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錯誤的開始
不過才往嘴裏扒拉了幾口飯菜,杜雲帆放下筷子,又在一堆資料裏翻找了起來。
其中有一篇分析的文章寫得還挺到位的,等到自己也想過了之後,才覺得是該好好看看。
時間不夠,光憑自己一晚上的思考還不足以參透木恒這樣一個已經混跡商場幾十年的人物,杜雲帆想要走一條捷徑,或者說是換一個角度來看看木恒。
一天的時間,外麵的天氣變了又變,到了這個時候,下起蒙蒙細雨來。
杜雲帆上午打開的窗戶縫隙成了一個漏風的豁口,等到風向一變,高層的冷氣裹挾著絲絲雨滴穿越了狹長的風道,飄到了杜雲帆的臉上,瞬間降低了他的溫度。
精神一震,杜雲帆自然地扭頭,六十八層的高度,三麵是牆的構造,一眼望去,除了辦公室裏的白色燈光,隻剩下遠處的星星點點。
工作到了忘我,夾帶著月色,杜雲帆的眸子也像是星辰大海,一下忘卻了腦子裏縈繞了一晚上的木恒。
三天沒有睡一個囫圇覺了,本應該困倦無比的時刻,杜雲帆的精神沒有崩潰,反倒越來越好了。
他沒有思考為什麽會這樣,隻因為不用了,腦海裏已經多了一個人影,一個其實已經潛藏在心裏一個晚上的人影。
雲朵朵的眉眼是那樣的熟悉,臉蛋的輪廓也如同魔法一般浮現出來,杜雲帆怔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是你嗎?
嘴角漾起一個淺淺的圈,杜雲帆的嘴裏滿是苦澀,質問著自己。
明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他早該回到自己的生活裏去,可她又這樣一次次地出現在他的生命裏,毫無預兆、推脫不掉。
“我們的故事早該在七年之前畫上句號,隻是我一直不願承認。”
心裏的那道漸漸結了痂的傷口被又一次撕扯開,杜雲帆似是能看到裏麵猙獰的血肉,這種蠢事做了許多遍,可疼痛感還是一如往常。
他已經麻木了,往往隻是浸心於那種想起她時的快樂,卻枉顧了身心的痛苦。
慢慢伸出手去,雲朵朵的身影已經在眼前凝實了,明知道是不可碰觸的,杜雲帆還是這樣做了,想要撫一撫她的臉頰。
初次見麵時雲朵朵的音容笑貌還在,所有人都不具備的大膽,在她這裏成了鮮明的特質。
“杜雲帆,你記得我嗎?”
我不記得你,隻因為你是第一次出現在我的麵前,就讓我此生都不曾忘記。
拿著一封紋著花痕的書信,劉海被風吹到了另一邊,頭上還有奔跑時帶起的汗水,雲朵朵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揚起頭看著他。
傾斜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連最細小的絨毛都一清二楚,白皙的皮膚映照著淡淡的陽光,有些紅潤,不隻是溫度的作用還是少女獨有的羞澀。
“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嗎?這封信是給你的。”
那時的他一無所有,也不知道這個家世優越的女孩為什麽能看得上自己這樣的窮小子。
輕啟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他的喉嚨翕動著,發出了至今令他後悔的幾個字。
“不記得,不可以。”
眸光淩厲得像是麵對一個最壞的敵人,杜雲帆還記得當年的衝動。
一種畏懼衝上了心頭,讓他不敢接受這份看似虛假的求愛。
沒有人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自己不值一名,而她,從小就帶著一個完美的光環。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但是沒關係,這封信你先收下吧,裏麵有我想對你說的話,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對自己的抵觸好像打開了屏蔽,雲朵朵的嘴角掛上了甜美的笑容,就好像他說的是答應,而不是拒絕。
該收下這封信嗎?
如果真的收下,不就告訴她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雲朵朵的手還懸在半空中,信封有些抖動,不用說,她也開始了緊張。
一把抽過,杜雲帆湮滅了心裏殘存的同情,臉頰換上了一副堅.硬的鎧甲。
一下、兩下、三下……
少女藏著的秘密被他親手打碎,紙張的碎屑從指縫中漏出,他幹脆張開了手掌,任由雲朵朵精心準備的心意隨著吹來的晚風飄散而去。
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強硬的拒絕。
如果她不是一個傻子,就該明白他們之間不可能。
“杜雲帆,你不喜歡我的信嗎?”
時至今日,杜雲帆依舊記得她眼角的淚光。
此後的再多爭吵,他都沒有這樣動容過。
年少的青澀混著純純的情緒,雲朵朵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連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她的笑僵在了嘴角,眼裏是滿滿的不敢相信的光芒,或許是自己的行為太過粗魯,讓她感覺自己遭受到了侵犯。
可她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落荒而逃,她憑仗著自己良好的家教和驚人的毅力站到了現在,開口問出了自己內心缺失的一角,忍痛,透心的痛。
高傲的她第一次低下頭來向男孩子表白,除了長相出眾,其實他在人群裏並不起眼,可不知道為什麽,杜雲帆就像一顆頑強的植物,侵犯了她的領土,在她的心裏開始慢慢紮根。
“是的,我不喜歡,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了。”
和撕信的舉動不同,杜雲帆的心已經開始軟了,他咬牙看向了雲朵朵,被她眼裏瞬間奔湧而出的亮光嚇到,又訥訥地把頭低了下來。
她是又誤會了什麽嗎?
心跳已經開始了淩亂,杜雲帆的呼吸也不再受控製了,他好怕這個錯誤會繼續下去,讓自己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難堪。
“我知道了,那……下次再見。”
女孩的身影漸行漸遠,聲音卻還圍繞著自己不肯消散,就像一道魔咒,腦子已經開始疼了。
“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勇氣。”
歎了口氣,鬼使神差般的蹲下身來,杜雲帆拾起一張張信箋的殘骸,最後全部收攏在自己的手中。
這是屬於雲朵朵的記憶,而他竟然不願就這樣拋棄?
杜雲帆渾身一凜,站了起來,飛快地朝著與她相悖的方向走去。
他該掩飾掉剛剛的動作,那不過是瞬間的失神而已,並不代表著什麽。
可在口袋裏,他的手慢慢縮緊了。
碰觸到小小的碎片,心開始了規律地搏動,一瞬,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