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他們天天這樣嗎?
大侗,英中混血,長相極為妖孽,妖孽的都不像男人,比女人還要漂亮,薛冰看到都自慚形穢。上次見他,她也正在中毒,看什麽都是雞腿豬腿,都沒有注意他的長相。
這會兒再細看,他的皮膚細膩,臉龐光潔,修理整齊的眉毛不是濃眉,而是柳眉和劍眉的綜合體,該細的地方細,該濃的地方濃,完美。胡須早晨剃過,下巴幹幹淨淨,臉上戴著墨鏡,看不到眼睛不知心情如何,但骨子那種貴族的紳士氣息,卻是掩不住的往外溢。
“您好,大侗,歡迎再回來!”墨翟與他擁抱過後,薛冰笑盈盈地朝他伸出了右手。
大侗眼睛晃了晃,上次見她的時候,她正中毒,受毒藥的反應她的身體浮腫的有點變形,和現在完全不是一張臉。這會兒再看她,不止美,還要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特別是她的眼睛,不是亞洲人的黑色,也不是英國人的藍色,有點像兩種顏色調在一起,黑中泛著淡藍,藍中藏著黑光,這種眼睛的顏色很少見,他到現在也就見過兩個,一個是他的母親,一個就是她。
心裏湧來壓抑不住的興奮,他這次來這裏找他們,是看見了薛冰尋親的消息!
以前,他不知道薛冰是孤兒!
如果薛冰是孤兒,如果薛冰的眼睛像他的母親,那薛冰就算不是他要找的人,也有了幾成的概率,心跳在加速,抑製不住的加速,握著她的小手,手也在顫抖,放到唇邊吻了吻:“能見到你身體安康,我心裏很高興,墨夫人,下次去英國可以來找我。我可以給你做導遊,帶你遊遍英國。”
“好的,謝謝!”其實,她沒可能再去英國,她要留下來陪孩子們,再痛苦也要學會麵對痛苦。還想寒暄幾句,就聽前方傳來哥哥漫天的叫聲:“樂樂,你給我站住,誰讓你穿裙子下來的?誰準你穿裙子下來的?你看看你個瘋丫頭,裏麵的褲子都露了出來,你給我站住,給我站住。”
“我不站住呢!有本事,你來追我啊!我一會兒就告訴爹地告訴媽咪,說你天天在家欺負我,這不許我吃,那不許我穿。天天讓我穿褲子,我又不是站著撒尿的男人。”樂樂反駁著他,聲音脆亮脆亮的整片墨宅的上空都響了。
薛冰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很快就見樂樂從房子裏麵跑了出來,身上穿著一條白色的公主裙。那裙子不知道是害怕哥哥,還是自己不會穿,旁邊的裙子都掛在內褲裏麵,內褲露了出來,裙子左右不對稱。她也不顧扯,邁著小肥腳飛快的往下跑,腳下穿著一雙紅色的小皮鞋,跑得箭步如飛。哥哥緊跟在她後麵追出來,一臉的氣急敗壞。
不過,哥哥穿得很正式,白襯衣,黑領結,黑色的西褲和黑色的皮鞋,他在後麵窮追不舍,還直接從台階上蹦下來,腿軟了一下,卻是沒摔倒,繼續追過來:“站住,站住,你再跑晚上沒飯吃,餓著……”
“你敢再餓我試試?你以為還是爹地媽咪不在家的時候嗎?你以為我還是沒爹沒媽的孩子嗎?哥哥,你欺負我的日子到頭了,回去洗洗睡吧。”樂樂不敢回頭,也不嘴軟,朝著人多的方向跑,跑過拐角終於看到了薛冰。
她和薛冰見麵少,視頻聊天也少,但是看一眼她還是能認出來這是她媽咪。也不知道是認出來了,還是受哥哥太多氣,她一撞到薛冰溫柔的眼神,就失控了,好看的小嘴巴往兩邊就癟,眼淚就摔了下來,哇哇地哭:“媽咪,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就見不到我了。媽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怎麽都不回來看我啊?哥哥天天欺負我,天天欺負我,我都沒法回了。下次媽咪什麽時候走,帶我一起走,帶我一起走……”
肺活量挺大,一邊跑一邊哭還不耽誤說話,小嘴巴溜的跟磨過一樣,口氣聽著也不像一個三歲的孩子,這都跟誰學的?
哥哥才不怕她哭,後麵窮追不舍,一定要抓她回去換衣服的節奏。可他終究是隔的距離遠,就算是男孩子,也就隻有三歲,所以樂樂撲進薛冰懷裏被抱起的時候,哥哥還沒有追到。
薛冰也借機把她的小裙子從褲子裏麵扯了出來!
樂樂被抱得高高的,占盡地勢上的便宜,立即展開笑容,朝剛剛跑到跟前的哥哥吐舌頭做鬼臉:“氣死你氣死你氣死你,氣得你晚上吃不下飯全是我的。”
“下來,下來,媽咪,讓她下來!”哥哥一手揪著薛冰的衣服,一手跳起來抓她。
樂樂見他跳起來,立即縮起小腿往上爬,興奮的勁啊薛冰使出全力才能把她抱住,也被他們逗樂。墨翟也被逗樂,把哥哥也抱起來,還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早早約好要來接爹地和媽咪,爹地和媽咪在這裏等了這麽久,你們才姍姍來心遲,哥哥,你這是有幾個意思?”
“爹地,這不能怪我,都怪樂樂。我給樂樂挑好了衣服,她非不穿,坐那裏玩玩具玩了半個小時,等著你們都回來了,她才把門關住,然後自己換了這樣一身裙子下來。爹地,你抱我靠近媽咪,我把樂樂揪下來,換衣服去。”哥哥不死心,可是距離遠,他伸了幾次手都勾不到樂樂,急了眼。
薛冰好笑,看著兒子那張和墨翟一模一樣的小臉,笑著問:“為什麽樂樂不能穿這件裙子?”
“為什麽不能穿?你說啊,你告訴媽咪啊!”樂樂有了撐腰的人,可是神氣了,小肉手叉在腰上,下巴仰得高高的,臉上還掛著淚呢,哼哼的神氣聲就一聲接著一聲。
哥哥會怕她嗎?會怕說嗎?不會,他該怎麽說就怎麽說:“樂樂就是一個瘋丫頭,她穿裙子爬樹,屁股都露出來了,羞不羞……”
“你才露屁股呢?我裏麵有穿小內內唄!”
“有穿,那是不是也露了?還打開兩條腿,坐沒坐像,站沒站……”
“你管我呢,你是我媽咪還是我爹地啊,要你管,你管你自己去。你愛穿什麽穿什麽,熱死你熱死你,看你還裝不裝紳士。屁大的孩子沒二兩肉,還裝紳士呢,我就是野丫頭怎麽著,天然本性。”
哥哥氣到了,小臉漲得通紅,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氣得冷光陣陣,像極了墨翟。墨翟和薛冰初相識的時候就是這樣,冷得掉渣。
這還真是親生的,連這個都像!
再看樂樂,就是江湖上的俠女,一臉的憤憤,野馬一樣難馴服,薛冰又心傷了,不是親生不是親生的,如果換成妹妹,妹妹肯定不會這樣。妹妹一定會比她溫柔,一定會知書達理,一定不會做壞事,一定……
“怎麽?嘴啞了嗎?啞了正好不說。”樂樂贏了,耶耶的,抱著薛冰的臉就親,笑得小臉花一樣,嘴裏還有一股子的奶味:“媽咪,我好想你,爹地總說你很忙,你在英國忙什麽啊?媽咪,以後去英國帶我去好不好,我都沒有去過英國,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好!帶你去認識英國的小朋友,美洛蒂還有琳莎拉,都是三歲,你一定會和他們玩得很開心。不過,帶你去,哥哥也得去。”薛冰故意逗她。
果真年紀小,不經逗,啊的就開始尖叫:“媽咪,我可是你的親女兒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不知道哥哥是魔頭嗎?他要跟過去,我會死在外麵的,你就沒有女兒了。”
墨翟一聽,暗叫不妙,看向薛冰。薛冰的手抖了抖,卻是沒有生氣,也沒有說話,親了她一口就把她接給了小丁,問:“怎麽沒看見雅安?她不在家嗎?”
“在啊!她在廚房做大廚呢,說是要給你們親手備一桌。”小丁抱著樂樂,也開始找自己家的兒子,她家兒子剛會走路,卻是很懶,不走,窩一個地方都能玩半天。找了一圈,外麵沒有,應該在裏麵。
薛冰請大侗往裏走:“我們進去慢慢聊!”
“好的!”大侗讓她先行,一行人這才往裏走,哥哥的氣還沒有消,鼓著嘴瞪樂樂。樂樂才不怕他瞪,該玩就玩,抖抖身上的裙子多美啊。
墨翟想教教樂樂,不是什麽話都能亂說,可轉念一想,樂樂就三歲,怎麽教啊?教了她會聽?又能聽得懂?所以,算了,就這樣吧,等薛冰和樂樂在一起生活久了,有了感情,隔閡就小了。
薛冰也不是不喜歡樂樂,她喜歡,也同情樂樂和她一樣的遭遇。她對樂樂冷淡,還是因為妹妹。
所以,還是讓時間來處理吧!
進到裏麵,一眼就看見墨老坐在輪椅上,這兩年多的時間,他是徹底老了,腿已經不太能走路,坐在輪椅上看著他們。看到冰冰進來,他笑了,朝她招招手:“冰冰,歡迎回家,爺爺可想你了。”
是的,墨老說的是真的,隨著年紀的增大,他改變了很多的看法。他在某一天就忽然懂了薛冰,覺得薛冰很不容易,覺得女孩也是家裏的主人,覺得妹妹對墨家的影響也是很大。他改變了想法,就變得很思念,會思念薛冰,會思念不知還在不在人世間的妹妹。
薛冰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握著他的手,心裏酸得很:“爺爺!”離開的時候,他還能走,走得慢也是能走。不過兩年的時候,他就老成了這樣,整張臉都像樹皮一樣堆疊著無數的皺紋,有一種時日無多的感覺壓抑著薛冰。
薛冰忍不住就哭了,趴在墨老的腿上,嗚嗚嗚地哭注。墨老懂,懂,懂,摸著她的黑發,緩緩說:“傻孩子,有什麽好哭的,人老了就是這樣。以後多在家裏陪陪爺爺,不定爺爺一合眼就再見不到你們了。”
“爺爺,不許這些喪氣話行嗎?好好的,長命百歲。”墨翟心裏也酸,知道都要走的一天,還是希望爺爺能多活幾天。但是老鬼也有告訴他,墨老的情況並不是很好,他的器官逐漸在畏縮,心髒也不好,保持愉快心情能多活一段時間,如果情緒一激動,那是說走就得走。
墨翟心酸,薛冰也覺得自己不對,慢慢止了哭泣,抬起頭抱碰上墨老的手說:“爺爺一定會長命百歲,一定會等到妹妹回家……”
“妹妹沒有回家嗎?妹妹又去哪裏了?妹妹,妹妹!”薛冰的話音沒落,休息好的周悅從房間出來,一耳朵聽到妹妹沒回家又緊張了,墨子墨牽住她:“妹妹回家了,這不是在小丁的懷裏嗎?看你一天到晚瞎緊張,嚇到了孩子。”
“爸,媽,爺爺,奶奶!”墨翟薛冰哥哥樂樂同時出聲,樂樂也從小丁的懷裏蹭出來,想去周悅那裏。周悅喜歡她,什麽都依著她,有求必盡。
誰知,剛落地,後衣領就被哥哥揪住,將她往回拖。哥哥力氣小,妹妹又重,這一推,妹妹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得屁股疼,哇哇的又開始大哭。
“哥哥,你怎麽又欺負妹妹?”周悅心疼了,三步並作兩步往下跑。
哥哥卻是生氣了,大喊一聲:“今晚誰敢替她說一句話,我就不在墨家呆了,小小年紀就不服管教,長大之後誰能治她?起來,給我起來,再不起來,信不信我把你丟到門外過夜?”
還真別說,哥哥這脾氣一上來,更是像極了墨翟,搞得周悅還有點怕他,真不敢上來幫樂樂。樂樂失落地掃過她,又看向薛冰。薛冰不知道怎麽辦,哥哥好像是死了心要治她一樣。
樂樂見薛冰也不幫她,就看向小丁,小丁笑笑說:“你別看我,我也不敢幫你,哥哥有多厲害,你又不是沒見過,還想他把房子全砸了嗎?還想她把你丟到門外邊不許你進來嗎?”
“……”樂樂想起以前的事情,打了一個哆嗦,哥哥發脾氣的樣子,太可怕太可怕,算了算了,好女不跟男鬥,讓他一下。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卻是要臉麵,伸手推了一把哥哥,才從樓上走。
哥哥就在後麵跟著,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薛冰好頭疼,問:“他們兩個天天這樣?”
“差不多吧!他們要是不這樣,你就覺得他們生病了。冰冰,沒事,適應幾天你就習慣了。”小丁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撫額,念了一聲好吧,就去問候周悅和墨子墨。周悅的情況比以前好多了,就是不能見不到樂樂,見不到樂樂,她心裏就慌。不過,她現在對生意旅遊都沒有興趣,唯一的心願就是看著妹妹長大。
墨子墨悄悄告訴她:“樂樂挺懂事的,她好像什麽都知道,特別會哄你媽開心。你媽頭疼腦熱的,她還要來陪睡,要來照顧她,你媽就天天說,還是姑娘好,貼身小棉襖。你媽的病,樂樂幫了大忙。”
“嗯!”薛冰知道,可是不喜歡她剛才講的那句話,什麽叫她死了,她就沒有女兒了。她還有,好不好?還有妹妹,好不好。不過是孩子,也不會真和她生氣,就是等她情緒恢複恢複。
隨意又聊了幾句,又去廚房看雅安。雅安比以前更漂亮,沒有生孩子,身材一點形都沒有。她挺開心,雅安卻表情淡淡,說了一句:“回來了!”就沒再理她,顯然是在生氣,她一走兩年不回來。
薛冰哄了哄,她才拾起臉,和她有說有笑。正說笑著呢,看到老鬼倚在門邊看著她,她又跨下來,背對著他,還把薛冰趕出去,然後把廚房房關上,把老鬼關到門外。
直至吃飯的時候,兩人還是冷戰!
樂樂換了一件襯衣,下麵是條西裝短褲,很淑女的感覺,她卻不喜歡,小臉一直板著,吃飯坐得規矩,也沒有吃多少就說飽了,上去睡覺了。哥哥見她上去,也沒了胃口,沒多大一會兒也上樓睡覺了。
各睡各的房間,但隔半個小時左右,薛冰都能看見哥哥從房間走出來,走到樂樂的房間門口悄悄地推開門。見裏麵有光她沒睡,他就不進去,最後一次見她睡著,他才鑽進去,再也沒有出來。
等薛冰上來看的時候,哥哥已經躺在樂樂的身邊睡著了,妹妹架著腿在哥哥身上,睡姿囂張的不行。哥哥倒在規矩,仰麵朝天,手放在肚子上。薛冰看著挺好笑,也沒有動哥哥,輕輕地給他們蓋上被子就關門出去了。
一出去,發現大侗在門外站著,薛冰有點好奇,問:“你還有什麽需要嗎?”
“我能不能和你聊會兒天?”大侗不敢摘掉眼鏡,看薛冰受不了他眼中的光芒而自動催眠。
薛冰以為他倒時差,她也正好倒時差,就叫上墨翟一起後院的茶廳喝茶。三人圍著桌子坐著,隨意地聊,什麽都聊,天南地北京什麽都聊,聊了一個大小時,大侗才直入主題:“我想問一下,墨夫人找到親生父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