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力交瘁
逆著急速奔來的醫生和護士的人流，夜風從他們之中穿過，沒有半點悔意。
這是雲朵朵應得的報應，沒有什麽別的借口。
他很高興自己做了說出所有真相的那個，不管別人說什麽，他隻是做了心裏覺得應該的那件事，便沒有什麽人能夠指摘。
擎著一個淡定坦然的笑容，夜風信然自得地走出了醫院，明媚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是久違的溫暖。
自從母親去世以後，他就一直生活在莫名的陰影之下，他習慣了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旭日上，甚至連自己買的別墅都很少去住，儼然把旭日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雖然在溫嘉文和杜雲帆的眼裏他並沒有什麽用處，可是在夜風的眼裏，他對旭日的每一分付出都是帶著深沉的愛的，這也是他堅決厭惡雲朵朵的原因。
杜雲帆隻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才做的這些決定，他從來沒為旭日考慮過就給它綁上了一個沉重的負擔，甚至還直接地給它帶來了那麽大的負麵影響，他隻是在褻瀆旭日而已。
既然他心疼雲朵朵，那現在，這一切都該由那個引起所有事端的女人來承擔，到時候，自然也會讓杜雲帆認識到這件事的後果。
夜風默默地在自己的車前停下，玻璃窗上投影出的男人的樣子和多年前完全不同。
因為拮據的生活和母親的病情，那時候的夜風來醫院的時候總是瑟瑟縮縮的，醫藥費、住院費、透析費用，每一樁都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重症，讓他喘不過起來。
他哪怕是做牛做馬，也沒辦法扛起那麽大的負擔，為母親打造一片沒有陰影的天空。
那時候的他不會恨，隻會怨自己，什麽能力都沒有，什麽辦法都沒有，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痛苦卻無法解救。
多年之後呢？
他已經有了穩定的工作和穩定的收入，一切都已經步入了完完全全的正軌，可是母親走了，再也看不到了。
哪怕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旭日之上，偶爾想起母親，他的眼睛還是會酸，他的心還是會想念，繼而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旭日。
一切都會好的，夜風堅信著。
等到雲朵朵徹底和旭日斷絕了關係，等到該有的報應都一一訴諸於他們身上，還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呢？
夜風站在那怔了好一會兒，心裏閃過的醫生簇擁而上的場景帶給了他絲絲縷縷的壓抑，理清了所有事情的來源，他才總算是把這感覺壓了下去，舒了口氣。
“該得到報應的人總會得到的。”
車門打開，夜風沒有猶豫坐了進去，駕駛著自己的車子離開。
而在他離開的另一端，陽光帶來的並不是溫暖而是灼熱，刺痛了雲家人脆弱的心。
“醫生，我丈夫他怎麽樣了，他不能有事啊！不對，我剛剛給他提前吃了速效救心丸，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雲母的眼睛一會兒盯著醫生和護士，一會兒看著雲致霖，迷茫和絕望充斥了她的世界，短短兩天時間，雲致霖就被氣倒兩次，她怕啊，真的怕！
“準備進急救室，病人的生命體征很微弱了，需要立刻進行手術。”
“安撫好病人家屬，不要影響急救。”
醫生測了測雲致霖的各項指標，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質問聲馬上就要出口，還是忍住了。
這種情況下，再追究是誰引發了這次意外已經不重要了，如果不立刻進行手術，恐怕這個病人熬不過五分鍾。
擔架床很快推了進來，雲母被一個護士攔著，沒法接觸雲致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抬上了擔架。
“醫生，他會不會出事兒啊，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淚水蒙住了視線，模糊不清的影子讓雲母整顆心都在搖晃，上午才說的一家人好好呆在一起，現在呢？似乎很快就要破滅了。
“求求你們，救救他，不管花多少錢，都請你們幫我保住老雲。”
雲母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頭猛地開始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地麵，用最無知的方式說明著自己的誠意。
她該怎麽辦，沒有人知道她該怎麽辦，她已經不是什麽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了，原以為未來的生活會是安安穩穩、坦坦蕩蕩，可是現在卻完全被打破了。
多日來的委屈和心酸都湧上心頭，護士上去想要把雲母給扶起來，可是人還沒碰到就已經倒了下去。
“女士、女士你怎麽了……”
聲音慢慢變小，直到消失不見，雲母的眼睛也閉上了，暈了過去。
原來暈倒是這樣的感覺，老雲，你一定不能出事。
所有煩心的事一掃而去，雲母同樣被抬了起來，卻不是擔架，而是旁邊的病床。
因為隻是焦慮過度引起的暈厥，醫生沒做什麽處理，隻是讓護士幫忙輸一瓶葡萄糖。
手術室的紅燈始終亮著，紅光穿透了醫院裏人們的目光，穿透了之間隔著的牆壁，直射雲朵朵的心間。
護士用雲母的手機給雲朵朵打了電話，正在公司處理因為合同危機引發的各項事務的雲朵朵接到電話之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又進了急救室，這回，連母親也沒有例外，直接暈了過去。
雲朵朵的心砰砰直跳，有種叫做心力交瘁的感覺。
為什麽會這樣，她也想問問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被打破的生活就像中了什麽魔咒，一破再破，完全沒有了底線。
匆匆趕到醫院，手術室還沒停，詢問了護士，雲朵朵才知道父親是腦部血管破裂，需要六到七個小時的手術。
“爸，你一定不能有事。”
雙手合十，雲朵朵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落，心也一點點被疲憊給淹沒了。
“護士，你知道為什麽我爸會突發這種狀況嗎？”
抬頭看了護士一眼，雲朵朵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便隨口問了一句。
努努嘴，護士不知道該不該說，幹脆把所有的問題都交回到了雲朵朵的手上。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的母親應該知道，她現在在病房裏休養，剛剛已經醒了。”
扶著頭，雲朵朵這才想起自己忘了母親的事兒，又連忙起身趕向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