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你殺了她！
在威廉徹徹底底的選擇放手以後，我的生活徹徹底底的朝著一個不可名狀的深淵發展。
那時的我們，還是太過年輕，不懂得世事艱難，不懂得人心險惡。
後來的威廉，也不是不知道我所經曆的悲慘，不是不知道我的痛苦。
隻是在他的心裏，那種難以言喻的痛楚，超過了我何止千倍百倍。
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有著一種想法，這種想法就是，我如今的艱難，如今的困苦，都是因為他的原因。
如果不是他在那樣緊要的關頭選擇放手，選擇把我讓給胡珂，也許到了後來，我會愛上他。
他能夠給我胡珂給不了的幸福，也能給我胡珂給不了的穩妥。
可是世事就是這樣的不如人意，讓人無可奈何。
在他了解所有的一切，知道了所有一切都時候，卻是發現已經晚了。
沒有了金錢和權勢的他，隻能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來找我。
可是偌大的地方，偌大的城市，再加上趙武的有心藏匿，又哪裏有著被他找到的可能呢？
我知道，此刻威廉的心裏一定是悔恨非常的，不然他是絕對不會那樣暴怒的。
明明是淺淡如水的交情，我從來沒有想過，他能過為了我而出頭。
在威廉終於成了夢想中的那種人以後，他也是個有心的，探尋過我的足跡。隻是在他有能力借助別的勢力的時候，得到的是我早就香消玉殞的消息。
那個時候的他，以為我死了，那個曾經有著一腔熱血，沒有被俗世玷汙的方露瑤也是真真切切的死了。
活下來的隻有阿彩，隻有我這個自私自利，汙穢非常的阿彩。
方璐瑤早就隨著她那個早逝的孩子，一同消逝在歲月的洪荒之中了。
後來威廉和我說過，在他得知我去世消息的時候，他清清楚楚的聽見了他的心，開始碎裂一地的聲音。
他曾經說過，我是他全部的信仰，是他得以堅持下去的全部動力。之所以威廉一直這樣努力的向上爬著，是因為他想要給我一個錦繡未來。如果在接下來漫長的人生歲月裏，沒有了我的存在，那麽即便是再為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富貴，也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在我和顧平生離開這個宴會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躊躇滿誌，拍到了那個滔天的權利，縱然付出巨大，隻是在他眼裏誌得意滿的星光，卻是無法忽視的。
就在我愣神的時刻，顧平生伸手在我的麵前晃了一下，我看得見他眼裏的疑惑：“阿彩，你的心裏是有著什麽事情麽？剛剛叫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反應，你這樣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什麽？”
“沒……沒……我隻是想著，你這次旗開得勝，回去以後要給你做些好吃的。剛剛在宴會上，你基本上都沒吃什麽，這樣下去要是把胃給餓壞了，人家可要心疼死了。”我的眼神閃爍，心念一轉，就扯出了一個借口。
環顧四周，我發現蔣莉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這倒是讓我開始疑惑起來，忍不住問顧平生道：“平生，莉莉姐呢？她不和我們語氣回去麽？”
“她著急忙慌的，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在你麵前，你不關心我，倒是開始關心起你的情敵起來了，阿彩，我可是和你說，我真的是吃醋了呢~”
帶著淺淡薄荷香的男性氣息，在我的耳畔開始彌散開來，讓我的臉頰開始染上了陣陣的微微紅。
這個混賬的男人啊，總是喜歡在不經意間撩撥著別人的心弦。原本我這可早已經枯死的心，都在他這樣的滋潤下開始一點點的鮮活起來，一點點的褪去凋零的花瓣，綻放出鮮活的色彩。
“我看你的樣子也累了，就不要想著再給我做些什麽吃的了，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一直想著帶你去的，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這個剛好有空，阿彩小姐就賞個臉啊。”
此刻的顧平生，看向我的目光之中，眸光流轉，帶著如同星星一般極為細碎的光芒。
他呆帶我去了一家環境極其優雅的西餐廳，四周的布置和格調都是優雅非常。是那種小女孩一看就會喜歡上的地方，一來到這裏，我就知道這個地方一定是顧平生特意為我挑選的。
和他在一起這麽久，顧平生又向來是個心細的，當一個男人，真真正正的愛重一個女人的時候，自然會記住那個女人的一切喜好。
特別是像顧平生這樣優雅帥氣的男生，當他竭盡全力的想對一個女人好的時候，那個女人實在是會毫無招架之力的。
當精致的西餐上桌的時候，西餐廳裏響起了悠揚的樂曲，優雅的音樂在我耳邊不斷地環繞著，就在我沉浸在這種放鬆，而又毫無壓力的環境之中的時候。
在我的耳邊傳來了顧平生貌似漫不經心的聲音，他慢條斯理的攪動的咖啡，輕輕抬起，喝了一口道：“那個威廉，你認識？”
他這樣一句清清淡淡的聲音，宛若一聲驚雷，在我的耳畔轟然炸響。
“啊？你怎麽會怎麽想？”此刻的我，沒有想到好的借口，隻好顧左右而言他，反問著顧平生，試圖扯開話題。
他的眸光靜靜的停留在我的身上，在他的眼底帶著明顯得傷痛，他的眉頭緊皺，讓人忍不住想去撫平。
“今天讓威廉激動起來的女人，叫做方露瑤，本來是被胡珂的繼父買來褻玩的，後來跟著胡珂逃了出來。威廉是胡珂去工地搬磚的工頭，一來二去的，他們幾個人就認識了。”
“他們幾個之間，應該有著不小的糾葛。我估摸著，這個威廉心裏一定是對方璐瑤有著感情的。不過他們之間爭奪的這個所謂的方璐瑤，死了，就死在了我的手裏。”
顧平生不緊不慢的說著，似乎一條生命的逝去，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太過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啊？什麽，怎麽會？”一時之間沒有控製好演技的我，語氣裏帶了點浮誇的破音。
而在顧平生眼底傷痛的意味，就開始變得更加濃鬱起來了。
“為什麽，因為……”他烏黑發亮的眸子看著我，一瞬不瞬，片刻後方才接著說道：“不為什麽，一條人命罷了，沒了就沒了。”
聽到這裏，我心中開始怒意升騰，仿佛有著一簇簇火焰，在我的心間開始一點點的燃燒起來，幾乎要灼痛了我的整顆心髒。
在他的聲音裏，有著極致的淡漠，一種讓我難以忍受的淡漠。
仿佛一條生命的逝去，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死了便死了。像我這種小人物，死在他的手裏，就如同一隻被人碾死的螞蟻一樣，毫無所謂。
我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開始緊繃起來，雙手在餐桌下緊握成拳，指尖死死的掐入掌心，白嫩的掌心被掐的沁出鮮血而不自知。
不對，他的聲音是這樣的平淡，他的語調是這樣的正常。顧平生絕對不是一個會說廢話的男人，他的一字一句，都有著不可名狀的深意。
冷汗頃刻間從我的後背開始冒出，他把方露瑤的曾經調查的那樣仔細，就連那麽多年前的事情都被挖了出來。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又怎麽會在意那樣一個女子，那樣一個賤如微草的女人？
難道說，他察覺到了什麽？
突然，我的心裏開始疙瘩了一下，威廉是那樣的為我著想，就連曾經拋棄過我的胡珂，他都能迎麵痛擊。
而顧平生，卻是那個直接害的我死亡的男人，威廉和顧平生，他們之間……
太可怕了，我實在是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我怕自己再想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那種可怕的方向發展著，所有的一切，都會逃脫原有的命運的軌跡。
“平生，我吃飽了，我們回去吧。”我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仿佛沁出了冷汗，現在的我，迫切的需要一個人獨處，好來麵對今天所遇到的這一切。
“阿彩？你在不安？”顧平生的喉結動了動，他的話語裏，飽含著深意，一時片刻實在是讓我無法理解透徹。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語氣，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目光，就如同我是渾身上下不著一物的站在他的麵前一樣，他淩厲的目光，早就將我看了個透透徹徹。
“看了那麽久，閣下打算一直就這樣偷聽我們講話麽？”顧平生的聲音開始益發淩厲起來。
顧平生轟然炸響的一句話，我根本沒有辦法理解這裏麵的意思。
知道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餐廳的盆景出漸漸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95年的波爾多，散發著香醇的氣息，被出現的威廉朝著我們的桌子猛砸了一下，一時之間，酒香四逸，葡萄酒的汁液，就像是暗紅色的鮮血一樣，黏連在人的身上，讓我覺得特別的不舒服。
他將鋒利的瓶身，抵向顧平生的咽喉，眼睛裏帶著異常的赤紅，嗓音格外嘶啞道：“你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