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擊築
一下飛機就下起了小雨，童少明條件反射要撐傘，陳玨就已經單獨撐起一把白色大傘，將他和秦溪一起罩在了裏麵。童少明默默地獨自跟在身後。下雨天這麽一折、騰，秦溪難免有些疲憊，到了劇組之後，沒有休息的時間，匆匆跟監製和導演打了招呼，他就進了化妝間。
化妝師正在忙碌，秦溪左右掃了一圈，隨便拉了個劇組新人問：“怎麽今天這麽忙？”
新人無奈地說：“劇情有改動，有好幾處地方急著要補拍，今天造型師都累慘了。”
小燕姐跟秦溪比較熟悉，她看見秦溪還站著，連忙將人推給了一邊的工作人員，“快帶秦少去換個衣服。”
秦溪換好衣服出來，小燕姐正好給人化完妝，於是直接就將秦溪拉到了麵前坐下，速度飛快地給他化好了妝，然後又將人一推，“快出去吧，估計龔導在等著了，最近龔導火氣不小，秦少注意點哦。”
“謝謝小燕姐。”秦溪走出去，陳玨正在跟身邊的林鬆說著話。馮平程正在頭疼地給男女主角講戲，而龔紹正在罵人，罵這個補拍都補拍不好，罵那個這麽久了連台詞都記不清，還有被罵麵部表情不到位的……劇組現場可以說是“熱鬧非凡”。
秦溪主動走到了龔紹麵前，“龔導，我是哪一場？”
龔紹看了一下手中的本子，“先拍你的。”龔紹這兩天被氣得不輕，尤其是眼看著投資商規定的時間要到了，龔紹最為上火，再一看劇組裏的演員個個都演技稚nen，他就更上火了，嘴邊一圈都紅了，這會兒看到秦溪，龔紹是懷著一種終於可以看到好一點的表演了的心情。
“秦時明月，補拍！第三十五場！開始！”龔紹高喊一聲。
工作人員打板。
秦溪對於台詞的記憶力還不錯，鏡頭對準他以後，他從善如流地說出了台詞。不過也許真的是太久沒有拍這個劇了，秦溪才演了一分鍾不到，他就覺得自己表演得有點生硬了，演出的嬴政味道不對。果然，還沒等他繼續下去，龔紹就已經砸了砸手中的導演本，“秦溪！你怎麽回事？你找不到感覺嗎？一上來就這麽糟糕！”
秦溪揉了揉額角，“抱歉，龔導，再來一條。”
龔紹臭著臉，重新喊了開始。
鏡頭再次對準秦溪。秦溪在心中重新模擬了一下場景，並且將自己再次帶入這個角色，開口，念台詞。
這一遍龔紹總算沒再發脾氣，他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等秦溪過了這一條之後，龔紹才又調轉槍頭，對準其他新人演員，又是一頓好罵。有的人被罵得不太高興，陰陽怪氣地說：“那就讓秦溪先全部拍完好了。”
秦溪皺了皺眉，“不，我剛下飛機，有點兒暈，我再去記一下修改過後的台詞。”
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人家才剛趕到劇組就來拍戲了。這下都沒人說什麽了。隻有之前說話的那個人，還有點陰陽怪氣，小聲說：“不是挺厲害麽？倒是再做給我們看啊……”
秦溪目不斜視地走開了。剛才那一條雖然龔紹滿意了，但是他自己卻並沒有滿意，秦溪發現自己的確非常不在狀態，哪怕是重來一條，也隻是比剛才稍微好一點而已，但是對於他的實際水平來說，這明顯下降了很多。
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補拍的時候把握不住以前的感覺了？那種感覺是哪裏不對呢？自己的肢體表現似乎變得很僵硬了。
這樣的狀態下秦溪也不敢繼續拍，他有些煩躁地走到一邊去，有工作人員送了一瓶礦泉水給他，水握在手裏是冰涼的，秦溪握了一會兒，覺得太涼，也沒喝。
陳玨終於和林鬆聊完了，他走到了秦溪的身邊，問他：“冷嗎？”
秦溪搖搖頭，抬起頭看著陳玨，“你應該比我冷。”秦溪身上穿著的戲服可一點都不單薄，他根本不會感覺到冷。
“剛才拍戲的時候，你的眉頭怎麽一直皺著？”陳玨問。
秦溪心裏一跳，“我剛才……皺著眉？”
陳玨點了點頭。
秦溪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難道真的是因為走之前看了青芽的劇本，所以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嗎？
“這麽累就先別拍了，我帶你去吃東西。”陳玨的行為向來粗、暴，既然秦溪沒狀態，他就直接跟導演打一聲招呼，將秦溪帶走了。秦時明月劇組裏有多少嫉妒秦溪的就不知道了。
陳玨帶著秦溪出去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南秋月，南秋月一臉喜出望外地盯著秦溪，剛要給秦溪來個擁抱，又注意到了旁邊的陳玨，於是隻能硬生生地停住了。
陳玨非常不喜歡南秋月，這都是因為他上次來劇組的時候，看見了秦溪和南秋月比較親密地走在一起，這讓陳玨心裏很不痛快。秦溪愣了一下，也聯想到了上回的事，於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嗯，我剛回劇組來補拍呢，我去吃點東西，你先拍戲。之後再聊。”
南秋月連連點頭，也不敢看陳玨，就匆匆走了。
秦溪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晃了晃，陳玨從後麵長臂一伸，將他撐住了，“你怎麽回事？”陳玨皺起眉，“下飛機的時候受涼了？”
“不會吧？我也沒有打噴嚏什麽的。”秦溪晃了晃腦袋，跟著陳玨上了車。
等坐進去之後，秦溪才聽見腦子裏突然響起一個機械的聲音。
“係統升級完畢，重啟中……”
秦溪有點懵，感情剛才這麽不適都是因為這個什麽係統？難道這玩意兒還會占據自己的腦容量？
“秦溪。秦溪……”陳玨連續叫了他好幾聲。
秦溪猛地回過神來，他剛才發了很久的呆嗎？“抱歉，剛才在想事情，沒有聽見。”秦溪一邊說話的時候，他一邊聽見了耳朵裏響起提示音，“恭喜宿主，習得快速背台詞新技能。”
原來這才是係統的功能？
“請宿主繼續升級，探索係統新功能。”同時那個聲音又響起了。
還會有什麽新功能？
“該技能可升級。”聲音再次響起。
秦溪驚了一下。係統升級之後的新功能也包括窺探他腦子裏耳朵想法，然後做出回應嗎？不過之後秦溪就沒再聽見係統提示音了。陳玨帶著他去吃了東西，填補了肚子之後，秦溪才又回到劇組，開始拍另外的戲份。
“新改的那段劇情，你記住台詞了嗎？”一看見秦溪，龔紹就問。
秦溪提了提衣擺，剛想開口說“還有一些沒記住”，但是同時他的腦子裏已經閃現了那些背過的台詞，十分清晰，下一秒就可以tuo口而出。於是秦溪按捺下心底詭異的感覺，改口說：“記住了。”
龔紹沉著臉，“那你來，你們倆先對一下戲，接下來的戲份不能出錯。”
這一段是編劇後來修改添加的，主要就是秦王嬴政與高漸離對峙的一幕戲。沒錯，不是荊軻，是高漸離。
高漸離與荊軻是好友，而高漸離的擊築之樂又聞名諸國，當時他在王宮中做客擔任宴會樂師。但是秦王沒有想到高漸離是有備而來，他是為了報好友在刺秦中死去的仇恨，於是在築中夾帶暗器，順利進入了皇宮，就隻等到了宴會之上，便如同當初荊軻刺秦一樣，他也會同樣地刺殺秦王。
想當然，這一次也是以失敗告終。
看到這一段的時候，秦溪都忍不住感歎，若是秦王真的暴戾成性，那他肯定早就殺了高漸離了，哪裏還會給一個刺殺自己的人的朋友活下來的機會？
不過秦溪心裏吐槽歸吐槽，他還是得來演這個在秦時明月中負麵評價頗多的“秦王”。
“開始吧。”龔紹喊了一聲。
秦溪點了點頭。
飾演高漸離的演員是個青年演員，也不怎麽紅，見到秦溪這樣的新人反倒比他在劇組更受重視，其實還有點不是滋味，和秦溪對戲的時候，也不怎麽專心，大概心裏總是帶著對秦溪的偏見，所以，試了好幾次，龔紹都不滿意。
“算了，你們現在直接開始拍，我再說一次，不能出錯！開機！”
秦溪坐在宮殿之中。
歌舞奏響，群眾演員入場，高漸離坐在中央擊築，當然這都是後期配樂。築這種樂器並不好找，因為它形似古箏。所以他也隻是隨便拿了一架古箏放在麵前，裝個樣子執竹尺擊弦。
秦王大笑，稱讚高漸離擊築聲，高漸離起身冷目以對，懷中抱築。
秦王問他：“卿可願留在宮中？”
高漸離冷著一張臉拒絕，手中的築化為武器，也彈出了不少暗器。高漸離不似荊軻身懷武藝，他手無縛雞之力，隻能仗著秦王毫無防備的時候才能出手。
這一段台詞不多，但是要考驗到的卻是演員的眼神、表情和動作。秦溪臉上要閃現憤怒卻不慌張，他身為秦王，哪怕是麵對危險也不會後退。秦溪一直不喜歡很多電視劇裏在表演荊軻刺秦這一段的時候，將秦王表現得那麽慌張，如同一個昏庸又膽小的帝王。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怎麽會是這個模樣？
飾演高漸離的演員大概也覺得在遭遇危險的時候，秦王應該是驚慌的，所以在他對上秦溪那張臉，發現秦溪目光陰沉冷酷，並且始終直直地站在王座前，一身黑色冕服將他襯得十分高大威嚴。演員愣了一下，頓時有點兒被秦溪的眼神震到，竟然沒有回過神來。
演員有點兒不敢相信。
他的演技其實也不算差，所以之前看秦溪表演的時候，覺得秦溪表現得也不怎麽樣。但是……僅僅隻是離開了幾個小時，再回來，就變了……
他強壓下心中的嫉妒和不爽快，繼續往下演。
他將手中的築扔了出去，正史記載，高漸離在築中藏鉛以刺殺秦王。但是按照劇本裏的話，那裏麵不會蹦出鉛來，倒是會彈出一把匕首，而匕首會傷到秦王，然後秦王一怒之下，命人挖去他的雙眼。
假裝成築的古箏摔在了地上，裏麵彈出的那把匕首直直地墜向了秦溪。
“刺啦”一聲，竟然就這麽巧，劃破了秦溪的領子，擦著他的脖頸而過，還帶出了一點兒血。
這下子，大家都愣住了。
……道具不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