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雪剛出院,頭上還貼著創口貼,薛冰一眼就看見,眉頭一皺,想不清裏麵的細節,問:“姐姐的頭怎麽了?怎麽貼上了創口貼?”
薛雪一臉嫌棄地打量大排檔,看著油汙汙的椅子,更是不想坐:“你怎麽找個這樣的地方?墨翟沒給你錢?還是你自己的廣告又吹了?”
“墨翟的錢,我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我自己廣告的收入雖然都給了你,但也還有一點。選這裏和錢沒有關係,而是我喜歡,我以前拍完戲,和小丁都是找機會來這裏吃一頓,味道還不錯。”薛冰給她尋了一張稍為幹淨的凳子。
她惡心地看著,還是從包裏掏出一條絲帕放到上麵,噘著P股坐下來。
薛冰又問她的傷,她知道瞞不住,就實話實說,說:“那天我不是和溫軒約好出去玩嗎?開車去他那裏的時候,路上發生了車禍,磕到了頭,在醫院住了幾天,昨天才出的院。”
薛冰心驚,看著她,再次在心裏把事情順了一遍,這麽一順,她的心更寒,看著薛雪怪怪的笑:“從小到大,姐姐都很會偽裝,在家對我一個樣子,在外麵對我又是另一個樣子,所以我告訴別人姐姐欺負我的時候,他們都不相信,都說我是一個騙子。後來,我就不再說,姐姐想怎樣就怎樣。”
薛雪怔住,又氣又惱又不解地看著她,這丫頭是怎麽了?吃了出豹子膽,既然敢出來數落她?
薛冰一反常態,再也不怕薛雪,清澈的眸子專注地瞧著她:“姐姐,其實我一直都很了解你,隻是不想說而已。借著薛家的情,我也是一直對姐姐能讓就讓,一直讓到今天,我再也讓不下去的時候,我才來告訴姐姐,人做事,天在看。姐……”
薛雪坐不住了,拍著桌子訓斥薛冰:“你今天神經病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今天把我叫出來,就是想對我說這些?”
薛冰也怒了,拔高音量壓倒她:“姐姐欺負我這麽多年,也是夠了!就算我以前對你有危害,我現在也已經結婚嫁人,也已經是墨翟的妻子。我也反複地說過,我和溫軒不會再有任何的牽扯。如此這樣,你還不能套住溫軒,你就該想想自己的問題。”
薛雪哪受過這樣的氣,揚起手就要煽她,薛冰手猛的舉起,一把握住她的手。
薛雪吃驚,這樣的薛冰無疑是陌生的,她看著薛冰,心中無理由的突突害怕。
薛冰亦看著她,多看一眼都嫌多,目光冷的不像一家人:“姐姐,是人都有性格,你把我逼成這樣,我也不得不反抗。我為什麽會被綁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什麽?”薛雪被握住的手在半空發抖,隨即一想,不太可能,她不可能知道。她那麽笨,她做得那麽緊密,她怎麽會知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在騙她。
薛冰冷冷地勾起唇角,用力一甩,甩開她的手:“姐姐做得再好,也有漏馬腳的時候,不然,你這傷怎麽會留在額頭上?”
薛雪徹底的怔住,薛冰也微微地前傾身子,逼到她麵前,開始剖析她的罪行:“姐姐來找我要錢的那天,去了哪裏?為什麽離開之後,又要回來?吃飯的時候,你故意把我支開,是為了什麽?第二天,又來找我,掉在地上的化妝紙真的是化妝紙?姐姐認識的人多,我小時候就見姐姐和賣各種怪藥的人混在一起。姐姐的零花錢,是不是有一些就是從這裏賺來的?”
薛雪臉色發白,瞳孔放大,她萬沒有想到,薛冰會發現這一切。怎麽發現的?怎麽發現的?
薛冰似看穿她一般,給她答案:“我起初是沒有發現的,應該沒有任何的線索和痕跡,那些藥泡在奶茶或者豆漿裏,我什麽都感覺不到。如果不是江少把我劫走,我到現在也不會知道自己是中了藥。被江少關在地下室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哪裏錯了,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麽會一直對溫軒哥哥念念不忘。我愛誰,我自己心裏清楚,可我一次沒有想起墨翟,隻想起我一點都不愛的溫軒哥哥。由此,我反推,我可能中了你的藥。
因為這些症狀,都是和你在一起之後才出現。你利用藥控製我的意識,等控製住後,就讓我不停地講溫軒哥哥的故事,這樣就等於把溫軒哥哥強行執入到我的心裏,生根發芽。我出現的耳鳴,以及昏迷症,都是因為你的這些藥。等這個藥到了一定濃度,你就告訴我,讓我去找溫軒哥哥。
那天,你和溫軒哥哥沒約好去玩吧!你出車禍的路上,不是去見溫軒哥哥吧!你給我打電話告訴我要親親溫軒哥哥的時候,你就在我後麵跟著吧!姐姐,你的車禍是這樣發生的,你親眼看到我被江少的人劫走,卻怕溫軒哥哥找到我,就一直瞞著他吧!這件事情,溫軒哥哥也知道,是不是?”
薛雪徹底無言以對,她怎麽說,都無法更改薛冰的推測。顯然的,薛冰約她來這裏,就是認定這個推測,誰也改變不了。
薛冰鄙夷地哼了一聲:“我對你一讓再讓,沒想到既然是讓出這種後果,我也沒想到你和溫軒哥哥能讓我惡心到這種地步。姐姐,這些年,薛家對我有恩,但這些年我在薛家做牛做馬也算是還夠了。以後,我是我,薛家是薛家,你們沒錢,別再找我要。如果你敢再來騷擾我,我一定全部告訴墨翟。到時候,墨翟自會收拾你。”
說完,起身,出去。剛打開門,她就僵在那裏,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聽到薛雪的消息,急速趕來的溫軒。
和往日一樣,衣冠楚楚,卻是滿目的落寞。他有些心慌,有些心酸,看著薛冰,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是他錯了,這一次是他錯了,他不該用這種卑鄙的方法,不該這樣將她丟到危險之中,眸光的傷感鬱濃,嘴唇抖動:“冰冰,你聽我解釋……”
薛冰收回心神,揚起手打斷他的話:“溫軒哥哥還想解釋什麽?說這一切都是不得已?都是無奈的初衷?都是因為愛我?如果墨翟也像你這樣愛我,那我豈不是死幾百次也不夠?溫軒哥哥,十年的照顧我謝謝你,幫我疏通劇組,捧我成明星,我也感謝你。但這些,也僅僅是感謝,到不了以身相許的地步。溫軒哥哥,你和姐姐怎麽做的交易,你就怎麽處理,從此之後,你們的事都與我無關。你們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我都沒有興趣知道。以後,我們也不要再見。再見,我也不會再叫你溫軒哥哥。所以,溫先生,再見!”
說完,從他麵前側身出去。
溫軒心如刀割,伸手抓住她,見她回頭滿目的冷光和厭惡,又不得不鬆開手。她甩也不甩他,頭也不回,走出大牌檔,走出他的世界。溫軒有種想哭的衝動,明明不是這樣的,是什麽讓他們走到這樣?
連朋友,都不能再做!
溫先生,十年的相交,到最後隻換來一聲溫先生!
眼淚漫上眼眶,沉重的雙腿拖著往前走,走向哪裏,他自己都不知道。
薛雪追出來,攔在他麵前,緊張地提醒:“事情我做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就要做到。溫軒,冰冰不愛你,我愛你。她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溫軒笑著,眼淚沾濕睫毛,伸手把薛雪拂到一邊:“如果是冰冰在我身邊,她一定不會出這種主意讓我得到想要的女人。薛雪,你外表光鮮,內裏卻藏著一顆肮髒的心。我是鬼迷心竅,才會聽信你的話。我說我現在很後悔,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就這樣吧,永遠不要再見,如同我和冰冰那樣,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惡心!
惡心她,更惡心自己,既然沒抵住她的誘惑,信了她的主意!
溫軒悔不當初,又能怎麽辦,薛冰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他再什麽,薛冰都不會相信他,都不會正眼看他。如果說最初是薛冰選擇了墨翟,那現在就是他把薛冰推給了墨翟,含無保留。
溫軒坐在車中,趴在方向盤上,心裏痛過亂過之後,又是一片從未有過的沉靜,可以安安心心地思考自己的未來……與彌補……
薛冰離開的時候,心裏也是害怕的,她怕溫軒發野,強行扣下她。真要強行扣下她,她還真沒有辦法,她一個人是敵不過兩人的。好在溫軒沒有跟上,出了大排榜她就一路小跑,跑到路上攔了車去公司。
再回頭,沒見溫軒追來,她才徹底安心!
就這樣,永遠不要追過來,心裏也格外想念墨翟,給墨翟打了一個電話,卻不知墨翟的車就在後麵悄悄地跟著她……
剛從危險中脫離,他怎麽會安心讓她一個人出來,該看到的他都看到了,該聽到的卻什麽都沒有聽到。不過,能肯定,今天的薛冰和薛雪說了很多重話,也和溫軒說了絕情的話。
不然,溫軒出來的時候,又何來像個死狗一樣,無精打彩。
隻是,薛冰不想他知道,那他就裝成不知道好了。至於她今天說過什麽,以後他隻有知道的機會。
手機滑開,他笑著叫了一聲:“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