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害怕失去
等在門口，吹來的晚風帶著刺骨的涼意。
正對著他吹來，心裏殘存的那點異樣被直接轟散了。
杜雲帆的目光放得遠極了，幾十層看到的樣子與站在地麵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原來那些燈光有可能一整晚都不會滅。
抿了抿唇，杜雲帆用雙手抱緊了自己，緊到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
原來我也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不需要其他任何人帶給我生活的意義。
一滴眼淚從溫熱的臉頰上滑了下來，直直地滴在他的手上，從溫熱到冰涼，短短幾秒鍾。
一道亮光已經劃破了眼前的世界，旭日大廈的門口一片光明，可那亮光又與此不同。
杜雲帆迅速把手抬了起來，遮擋住對麵駛來的視線，又飛快地用手指拭去了臉上殘存的水珠。
冬天的溫度如斯冰冷，冷到讓他的手劃過的時候像是會帶起冰冷的血肉。
“雲帆，上車。”
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厚厚的車窗滑下，從外麵望過去，夜風的眼睛亮亮的，外麵的光很刺眼，透過一層玻璃打在他的臉上卻是微微閃爍的柔光。
這是他最好的朋友，兩個之一。
這夜晚，杜雲帆覺得無比慶幸。
好在還有這樣一個朋友，好在他不曾放棄。
手觸上車門的把手，冰冷的溫度順著血管直抵心髒，所幸那溫度不足以讓他也開始冰凍，他已經熱起來了，被別的情感焐熱了，而不是悶在心裏，一點點涼下去。
“你這車不錯啊，看起來應該改裝過了吧。”
杜雲帆坐在車上，溫暖的氣體順著排風口呼呼地吹過來，東看看西摸摸，得出的結論和一個外行人也差不多。
更多的時間都投注到了公司經營上，他確實沒有多關注過車，隻是男人的天性使然，讓他心裏有些癢癢的。
車開得很穩，和對待雲朵朵的方式不一樣，夜風這一回並沒有那麽粗魯。
“是啊，我可不像你，整天都在公司裏忙。在空的時候，我就經常開開車、玩玩車，我最喜歡飆車了，漂移的失重感很舒服，你要不要試試。”
嘴角掛上壞笑，夜風抓緊了方向盤，大有要演示上一番的架勢，可在杜雲帆伸手打住的時候就縮了回去。
一種突如其來的默契像心電感應一樣，直擊兩人的心房，直至會心一笑。
“現在明白我為什麽不給你安排事情了嗎？”
杜雲帆扭過頭來，用最真摯的目光看著夜風，疲憊也打消了許多，精神的緊繃被放下，他真想也這樣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
如果那個時候能多停下來看看，也許他也不會就這樣匆匆地結束一段感情。
“我……”
一下好像什麽都懂了，然而這種懂比打上一巴掌還要難受。
“對不起。”
夜風沒有轉過頭，也沒有伸出手，眼前的大路一片坦蕩，邊上也沒有橫衝直撞的車輛，夜風靜靜地看著，失去了再說上一句的勇氣。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而這句話，成了解答這幾年心結的答案，驀地撞開了那道困了他很久的枷鎖。
遺憾的是，過去的事情無法撤銷，卻沒法讓他來彌補這個過錯。
……
公寓的門口豎著兩尊大衛像，此刻，被大燈照得明亮一片。
這個景象早就被他們這些親近的人吐槽過很多遍了，可杜雲帆一直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沒動過。
直到他和夜風坐在車裏開始夜談的時候，才覺得如此礙眼。
“明天的酒會，很重要嗎？”
車上的啤酒開了兩罐，杜雲帆一罐，夜風一罐。
反正回去也就是睡了，喝點酒，可能還有助於睡眠。
酒會，杜雲帆的眼裏出現了木恒的樣子，六十歲、大腹便便、長相也就一般，明明是最普通的老頭的樣子，可他擁有千億的資產，一生玩過無數女人，衡木集團更是他最大的依仗。
這個人，就是他明天要去討好的。
不，怎麽能說是討好，隻是討教而已。
當初自己不也是學著他的樣子才能經營好旭日的嗎？
“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決定旭日能不能重新回到A市第一。”
杜雲帆的話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重量，就好像無關緊要一樣。
偏偏越是這樣，夜風越明白，這是背水一戰。
在三個人裏麵，他和雲帆是很有野心的，所有對木恒這個名字也就很熟悉。
衡木集團，這個像神話一樣的企業，在旭日成功之後，夜風甚至還打趣過他們成了和木恒一樣的人物，隻可惜，木恒的手下，衡木集團從未出現這樣的差錯，而他們，很有可能被這一擊，徹底打敗出局。
“你要去見木恒嗎？”
幾年前或許還會驚叫出聲，可有了這一段時間的沉澱，夜風隻會更加認真地看待這一件事情。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很有可能比他們聰明上許多。
“是啊，我們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見他了嗎？明天我不僅要去見他，還會和他侃侃而談，讓他看看旭日的實力。”
拿起啤酒瓶猛喝了一口，杜雲帆也放開了，對夜風說明了所有的事情。
“你覺得好不好笑，幾年前明明旭日什麽資本都沒有，可我們把木恒真的當成了師父一樣的在膜拜，等到了旭日現在有了這樣的成績，我卻連見木恒一麵讓他苦苦旭日的勇氣都沒有了。”
苦兮兮地笑著，杜雲帆擰了擰眉毛，有些困倦了，又打了個哈欠。
用盡所有力氣，隻希望能得到木恒的肯定吧。
“不好笑，我們都怕，怕失去、怕被貶得一文不值。”
說完，夜風像瘋了似的笑了起來，笑聲在關起門的車裏回蕩著，跟著一點點進入了杜雲帆的耳朵，進入了杜雲帆的心裏。
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以致於他的目光慢慢渙散了。
怕失去呀，剛剛辦公室裏的那個場景，不正是他的畏懼嗎？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杜雲帆驀地開始喝酒了，喝完一罐、又打開了下一罐，一點都不知道疲倦。
直到喝完了夜風車裏裝的半箱啤酒，他才意猶未盡地看著眼前這個重疊了好幾遍的人影，瘋笑了一聲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我為什麽要怕，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為什麽要怕！”
“我可以完成的，誰也攔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