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痛苦對話
“你是在等我嗎？”
聲音從背後的不遠處傳來，熟悉得讓人覺得可怕，雲朵朵心中一凜，隻好打起全身的力氣來應對。
背水一戰，隻可惜是發生在她和木清之間，總讓她感覺沒辦法下這個狠心。
“我想你應該已經都知道了吧？木清，我決定好了，不會改。”
雲朵朵已經哭過一場了，要論感情，她對木清的感情其實並不少，隻是那都不是愛，不是男女之愛。
既然木清想要的是愛情，甚至都已開口表白了，如果她再不作為，對自己、對木清，都不是負責的行為，雲朵朵心中的苦澀，就這樣恣意生長，生長出枝丫、生長出粗壯枝幹，讓雲朵朵無法再隱瞞自己下去。
背過身來，雲朵朵臉上的表情已經僵硬了，沒有半步後退的餘地。
“我應該知道什麽，朵朵，為什麽不是由你自己來告訴我呢，我希望由你來告訴我，而不是通過小風的轉達。”
木清的眼底已經淌出了兩行清淚，陰暗之處，外麵的月光照進來，都能在淚痕之上印出兩道影子。
她就真的能這麽狠心嗎？把所有的話都說盡，把所有的情都磨滅，然後把他拋在身後，就像一團垃圾。
木清的心都攪了起來，從友情到愛情，他也不是一蹴而就，他也經曆了不少糾結纏\/綿，可雲朵朵的動作實在利落，就像提起了一把刀，感情就能就此一刀兩斷。
可……
哪有那麽簡單。
哪有想說的那麽簡單。
痛苦漫及心扉也漫及舌尖，就像一陣風，席卷了木清的五髒六腑，讓這個原本鐵骨錚錚的男人，也無法抵抗這種痛苦。
“我……木清，你不要逼我。”
眼裏已經有了酸澀之意，說服了自己多遍，可到了這一步，雲朵朵還是會覺得難受，到底她不是機器，而是人。
“我讓你把話對我說就是逼你了嗎？朵朵，我不知道是誰不近人情，小風是我們共同的牽掛，你不是不知道。”
快走上兩步，木清用質問的眼神緊緊地盯著雲朵朵，手卻像毒蛇一般纏上了雲朵朵的柔荑，讓她無法逃脫。
誰先繳械投降，誰就輸了，木清心中這麽想著，卻明白自己還是輸了。
輸在他先動了心、他先動了情，不隻是寄托於小風的感情，還有對雲朵朵的感情。
“木清，我們不該糾纏不清的，我知道你對我有恩、對小風有恩，可你我不可能成為戀人更不可能成為夫妻，我們沒有辦法在一起的，對不起，我們和你的生活早就該隔斷關聯的，是我做錯了，才會拖了那麽久，久到你我都犯錯。”
“我能拿出的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小風接走，把我們從你的生活裏移除出去，我能懂的，我相信你也能懂。”
雲朵朵的眼神明亮了起來，用另一隻手緩緩移上了木清與她交疊的那一邊，使出了最大的力氣，讓他放手。
隻有這樣速戰速決，才能讓這筆人情債不再增添，才能有還清之日，雲朵朵想著小風的模樣，心中狠了狠，為了自己，也為了她和小風的未來，這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你。”
心下一陣劇痛，木清被雲朵朵擺脫，整個人都像是沒有了重心似的，隻好斜倚在牆上。
不管別人再怎麽做，也都隻是外人的傷害而已，木清過去的十幾年，雖然痛苦，但終究沒有人能夠傷及他的內心，可這回，這刺痛的感覺完全不同以往，讓木清失去了還擊的力氣。
“朵朵，就算如此，你覺得我和小風的感情該怎麽辦，你覺得我待小風這六年，我們都是無情無感的木頭，是不是？”
眼裏噙著淚水，木清無力地閉上了，他的軟弱，為何隻有在此刻，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
剛剛把小風哄睡著了，木清還在想，孩子的依賴是一件好事，起碼能讓自己感受到人生存在的價值，人之所以是一種群居動物，之所以有曆史的蔓延，也都是因為這種相互之間的依賴關係。
除了木靈之外孑然一身，在這世上，得到木清承認的人也就隻有雲朵朵和小風這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了，可這一回，雲朵朵卻偏要徹底切斷這關聯，木清心中有愛，也有恨，隻是不敢恨到雲朵朵頭上，不敢恨到最愛的人身上。
雲朵朵望過去，在所有人麵前都是清清白白、端端正正的人物，在她眼裏，竟然像一隻受了傷無處可躲的小獸，閉上眼睛的木清，沒有任何的戾氣，就像任由她宰割似的，靜靜地靠在那裏，一聲不吭。
是，她傷害了木清；是，她要帶走小風。
再多的理由也無法掩蓋自己要做下的這件事帶來的結果，雲朵朵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才會左右為難。
“木清，你做小風的幹爹，好不好？”
“你還可以來我給小風準備的別墅，你還可以看看小風，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不會變，就像我和你之間的友情，永遠都那麽堅固，不會因為時間被摧毀。”
一把刀紮進了木清的心裏，把他做好的所有準備都刺得粉碎。
雲朵朵這是在徹徹底底地把他拒之門外，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木清訕訕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哪怕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在這一擊之下也被弄得沒有了半點力氣。
“幹爹，或許會是一個好的選擇吧。”
嘴裏滿是苦澀，拒絕雲朵朵的決定、拒絕雲朵朵的否定，又和她這樣強硬的舉動有何分別，木清幹脆落落大方地笑了起來，好像剛剛說的話都隻是一場空。
“我做小風的幹爹，你把小風帶走吧，我剛剛把她哄睡著了。”
眸子裏多了些淩厲，木清對自己這副像是被打敗的模樣覺得無比羞恥，伸手強撐在牆上，踉踉蹌蹌地轉過身去走了。
“木清，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雲朵朵伸出了手，卻在木清身後的兩公分處停留了。
唯有這個距離，才是他能夠不被打擾的距離，這一次錯誤，不能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