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色拷問
夜色很美，月色也很美，而在這之下，雲朵朵和笙落的身影更像是兩隻誤入凡間的精靈，嬌柔而靈動。
“落落，我們去看星星好不好？”
雲朵朵的眼神濕漉漉的，帶著一種奇特的力量，讓笙落完全無法拒絕。
當年上大學的時候她們就是最好的閨蜜，對於雲朵朵這個特殊的愛好，笙落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好。”
笙落牽起她的手，大學時候那種肉嘟嘟的觸感已經消失，歲月不止帶走了她的愛情，也帶走了她可以憑借的軟弱，雲朵朵已經站起來了，不再是依附於某個男人或者是家庭的女孩了。
再多的話也沒有說，兩杯咖啡就像是最好的封口藥，把雲朵朵和笙落都統統“灌醉”了。
車開得很穩，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工作室，作為一個老板娘的笙落在裏麵學到的東西還是很多的，就像是開車，也在這段時間裏慢慢熟能生巧。
“到了，你個大懶豬。”
開玩笑地撓了撓雲朵朵的胳肢窩，笙落看著她已經沉睡的容顏和疲憊不堪皺起的眉頭，心裏有些不忍。
從大學畢業到現在，雲朵朵好像已經經曆過了人生中的起起伏伏，換了一副更加深沉的樣子在生活，可是在她眼裏，她始終都是那個青澀的女孩，溫柔可愛。
“啊！落落你幹什麽，別、別動我。”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雲朵朵的睡意還沒散去，不可自製的笑意就已經壓迫住了神經，讓她無法忽視。
一把把笙落推開，雲朵朵緊緊地裹住自己的外套，一臉警惕地看著笙落，生怕她又發起下一輪攻擊。
目的已經達成，笙落也不想再多做些什麽，識趣地打開車門走下了車，外麵是一望無際的山丘，遠遠望去，能看見A市此時亮起的所有燈光，風景甚是享受。
從笙落的身後走出來，雲朵朵靜靜地立在她的身邊，像是很多年前一樣，看著這個燈火斑斕的城市。
那時她們才大二，嘻嘻哈哈地也能生活得很快樂，看星星是雲朵朵一個人的愛好，卻硬生生地拉上了笙落這個最好的朋友，一起感受這夜空的神奇。
“朵朵，你還記得那時候你說出了校門要做些什麽嗎？”
笙落的眼睛就像是暮色中的星空，遼遠得看不清到底裏麵藏著什麽，雲朵朵不敢看她，她已經忘了，或者說，她不想記得她說了什麽。
與杜雲帆有關的人生，已經不是屬於她的人生了，她的人生裏會有雲氏、會有父母和小風，卻不會有他。
“我已經忘了，什麽都忘了。”
雲朵朵的手默默地放開了笙落，環在胸前，那是一種抗拒的姿態，不是在抗拒笙落，而是在抗拒全世界，這個對她並不和善的世界。
扭過臉去，笙落看著雲朵朵的一臉坦蕩，總有一點陌生的影子。
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何必裝得那麽像呢？
“朵朵，你那個時候說要做一個文字方向的工作，僅此而已，沒必要這麽死撐。”
拍拍雲朵朵的肩膀，笙落笑了笑，走到一邊的空地上坐了下來。
夜深了，草上有些露水，笙落也不管身上的衣服貴不貴了，幹脆更加放肆地躺了下來，徑直麵對坦蕩的星空。
抿抿嘴，雲朵朵的矜持全都破滅了，原來和杜雲帆沒有半點關係。
沒有人說話，空氣也並非靜止的，山上的風有些淩厲，呼呼地吹來，又呼呼地吹走，完全不把她們兩個放在眼裏。
躺在星空下，視野好得不像話，雖然時過境遷，城市的發展讓空氣質量越來越差，天上的星星少了很多，但是慶幸，曾經的朋友還是朋友，不像曾經的戀人一樣，早已背棄過往，悄然離開。
“朵朵，你說我們倆是苦還是樂啊？兜兜轉轉，還是一個人，原地打轉。”
遙遠的星空望不到邊際，大得能把一切都包容其中，笙落越看越覺得自己是那麽的渺小，改變不了世界，也改變不了生活，唯一能改變的就隻有自己。
此時的雲朵朵也是一樣，一旦冷靜下來，要麵對的東西遠比想象的多、深重、甚至讓人恐懼。
過去的十年，是她人生中最好的十年，沒有之一，而她卻把時間都過得一團糟。
“起碼我們多了一個孩子，有得必有失，可能小風就是這輩子來找我尋仇的吧。”
苦兮兮地笑著，雲朵朵想起孩子可愛的笑臉，再多的苦楚也隨風而散，就像她說的一樣，既然多了這麽一個負擔，她也得好好努力地活下去，才能不辜負她。
“哎呀，你可別說了，我家那個大魔王啊，真是把人折騰死了，還好不是每天都要我帶，不然我得氣死過去。”
“不過啊，朵朵，你還準備把小風的事情告訴杜雲帆嗎？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好歹也有點血緣關係，現在你們又……”
笙落談到自己的兒子，表情豐富得像是他就在自己眼前打轉，可是仔細一回想，小風還在國外，朵朵的關係那麽有限，肯定沒法好好照顧，還不如把她接回國來，而杜雲帆，作為附加條件，恐怕也是必須的。
怎麽可能，她怎麽會把小風的消息告訴杜雲帆呢？
雲朵朵的心被重重地一擊，七年的噩夢，又被一個字眼喚醒，讓她感到窒息。
小風就像是她的另一條命，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的，她沒辦法那麽坦蕩，也沒辦法就這樣看著小風和雲氏一樣被杜雲帆給生生搶走。
“你別說了，什麽都不要說。”
背過身去，雲朵朵的聲音裏帶著格外的冰冷，讓笙落不寒而栗。
她透露出來的抵觸是那麽的真實，或許小風真的是雲朵朵的禁區，就像每一個護犢的母親一樣。
“落落，如果今天換了是你，再讓你選擇一次是生下孩子還是不生，你會怎麽做呢？”
聲音驀地從另一邊響起，落入笙落的耳中，苦澀而慘淡。
她的婚姻是失敗的，卻留下了孩子，多少個夜晚，她也想過，如果一切能重新再來一次，這個孩子寧願不要出生，他得不到全部的愛，生命裏總會多出一片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