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鬧夠了沒有
雅安想拐下的那個路口，不是一條安全的通道，直對著路口的就是一個水庫。走這條路的司機，大多都是來水庫買魚的魚販子，他們熟悉路況，開得很穩。
可是，不熟悉路況的基本是下來一輛，摔進去一輛。半個月前，他路過這裏的時候，還救了一個溺水的司機。雅安這車技這心態，如果從這裏下去，不就等於去送死？
老鬼橫在她的車前，擋住了她的去向，卻無法改變她的路線。她的車狠狠地撞上來，嘭一聲巨響。
她是車頭撞過來，他是側轉的汽車，所以兩車相撞的時候，老鬼隻是在車上震了震，並沒有多大的傷害，而雅安卻經不住車速的慣性，往前狠狠撞去。安全氣囊啟動，也沒有替她擋過一劫。
她撞到了頭，腦袋一空暈了過去！
老鬼慌張地從車上下來，衝到她的車前，打開車門，看見她趴在方向盤上，他這才知道自己根本就無法舍棄她。哪怕這兩個月，他一直躲著她，一直一個人呆著做研究，可是真正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還是在瞬間土崩瓦解。
所以，聽到她說要離婚，聽到她說民政局見麵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該回家了！
“雅安，雅安……”他抱住她，手抑製不住的顫抖，救人無數的他看到這一幕，心還是跳得混亂，緊張地情緒深深地淹沒她，就怕她的壞結果他處理不了：“雅安，雅安……”
把她抱出來，她四肢軟軟的完全沒有知覺，無力地垂著。眼睛緊緊閉著，額頭上有紅腫，卻沒有流血。呼吸還算正常，脈博也算正常，又怕磕壞了腦子，他抱著她往自己的車上走，要帶她去醫院檢查。
“雅安，雅安……”把她放到副駕位，老鬼又拍了拍她的臉，她還是沒有知覺，一動不動地靠在坐椅上。
老鬼知道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可心裏就是沒著沒落的害怕，他見她不醒，又給係好安全帶，然後從車後麵繞過去，鑽進駕駛室。
一鑽進去，他就呆了，副駕駛位上哪還有雅安的影子，空空蕩蕩，仿佛他剛才抱過的隻是一團空氣，根本不是一個真實的人。他慌的手足無措，推開門又下車，舉目環視。
也一眼就看見，裹著夜色的路燈下，雅安跌跌撞撞的身影歪歪斜斜往前走！
“雅安！雅安！”老鬼罵了一聲娘，又急步的追過去，他沒有受傷，很容易就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讓她再走。
她卻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凶狠地朝他吼，可是凶狠的聲音此時卻是那樣的無力，聽著就像一句尋常堵氣的話。她的頭也還是很暈，暈得天眩地轉，完全找不到自己的重心在哪裏。其實，他抱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醒了，隻是很暈很暈，暈得不知道要怎麽辦。把她放到車上的那一刻，她知道不能再等，就趁他走開，自己解了安全帶滾下車。
“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永遠我都鬧不夠！我就是要鬧，我也就是靠鬧才能活到今天。走開，不要跟著我，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走開，走開……”雅安甩開他，跌跌撞撞又往前走了幾步，實在暈的想吐，兩腿無力地跪在地上。
老鬼聽到了自己心裂的聲音，追上前又要抱她起來：“要鬧一會兒再鬧，先去醫院……”
“不要去醫院，不要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別碰我，別碰我。”她不要他抱，無力地甩開胳膊讓他走。
他急了眼，一把甩開她，指著她的頭頂罵：“你少一分這樣的傲氣，你能活得更輕鬆一點，笨蛋！”
雅安卻是吃吃地笑，笑完才跪在地上慢慢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他：“要是少一分這樣的傲氣，我就活不到今天，娛樂圈是什麽地方，你不懂我懂。一個女生離鄉背井，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拚，要混到出人頭地的艱難，你不懂，我懂。我們也注定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就這樣結束也挺好的。至少，等老了，我再回憶的時候，也能想起在島上我們還有一段算得上快樂的時光。哪怕是天天吵架，那段時光，也是快樂的。”
說完，她收回視線，撐著雙臂從地上站起來。左手腕的傷疼得更厲害，她隻能把力氣全部集在右手，努力的一點點站在起來，然後跌跌撞撞歪歪斜斜的往前走。
走一步，眼睛模糊一點！
走一步，眼淚多一點！
老鬼就站在那裏，看著她一步步走遠，從這盞路燈下走到那一盞路燈下，越走越遠。每走遠一步，他的心就空一點，空一點，空一點。空到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也發現他好像沒有從雅安的角度去真正考慮過問題，他好像不那麽的了解雅安。
忽的，雅安不走了，站在那裏搖搖晃晃，難以穩住的身形一點點一點點往前麵栽倒！
“雅安，雅安……”老鬼暗叫不妙，瘋了似的跑過去，她已經昏迷，人事不知地睡在地上，怎麽叫怎麽搖都叫不醒搖不醒，臉色也寡白寡白，呼吸略微的有些急促。
“雅安雅安，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老鬼慌了，慌的都忘記自己是醫生，他抱起她往自己的車前跑，然後把她放進去，開車直奔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他通知的醫護人員就在樓下等，把她推到急救室，老鬼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手一直在發抖，額頭一直在冒汗。一名老醫生把他支到一邊，醫院也有規定，醫生最好不要給自己的親人做手術，情緒影響太大，反而不利於救治病人。
老鬼被支到一邊，不敢看，用手一直捂住臉，也在這一刻他仿佛也懂了薛冰生死不明時，墨翟守在外麵的心情。其實，雅安沒有薛冰那麽嚴重，她隻是腦部受了傷，其它的地方都沒有受傷。
她隻需要做個腦電圖就行！
老鬼卻不敢看，不敢看，等老醫生的結果出來說是中重度的腦震蕩，需要好了就沒事，他才敢把手拿開，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在她的車旁一起進入病房的。
“這什麽情況？回家拿個衣服，怎麽會發生車禍？”墨翟想不明白，雅安白天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就躺在這裏人事不知，額頭還頂著一個大大的紅包。
老鬼坐在床邊，癡癡地看著她，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知道怎麽就會弄成這樣，他隻是想回去拿衣服，想跟她好好聊一聊。他不想離婚，也沒有打算離婚，他隻是想讓彼此冷靜下來，正確地看待每一件事情。
如果不能冷靜下來，那就再增加一點時間，再分開久一點！
他覺得時間，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可現在看來，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他好像不了解她，一點都不了解她。轉頭問墨翟：“你了解薛冰嗎？”
墨翟怔了怔，又想了想：“我應該是了解她的吧！她做什麽，都會跟我說，我一般不會給她明確的答案和限製。我覺得她應該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也應該對自己有自己的人生規劃。”
“這是什麽？夫妻間的尊敬？”老鬼不太懂這些，想想他和雅安，從在一起就是他的霸道，強迫她結婚，強迫她接受他。哪怕他的心都在她的身上，他也好像沒有過多的去在意她的想法。
在島上，為了堵那條蛇，他明明知道她會擔心，他還是舍不得回來跟她報一聲平安，還是要等到結果不大的時候才回來見她。他們的第一次，發生的那樣突然，可是發生之前，他就想了好久。也隻是想，從來都沒有研究女人會是什麽感受，他要怎麽處理這樣的第一次。在做的時候，她一直喊疼，他也顧不上，因為他著急。
如果夫妻間需要的是尊重，那他根本就沒有像墨翟尊重薛冰那樣尊重過雅安！
他隻是給了雅安一些表麵的照顧和溫暖，而雅安卻一直在退讓退讓，退到無處可退！
老鬼想一個人靜靜，讓墨翟出去，他坐在床邊，一直看著雅安，看了整整一夜，想了整整一夜。
雅安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的八點，頭疼但已經不暈，她記得昨晚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也知道老鬼會把她送到醫院。卻是沒有想到，老鬼會一直守在她的床上，她一扭頭就對上了他熬得血紅的眼睛。
心裏一突，視線趕緊移開，從他手中抽回她的手。然後，她看著天花板，他看著她。
如此僵硬的氣氛持續了十來分鍾，雅安才歎了一口氣說：“約好九點去民政局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老鬼想了一夜，似乎想明白了什麽，起身坐到床沿，扶住她的肩膀，很認真地看著她說：“雅安，這兩個月我一直在做研究，我有意忽略你所有的消息。我這樣做，不是不想你，而是想讓彼此冷靜下來。可是，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我忽然發現我錯了，錯得很離譜。我一直以為時間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卻忘記時間不是萬能的。現在，我把主動權交給你，你如果想和我繼續生活，我們就繼續生活。你如果還想離婚，我也陪你一起去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