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選擇隱瞞
“母後，女兒這才不叫懶，先生可說了，學習是要勞逸結合的，不能急於求成。”小人兒繼續辯解，“您看清苑都寫了將近半個時辰了，您就讓我出去玩會兒嘛。”
被百裏清苑的撒嬌弄得萬分無奈，長孫無憂看了看自家皇兒的方向，再回過頭來頷首示意自己準了這個請求，便瞧見自家女兒快速蹦躂出去的背影。
再然後，情況忽然急轉直下，在女兒確定要遠嫁順府的消息下來的那天，長孫無憂的臉上深深的刻滿了愧疚，拉著她的手，那時候母後的手是溫暖的，可這溫暖轉瞬又變成了無力——是長孫無憂死時的場景，那些讓她一定完成使命的話還盤旋在耳邊。
“母後！”一聲尖叫，百裏清苑被夢靨給驚醒，猛然睜開眼睛，身上已經被冷汗打濕。自從懷孕後，她就一直嗜睡，很久沒有做惡夢的情況出現，嚇得夏意連忙跑進屋子來，在她身邊伺候著。
“娘娘，娘娘，您沒事兒吧？”夏意將床幔掀開，房間裏隨時都可以點燈，所以她及時地看到了百裏清苑額頭細密的冷汗，心中擔憂都寫在了臉上。
“現在什麽時辰了？”百裏清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是驚嚇過度造成的，她多麽希望自己今晚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噩夢而已，但是她心裏清楚，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說長孫無憂真的已經不在了，這世界上，她再沒有一個血親。
雙眼眼神渙散，頭發有些淩亂，臉上全是冷汗，這樣的百裏清苑顯然不是沒事兒的樣子，夏意擔心得很，看了看外邊兒的天，回答：“已經五更天了。”已經入秋的天氣，早晨並不會亮得太早，所以外麵還是霧蒙蒙的狀態。
“伺候本宮起床吧。”百裏清苑的聲音還是沒有恢複過來，帶著絲絲沙啞，伸出手，讓夏意托住自己胳膊，十分艱難地起身。
“娘娘，這時辰還早，您不再多休息片刻嗎？”
夏意不明白百裏清苑這是怎麽了，看起來很是憔悴的樣子，於是試探性地問道：“是做了什麽噩夢不成？”
“嗯。”
百裏清苑顯得很是虛弱，被攙扶起來之後，坐在梳妝台前，但卻一直沒有其他的動作。
夏意當然也察覺到主子的不對勁，可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隻好說道：“娘娘您身上出了好些汗水，奴婢馬上叫人去端熱水來給您擦擦。老家人都說了，夢是和現實相反的，不論您剛才夢到了什麽，一定都不是夢裏那麽嚇人。”
可還有一句話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百裏清苑嘴角的笑容有些淒涼，沒有回話也沒有阻止夏意去讓人打水。因著主子起得特別早，今日的天瑰殿也運作得格外早，雖然平日裏他們這些奴才也都是這個時辰起床，可主子沒起，很多事情就不用那麽匆忙。
這下，百裏清苑就在屋中坐著，若是東西不備好，就是他們的失職。
“今日本宮沒心情，這些飾品都給摘了罷。”百裏清苑走了一會兒神，再反應過來看向銅鏡裏麵的時候，才發現夏意已經按照往日的規矩給自己盤好了發髻，上麵閃爍著的金銀珠寶顯得有些刺眼。
“娘娘您認真的？”夏意很肯定百裏清苑心裏有事兒，但還是依照吩咐把東西都給拆下來，留下一個光禿禿的盤發在那兒，看起來也很是奇怪。
“算了，全拆了罷。”百裏清苑興致不高，所幸將整個浮誇的盤發都給拆了才看著順眼一些，問夏意，“可有什麽重大的消息傳過來？”她是指長孫無憂去世的消息，要是再過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情——被封鎖了起來。
事實證明，一整天過去，仍舊沒有這方麵的消息過來，但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叫一眾奴才摸不著頭腦，那便是原本定在今晚的晚宴取消，整個京都的慶典也全部禁止，但理由不是長孫無憂去世，而是南海爆發戰爭。
玄家當權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內憂才剛剛得以鬆懈片刻，這外患便起來，叫朝中好些人都惴惴不安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南海倭寇橫行，故意挑釁我朝軍隊，朕已下旨武力解決此事，此乃舉國大事，理應上下一心，共同承擔，特令取笑今晚皇宴，各大都會更不得舉行慶典，一切從簡，節省下來的資費悉數充入國庫。欽此。”
一道指令下去，有人歡喜有人愁。
而百裏清苑卻說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如何，宇文天佑此舉就是下定了決心不讓長孫無憂去世的消息外露，她心中不願，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知道實情的事實，隻能夠暗中為其緬懷，這樣一來，更別說是入睡了，就是靜坐下來，她都能夠聽見長孫無憂臨死之前說的那些話。
“光複大康，光複大康……”
聲音一次比一次淒涼，一次比一次尖銳。
她快要承受不住這份壓力了，就連午睡也睡得不安穩，但也正是這份不安，叫所有人都知曉了她做惡夢的事情，這消息也就傳到了宇文天佑的耳中。趁著她歇息的片刻，宇文天佑去過天瑰殿，看了看人就轉身走了，沒有驚動到她。
也就是這麽一眼，讓他眉頭緊皺，心疼不已。一天不到，百裏清苑憔悴了很多，再加上未施粉黛，身著素衣，看起來黯淡了不少。他什麽都沒做，隻是吩咐殿中奴才好生照看主子，便轉身離開。
這樣也好，百裏清苑借著噩夢的緣由吃上了素食，換上素衣，用自己的方式在祭奠長輩，外人隻當她是因為夢靨而做出此番行為，都沒有多想，奴才們也老老實實伺候著她。宇文天佑派人把之前帶回宮的小玩意都送到了天瑰殿，算作她的生辰禮物，可人卻沒有過去，聲稱忙於籌備軍餉，計劃海戰。
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不去天瑰殿，是心裏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