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試鏡
就在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準備聽他說出第一句台詞的時候，門口突然一串緊迫的高跟聲響起。
“慢著——”
那是個稍顯尖利，並且含著憤懣的女聲。
所有人都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來人似乎很滿意這樣集目光於一身的狀態，她嘴角勾起，衝著秦溪lou出輕蔑的表情，趾高氣昂地說：“讓這個小子一邊去，我先來試鏡。”
許濤的臉色已經黑得跟烏雲罩頂一樣了，他語調陰沉沉地問身邊的助理，“哪裏來的女人這麽沒教養？隨隨便便就能跑來試鏡現場搗亂！”
助理眉梢重重地一跳，尷尬地賠笑：“導演，那個……那個不就是您之前欽點的連蕾連小姐麽？”
許濤看了看那個穿著抹胸裙的女人，眼lou不喜，“打扮得跟個花孔雀一樣，誰還認得出來？”
助理繼續尷尬賠笑。
“導演，我還繼續嗎？”被連蕾莫名其妙鄙視了幾眼，秦溪無奈之下隻能轉頭問許濤。其實他大概能猜到許濤不會給連蕾麵子，畢竟從許濤成名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麵前這樣放肆了。秦溪猜測上輩子連蕾被換掉，估計也有今天這一出的誘因。
“繼續。”許濤沉著臉說。
有許濤這句話在，秦溪就可以直接無視掉周圍的嘲諷和鄙視，更投入地去表演下麵這個鏡頭。
“許導！”連蕾羞憤地跺了跺腳，轉頭還對身邊的經紀人說：“那個小子怎麽這麽不懂規矩，先把他給我趕出去。”
別說許濤此刻內心怒火升騰了，就連秦溪都忍不住想發笑，上輩子沒接觸過連蕾，他不知道原來這個女星竟然蠢到這種地步，在許濤的試鏡現場，她居然還能耍大牌，一副她才是這裏主人的派頭！
秦溪這下可以完全肯定，連蕾會被換掉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許濤的臉色就變了，他看著連蕾的表情就像是看了什麽惡心的東西一樣，“把她給我趕出去！我許濤用不起這樣大派頭的明星！”
“許導……我……”連蕾臉色也跟著變了，隻不過她是羞惱的，“我哪裏大派頭了？”說著她還lou出了委屈的表情。
秦溪看得心裏好笑萬分。這種人在娛樂圈都是活不長久的，他們因為一點點星光就得意忘形，事實會告訴他們升得有多快，跌得就有多慘。無論在哪裏，保持最基本的禮貌，才是在娛樂圈走得更遠的長久之道。秦溪同時也在心底這樣告誡了自己一番。
“連小姐，你遲到了……”許濤氣得說不出話，於是他身邊的助理尷尬出聲。
連蕾的氣焰小了一些，但她仍舊不改委屈，“許導，我早上還有一個通告呀，所以才會來遲到的……許導難道還要跟我計較這些嗎？”
連蕾這句話算是徹底戳到了許濤的雷區，“啪”的一聲，他隨手甩了桌上的玻璃杯出去，在連蕾的腳邊炸開，嚇得連蕾尖叫了一聲。
“還愣著gan什麽？把人給我趕出去！”如果沒有必要，沒有人願意在娛樂圈裏將臉皮撕、破到這種地步，但是連蕾這種“天下皆我媽，都得慣著我”的態度，換了哪個導演都受不了。
兩個男性工作人員連忙上前請連蕾出去。
連蕾白著一張臉，強裝氣勢，“許導……這個角色除了我……除了我還有誰能演？”她企圖以角色來打消許濤的念頭。
許濤抬手一指，正是秦溪的方向，許濤也是被氣昏了頭，gan脆地說：“他，他比你好！”
連蕾再度狠狠地瞪向了無辜的秦溪，“許導，那我倒看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哪裏能比我好？”
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的，秦溪竟然抬頭一臉淡定地回視著連蕾，“我來演一場吧。”
沒有謙虛，也沒有狂妄，他隻是很平淡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周圍當然不乏看笑話的人，沒有人會相信，也沒有人肯相信這樣一個新人會表現得多好，他們都lou出了可惜的神情，秦溪如果就此退縮也許會被許濤厭惡，但他本身不是娛樂圈的人，可如果強撐著表演，到時候不僅要被嘲笑，還要被連蕾記恨在心，連蕾的小心眼最近在娛樂圈可是出了名。
連蕾冷哼一聲，根本沒將秦溪放在眼中。
許濤的臉色凝重了許多，他倒是希望秦溪可以給自己一個驚喜，但是他也知道這不過是奢求罷了，新人能夠不怯場都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各方心思複雜的時候，秦溪突然開始表演了。
秦溪無意出太大風頭，就從待選場景裏選了一幕相對簡單一些的。因為笑傲江湖原著已經被翻拍多次，許濤就繼續走自己的偶像劇路線，對原著劇情進行了修改，修改之後，不少情節就變得更加狗血了。就比如這一幕，許濤將東方不敗與令狐衝的見麵提前了不少，原本他定的是連蕾來飾演，所以劇本裏東方不敗就轉為了女角，而這一幕自然寫得十分唯美浪漫。
東方不敗在教中遭遇煩心事，於是到了黑木崖下的一處山穀裏，擺琴而彈，令狐衝誤入山穀，聽得如此妙音，不由心馳神往，不知不覺走到了東方不敗麵前，東方不敗著一身紅衣，山穀裏疾風獵獵，吹拂著東方不敗的衣擺，令狐衝頓覺眼前的人比自己的意中人小師妹還要美上許多，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而秦溪要演的就是，東方不敗被令狐衝看得惱怒，於是停住了彈琴的動作，冷聲問他。
“你是誰？”
秦溪腦子裏已經出現了那個場景，他照著自己模擬的那個模樣開始來表演。
要論容貌，秦溪比連蕾的美貌值還要高上不止一個檔，而且秦溪的俊美極富侵略性，幾乎是一眼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當他冷著臉，挑眉，斜眼看向前方虛空的時候，就仿佛是真正的東方不敗穿著紅衣，氣勢冷厲地看著令狐衝。
沒有人和他搭戲，所以秦溪全程是對著空氣表演，但是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這樣的一幕很可笑。真正會表演的人，擅長帶動觀眾的情緒，這一刻，在試鏡現場的這些人，就不自覺地將目光集中在了秦溪的身上。他們著迷於那張臉上展lou出來的表情。
在劇本裏，下麵令狐衝會窘迫之下問東方不敗，姑娘怎麽一人在山穀裏？可是出了什麽事？
而東方不敗會回答他，“嗬，你見過出了事還能坐著彈琴的嗎？”這個時候東方不敗的心裏已經隱隱有些扭曲了，而他本身地位極高，功夫極高，容貌又極出色，所以麵對令狐衝這樣的愣小子，他毫不客氣地表現出了自己的蔑視和嘲笑。
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他此刻就站在日月神教的神壇之上似的。
其實已經不需要秦溪再繼續演下去了，他本身往那裏一站，就已經讓許濤生出一種“這就是東方不敗”的錯覺了。
“啪啪啪……”掌聲突然響起，許濤臉上總算有了點喜意，“精彩，精彩，難得有這麽出色的新人啊，不用繼續演了，我看已經沒有人能夠比得過你了。”
秦溪收起外放的鋒芒，恢複到低調的姿態，看似溫溫和和地一笑，“謝謝，比起在這裏試鏡的其他前輩，我還什麽都不懂，是您過譽了。”秦溪這一句謙虛，就如同一耳光狠狠扇在了連蕾的臉上，連蕾臉色慘白，本來都準備好了的嘲諷說辭這下子全被生生咽了回去。
秦溪此刻越是謙虛，連蕾的臉就越腫。
這麽多人都看著，他們可不就成了活生生的對比麽？連蕾受不了這樣的侮辱，一跺腳，拎著包甩頭就走，倒是連狠話都沒放，也許是自知太過丟臉，連在這裏多留一分鍾都不樂意了。
她的經紀人嘴裏喊著“我的大小姐”，然後一臉無奈地追了上去。
連蕾這個“壞人”一走，劇組的氣氛一下子就融洽了不少。要說在試鏡之前，秦溪突然cha進來還令其他人不滿，那麽現在可以說他用直接的行動，讓其他人都閉了嘴，也沒有人能再對他生得起一絲嫉妒，畢竟人家看起來年紀輕輕，還是個半道拉來的路人，偏偏他不僅有一張好看的臉，演技也不是花瓶，而是有著真材實料的。
許濤激動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哎，你先過來，我跟你說兩句話，副導演，你那邊繼續試鏡。”
“是。”副導演應聲。沒了連蕾搗亂，現場又恢複了秩序。
“你……你是娛樂圈的人嗎？”等秦溪一走近，許濤連忙問。偶像劇捧新人厲害，但是這些新人都普遍沒什麽演技啊，能夠有一個長相與演技同樣出色的新人，那是多少導演求都求不到的啊！他要是能把這個人拉入自己的名下，那以後就相當於多了一個大大的搖錢樹啊！
秦溪還不知道自己一分鍾都不到的表演，就已經讓許濤動了挖自己的心思。
他想到了那家剛剛簽約的野雞公司，雖然有點難以啟齒，但他還是說出了公司的名字，“我是今天剛剛和天馬娛樂簽了約。”說完他還lou出了新人常有的青澀的笑容，將一個剛剛踏足娛樂圈，對未來懷著夢幻期待的年輕人形象表演得挑不出一點瑕疵。
許濤臉色一變，掩不住臉上流lou出的惋惜，“嗯，那你等會兒去登個記，留下聯係方式，就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謝謝導演。”秦溪鞠了一躬，轉身往外走。
當然，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許濤已經陷入了為他“贖身”值不值得的糾結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