨沉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更是不敢大意,手上的力度加重幾分,速度也漸漸加快:“那我們一會兒去那裏吃,你別亂動,把腳放好,千萬別亂動,不然走偏了,你會更疼。”
“給我三百萬,我肯定不亂動……”
“那你隨便動,反正疼得不是我!”說著,他臉上一顆汗流了下來,滴到床單上,一個大大的水印。穆靈雪見他這樣賣命,也沒有必要和自己過不去,把腳放好,一動不敢動。也發覺他的手藝極好,這麽一揉,疼痛輕了許多。
等他停手,再看腳麵時,浮腫明顯消了一半,輕輕地轉著腳脖子,也不覺得那麽疼痛難忍。有點小小的高興,看著他問:“你這手藝跟誰覺的,改天教教我……”
“教你還不如教條狗,十天八天都算不清楚,還教你!”墨沉累殘了,兩手胳膊斷了一樣的酸,掌心也火辣辣的燒著疼。一部分藥水進入她的腳麵,一部分藥水進入他的手掌,傷得好不舒服。
他不敢用手擦汗,轉身進入浴室洗手,洗了好幾遍,穆靈雪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在外麵狂怒:“墨沉,你敢罵我狗,我跟你沒玩。有本事你就在裏麵呆一輩子,你要是敢出來,我就敢廢了你。”
墨沉勾唇一笑,就她這傷病員的身手???也隻夠打他個突然襲擊,但凡有點防備,她都休想得手。想好手,再洗臉,洗完臉還是覺得身上不舒服,就習慣性地進入浴室衝涼。
衝到一半拿毛巾擦臉,卻發現浴室裏麵沒有毛巾,更沒有他用的毛巾。再環視一圈,這不是他的浴室,這是穆靈雪的浴室,整個浴室幹淨的連個遮羞布都沒有。沒有,那他要怎麽出去?
“穆靈雪,去客廳幫我把睡衣拿過來!”他洗完,在裏麵轉了幾圈,還是做不到赤條條地走出去。
穆靈雪正看得起勁,才不要給他拿衣服,打了一個哈欠說:“我睡著了,你自己出來拿。”
“我能出得來,我會叫你能?”睡著了,還能說話?明顯就是不肯合作。
穆靈雪才不要起來:“我腿疼,不能走路,你自己出來拿。我不搶你身上的寶貝,不怕哈!”
這樣一說,墨沉更擔心,他赤條條的身上還能有什麽寶貝?不就是那個麽?他不要出去,打開浴室門的一點縫:“快點去拿來,我換好衣服就帶你出去吃飯,你不是餓了嗎?”哄的語氣,卻是咬牙切齒。
她沒有聽出來,卻聽到吃飯兩個字,也真的是好餓,中午都沒有吃呢,晚上買的晚餐又砸到他車上了。
“快點啊!再晚人家就關門了,這得都多少點了,再晚就真的沒有了!”墨沉從門縫裏看到了她猶豫的神情,再放猛料。
她一聽果然怕關門,撐著手臂就從床上下來,傷腿不敢落地,騰空著,一隻腳跳跳跳,從臥室跳到客廳,拿起他丟在沙發上的睡衣再跳到浴室的門口:“拿去!”
他躲在門後,伸出一隻手接過衣服,又往回縮手。穆靈雪卻是不懂他在躲什麽,用力一推門,把門推開:“不就是一個男人麽,我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麽好躲的。”她是看過,小時候看過,練功累了就去海裏遊泳。她穿泳衣,男孩們沒泳衣,就跳了衣服跳下去。她記得很清楚,真的沒什麽,上麵跟她一樣平,下麵多了一個會吊墜,不大不小,醜到想割掉。
之後,長大了,老爹就不許她再和男孩一起遊泳。所以,她對男人身體的認識,就停留在那個階段,覺得墨沉也就吊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玩意,真的沒什麽好藏的。
然而,墨沉卻是沒想到她會推門,一頭撞到門上,疼得他哼哼哼的抱著頭。等他看到麵前多了一隻腳時,他才想起用睡衣捂住下麵,紅著臉罵:“你要不要臉?你還是不是女孩子?男人洗澡換衣服,你怎麽可以隨便進來?出去出去出去……”
穆靈雪的臉也紅了,她剛才看到了,好像和記憶中不一樣,更醜,醜到必須割掉。她出去找刀,找刀,找刀,最後找到一把水果刀,墨沉已經穿好衣服出來,但臉上的紅色未褪,看她的眼神也有點不好意思的忽閃忽閃。
“給你!”她卻不管這些,把刀遞到他麵前。
他莫名其妙:“給我刀做什麽?”
“割了!”她說著,還用手指了指下麵:“太醜了,割了,長個新的出來。”
“……”墨沉想死,想死,想死,轉身撞牆,用頭撞牆,他這是踩了什麽狗屎運,既然會有幸碰到這種女人。還對這種女人動了心,還決定要收她入宮。
完了!完了!
接下來的時光,會不會比當年和樂樂在一起的時候還要黑暗?他表示傷不起,也表示不出去吃飯,他打了電話叫餐。也不敢再陪她吃,他收拾自己的東西下樓,讓她一個人在家等餐。
“你不吃?割了炒炒吃唄!”穆靈雪見他難過,更是惡做劇到底。
墨沉更想死,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走了。走了沒幾步,又折回來,問:“你手機號多少?”
“我沒有手機!”穆靈雪真沒有,那種玩意隻有老爹才有,她有想買,可是沒錢了,也不知道那東西怎麽個用法。但是家裏有座機,這個她會用。他記了她的座機號,又一次轉身離開。
送的餐很快就過來,倒也沒有虧待她,有很多的大魚大肉,還有一整隻雞。她好喜歡,撕了一個雞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啃一邊看電視,吃飽了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困了,就直接在沙發上睡。
墨沉在下麵心神不寧,怕她再受傷,怕她吃不了,怕她不小脾氣……反正總總的心神不寧,自己叫的餐也沒有吃多少,也沒有忍住給她打了電話。這不打還好,一打更是著急。
沒有人接!
好幾遍都沒有人接,就算是睡著,也該有人接啊!
不放心的,他匆匆上樓,幸好走的時候順了她一套鑰匙,直接開門就進去。一進去也就看見,沒有關燈的客廳,她蜷著身子睡在沙發上,枕頭壓在臉上,想必是剛才的電話吵得她難受,就用枕頭壓著耳朵,掩耳盜鈴。
他不安的心落了落,再看房間,好家夥,這是豬吃食呢!拱得一桌子都是,也沒有一個菜吃完的,有的吃了一兩口,有的根本沒有動,隻有一隻雞吃的隻剩個骨架子,放在茶幾上。
再拿開她的枕頭!
“噗嗤!”墨沉笑了,看到她的臉,他就忍不住笑了,啃雞啃得滿臉的油,臉上還沾著雞肉,都沒有擦嘴擦臉,就這樣頂著一張小花貓的臉睡了。他笑了,笑著笑著,又傷心了。
想起雅安阿姨告訴他的,說樂樂小時候最愛啃雞,就像薛冰一樣,吃多少都吃不夠。有時候,樂樂就一個抱著一隻雞啃,先吃腿,再吃翅膀,一點點把整張雞吃完。吃完就撐了,撐了就犯困,困了倒哪就睡哪,完全不會選擇,也完全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動。
就是這麽隨性,也就是這麽任性!
而這份隨性和任性,穆靈雪也有,和樂樂一樣。可是,穆靈雪不是樂樂,她剛才剛剛說過一遍。好心傷,也好心塞,彎腰把她抱起來,抱到臥室的大床上輕輕地放下,再去拎毛巾給她擦臉,輕輕地擦,不敢用力,怕用力她就醒了。
擦過的地方,露出雪白透亮的膚亮,沒擦過的地方還是小花貓,墨沉看著,忽然就不想再擦,是樂樂也好,不是樂樂也好,他都想她以樂樂的身份陪陪他。
他坐在旁邊,看著她熟睡的小花貓臉,輕輕地又沉沉地說:“樂樂,你在哪裏?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走的時候,你明明說過會回來,明明說過,去那裏看看就回來。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爹地媽咪他們是愛你的。就算你不給我麵子,是不是也該給爹地媽咪一點麵子?
樂樂,還記得奶奶嗎?奶奶最疼你,什麽都依著你。奶奶每天早上睜開的第一眼就是問,妹妹呢?妹妹在哪裏?她問的是妹妹,找的人卻是你。她度假回來,沒有見到你,就一直問你去了哪裏。
起初我們還能瞞住她,可時間一長,就什麽都瞞不住,老毛病跟著複發,清醒的時候認得我們,不清醒的時候就抓著我們問你的下落。十七年過去,奶奶已經老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可她對你思念卻從來沒有變。
我請了一個替身替你留在醫院陪她,她很開心,媽咪說她飯都能多吃半碗。可是,這樣又能瞞多久呢?萬一瞞不住,她是不是就會崩潰?樂樂,回來好不好?回來看看奶奶好不好?
我知道我錯了,我也真的不是故意用硫酸潑你,奶奶還記得你那道疤,還一直問那道疤痕有沒有消除,還說女孩家身上有疤痕不好看。而我卻突然覺得,有疤痕好,怕你長大變了模樣,還有一道疤痕可以認出你。
樂樂,回來,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你,也真的很擔心,怕你過得不好,怕你受氣,萬一你的親生父親又生了孩子,你就自然而然要受冷落,我好擔心啊,有時候想起一夜一夜都睡不著。”
墨沉的眼中溢滿了淚水,也真的說不下去,心裏好痛好痛,樂樂的離開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心裏。他也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失手讓樂樂狠心的離開。他想樂樂回來,想樂樂回來彌補她,對她好,再不欺負她。
眼睛濕了,手也止不住的伸出去,落到穆靈雪的臉上,輕輕地摸著摸著。如果她是樂樂,那該有多好,那該有好,可惜她不是……她好像感應到了什麽,從睡夢中驚醒,微微地睜開眼睛,看墨沉在麵前,她難得沒有生氣,衝他笑了笑,就又翻身接著睡。
她還沒有換衣服,還穿著早上出門的運動服,他怕她不舒服,就去翻她的睡衣。誰知睡夢中的她也確實是覺得不舒服,就一邊做著夢一邊脫了衣服,然後裹上被子睡了,背上清晰的疤痕貼著床單……
墨沉找到了她的睡衣,把睡衣拿過去,看見床上多了一件運動衣,就覺得奇怪,輕輕地拉起一點被子往裏麵……媽啊,這什麽時候脫的?剛才還看她穿著啊……他不敢碰她,又怕她光著睡著冷,就伸手推了推:“穆靈雪,起來穿睡衣!”
穆靈雪睡得正香,哼哼的不肯起來,吵到她煩了,她就把手伸到被子外麵,被子眼睛說:“你給我換,我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