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反轉
秦溪沒想過陳玨也有這麽能說會道的時候，普普通通幾句話，卻是一句句都暗藏著刀子，全部都cha在了李蕊芝的痛處上，不偏不倚，氣得李蕊芝要死要活，但她可能還蠢得將這當做關心，內心就算再憤怒再痛苦，也不會說出來。
“那部電影……我、我並未出演。”李蕊芝尷尬地說。
“哦，那真是可惜了。”陳玨的語氣哪裏有一點可惜的意思。
那部叫做往北之南的電影，秦溪也曾經聽說過，在那個記者給自己的調查資料裏也有寫到，李蕊芝原本因為接拍這個電影十分高傲得意，但是不知道為何後麵突然換了演員，李蕊芝被人狠狠擺一道，都跑到開機儀式上去了，結果被保安帶走了，引得不少C港人都嘲笑她，想要做女主角想瘋了。事後這個電影更是換上了李蕊芝的一個死對頭做女主角，李蕊芝還氣得回家大病一場。
陳玨實在是將這個分寸把握得太好了，這麽一通下來，李蕊芝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常瑞也忍不住出聲為李蕊芝解圍，要說常瑞為什麽這麽維護李蕊芝，自然是李蕊芝跟他有一腿，這個時候看見情人丟了麵子，常瑞當然要維護一二。
“陳先生先用菜吧？一會兒就涼了。”常瑞笑著說。
“不急。”陳玨看向秦溪，“等他將湯喝完。”
秦溪看向陳玨，衝他眨了眨眼，還無意識地舔了舔銀匙，模樣看上去有點兒呆，卻又有點兒誘人。
陳玨覺得自己的嗓子頓時有點發癢，他連忙將頭扭轉回去，又將炮口對準了常瑞，“常導最近過得如何？”
常瑞跟李蕊芝一樣，都以為陳玨是在關心呢，於是連忙說：“過得很好，多謝陳先生關心。”
“哦，沒想到常導還能這麽安然，倒是我沒想到了。常導在C港欠了李三少和董大少的各三千萬，我聽說林家的大公子也說要弄死常導呢……”不等陳玨說完，常瑞就臉色慘白了。他跟李蕊芝能攪到一張床上去，自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以前在C港拍電影的時候，的確是有幾分才華，以前是跟著公司拍三、級片，後來就搖身一變也能在C港拿獎了，說出去也算是比較有名氣的導演了。
但是常瑞這人好賭，好美女，跟李蕊芝搞上以後，他就想盡辦法搭上李家三少，說要拍個圈錢的電影，一定能將李三少的三千萬給翻至少三個番兒，誰知道常瑞手賤先把錢輸了，電影本來想讓李蕊芝做女主角，但是大家一聽說是李蕊芝，就都不樂意去劇組了，隻有些不三不四的小明星願意去。想當然這麽一個大打折扣的電影拍出來以後，自然是入列爛片之選，票房慘淡，李三少當即大怒，bi常瑞還錢。
常瑞為了還錢，又忽悠了董大少，董大少雖然是個粗人，但他家裏是黑幫出身，被常瑞騙了之後，他就揚言要弄死常瑞。而林家大公子為何和李蕊芝退婚，也是從董大少那裏得知了這兩人不gan不淨的，林家大公子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這一怒，就要讓常瑞做太監，常瑞嚇得要死，忙不迭地帶著李蕊芝來內地了。
秦溪當初知道這些的時候，還驚了一跳，沒想到這兩個人這麽不要臉。現在聽見陳玨話裏帶刺，秦溪隻覺得心頭一陣舒暢。之前常瑞在他麵前那麽作威作福，說讓他重拍他就得重拍，一次又一次從窗台上摔下來，他秦溪怎麽可能不記仇？！秦溪倒是希望常瑞先被弄殘，再被弄死，讓這人渣也嚐嚐痛苦的滋味兒。
“陳、陳先生……”常瑞這個時候腿都軟了，也顧不上包廂裏還有服務員，腿一軟就跪下來，李蕊芝還不明所以，她瞪大眼，驚慌地去拽常瑞：“常瑞，你gan什麽？”
常瑞知道陳玨在C港和多方都有交往，什麽李三少，什麽董大少，什麽林家的大公子，見了陳玨都要讓三分，但是同樣的，因為他們關係不錯，陳玨若是要將他的事情抖落出來，他還能有命活嗎？
這個時候什麽尊嚴，什麽心計，都拋到腦後去了，常瑞惶恐至極，他已經在心底默認為，這是一場鴻門宴了。
陳玨哪裏是要關心他們？這分明就是要當著秦溪的麵，讓他們好看！
“陳先生……陳先生饒了我……還請陳先生饒了我……”這個時候的常瑞哪裏還能看出在劇組時的冷酷與蠻橫，他那張刻板的臉上此刻滿是驚慌和恐懼。
“常瑞！”李蕊芝覺得頗為丟臉，她站了起來，捏住手掌最後一巴掌扇了上去，她都不想承認這是跟她有過一腿的男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懦弱？
她以為這一巴掌能打醒常瑞的失禮，誰知道常瑞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隨後哀求地看著陳玨。
陳玨慢條斯理地在服務員端著的盆中洗了洗手，然後用消過毒的熱毛巾擦了擦，爾後拿起一塊桌上的糕點塞到了秦溪的嘴邊，這才又漫不經心地繼續說：“常導這麽驚慌gan什麽？我聽說近幾日常導在劇組裏拍戲拍得很是春風得意，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陳玨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秦溪咬了一口糕點，不好吃，他撇了撇嘴，再看常瑞，常瑞都快趴到地上去了，“陳先生……”他整個人竟然都在瑟瑟發抖。
常瑞見過陳玨的手段，曾經C港有個豪門，家中有個備受寵愛的小兒子，結果搗亂搗到陳玨那裏去了，陳玨半點麵子沒看，就把人的雙手給打折了，放出話去不準給他接骨，結果就真沒人敢接，等到那家人哭著求著將小兒子送到國外去醫治，雙手已經沒救了，以後都隻能軟綿綿的，頂多拿個勺子筷子吃個飯。當時陳玨還笑言，這樣的懲罰實在是輕了，至少他沒一個地方殘缺，而且能吃能喝能睡覺，多好。
且不說陳玨會不會這麽整治他，就算陳玨隻是對C港放個風聲，常瑞都完蛋了。
李蕊芝好歹還是李家的小姐，可他隻是個拍三、級片起家的導演啊！
常瑞現在後悔不迭，為什麽要幫著李蕊芝那樣對付秦溪！
“常導現在的樣子看了就讓人倒胃口，常導還是請出去吧，讓我安安靜靜吃個飯。”
常瑞哪敢說“不”，馬上從地上爬起來，抓住李蕊芝就往外走。
“你gan什麽？”李蕊芝不明所以，練練掙紮，“你放開我！你瘋了？你拉我gan什麽？”
常瑞的力氣大，要將李蕊芝這個女人拉出去容易得很，所以這個包廂裏很快就隻剩下了陳玨和秦溪兩個人。陳玨將秦溪吃剩下的半塊糕點放下，“盛粥。”
服務員恭恭敬敬地上前盛好養生粥，這下子服務員很聰明地直接放到了秦溪的麵前。
秦溪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真痛快……”
陳玨麵色不改，“喝粥。”
秦溪將笑容收起來，“我還以為你跟李蕊芝有什麽深厚的交情呢……”在來的路上他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想了多少種可能，心裏的擔憂越累積越多，他實在擔心陳玨這樣強大的助力跟他厭惡的人有所來往。他卻沒想到陳玨這頓飯，壓根就不是請他們的，連湯都沒讓人喝，明裏暗裏敲打一番，就讓他們滾了。
“我和她能有什麽交情，一個私生女。”陳玨也看不上這樣的女人，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
秦溪喝了兩口粥，裏麵加了一些藥材，但是並不難聞，相反的，吃在嘴裏還有股香味兒，他又喝了兩口。才聽見陳玨接著說：“我們兩人吃飯，又怎麽可能讓其他人cha進來。”
秦溪忽略掉心中猛然湧起的喜悅和感動，他盯著麵前的粥碗，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很矛盾，明明很害怕陳玨對別人好，但是等陳玨對自己好的時候，他又有種想要逃避的衝動。他的性格本來並不矯情，但是上輩子受的傷太重，他不得不一次一次告誡自己，什麽都可以亂來，但唯獨感情，要慎之又慎。
陳玨也並不在意秦溪這個時候感動與否，他隻做著自己應該做的。
“吃點菜。”陳玨出聲提醒他。
秦溪抬起頭夾菜，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其實陳玨點的菜大部分都是他喜愛的菜色，一開始陳玨就沒打算讓那兩個人嚐一口菜。
等兩個人一起十分和諧地用完餐之後，童少明推門進來，“老板，李家那邊打電話過來了。”
“不接。”陳玨擦了擦手，還順便抓起秦溪的手擦了擦。秦溪耳朵微微發紅，但他臉上倒是帶著鎮定的表情。
童少明點點頭，最後關門的時候又猶豫了一下，“和李家的合作全部撤回來嗎？”
“嗯。”
李家？秦溪愣了一下，不會是李蕊芝的那個李家吧？撤掉全部合作？秦溪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陳玨應該不可能為了他……
陳玨似是看出秦溪心中所想，淡淡道：“你別放在心上，我和李家取消合作，隻是因為李家這一代沒什麽本事，我是個商人，對於我來說，弊大於利，我自然就會選擇斬斷這些合作。”
秦溪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但他心裏已經有些說不出的感動了。
不管如何說，陳玨來到S海市為他出頭了，他本來還不懂陳玨的心思，但是陳玨做的事卻總是令他大吃一驚。陳玨從來不多說什麽，他向來都是直接去做了，秦溪才知道。秦溪輕歎了一口氣，若是在上輩子，他一定會有去愛陳玨的勇氣。
“吃飽了就走，我帶你去醫院。”
“去醫院？”秦溪一愣。
“再去看看你身上的傷。”
“哦……好。”秦溪站起身，“那走吧。”
當時他踏進包廂的時候，心情是鬱卒的，但是卻沒想到，也不過一個小時之後，他再踏出這個包廂，心情就已經迥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