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素月師太
“你要表達的意思，本宮明白了。”看楊初柔似乎還想說什麽，百裏清苑出言打斷，不得不再次提醒，“最後還是請你記得，自己是在宮裏，說話做事都注意些。”
情緒穩定下來，楊初柔也不再繼續強硬，點頭：“妾身知曉，但……娘娘您和公子之間難道就隻能夠這樣嗎，公子為您做了那麽多……”
“還要本宮再提醒你一次？”百裏清苑摸著自己的肚子，算是給自己鼓氣，“你家公子已經成親，素聞張丞相的女兒知書達理，也算是才子配佳人，本宮是祝福他的。至於其餘的可能，就是沒有可能，他永遠都是本宮的兄長。”
話已至此，再多說無益，百裏清苑起身，吩咐外麵的人打道回府。如今還在特殊時期，宮中的絲竹之音都被禁止，各宮妃嬪之間的走動也幾乎消弭，她還是能夠避嫌的就避嫌，在楊初柔這邊待太久也不好。
屋子外，洱春聞聲走到門口，將百裏清苑扶住，慢慢走回了天瑰殿。
“娘娘，陛下在找您。”有宮女連忙跑出來迎接，神色慌張，跪在地上說道，“陛下來了好一會兒了，見您遲遲沒有歸來，有些著急的樣子。”小丫頭話沒說清楚，其實宇文天佑的著急，大部分是擔心現在清苑的身子困重，走動不便，出去太久會受不住。
被這小宮女一說，倒好像是宇文天佑在責怪清苑不該出去走動一般，叫人聽了不舒服。
“本宮知道了，你們都做自己的事情去吧。”百裏清苑繼續往裏邊兒走，關於她回來的通報一聲接著一聲往裏麵傳去，直到宇文天佑聽見。
“臣妾參見陛下。”微微屈膝的動作都做起來有些別扭，這也難怪，她如今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很明顯，怎麽動都覺著奇怪。
見她歸來，宇文天佑鬆口氣，半是責怪半是哄道：“你身子不便，就算是要表達謝意也用不著自己親自過去，你這樣，叫朕怎麽放心得下？再說了，這幾日各宮主子都在輪流守靈，萬一你白跑一趟，豈不是叫朕心疼？”
“陛下說的是，臣妾知錯了。”服軟，向來是女人最有利的工具。
果不其然，宇文天佑就是見不得對方這般模樣，立即改口說道：“好了好了，朕也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就是讓你知道顧惜顧惜自個兒身子。你齋戒的事兒，朕也知道了，這不是胡來嗎，正是胎兒需要補補的時候，你卻青燈古佛青菜白粥。”
說起這個，百裏清苑可就更委屈了，她不是心血來潮要齋戒，而是瞧著他素日沉醉於痛失愛女的悲傷中，一邊為頤和公主誦經，也一邊為他祈福。
“臣妾隻是瞧著頤和公主這麽小便夭折，雲兒妹妹哭得肝腸寸斷的，心裏難受，便想著去宗祠齋戒幾日而已。”
將她摟在懷中，宇文天佑怎麽可能忍心繼續責怪，輕言細語：“誦經可以，但齋菜就免了，若是朕的皇兒身子羸弱，朕可就怪到清苑頭上了。”
“知道了，臣妾會注意的。”
兩人相視而笑，忽然感受到一道滑動的力量，宇文天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百裏清苑，不自覺拉開二人的距離：“方才可是朕的錯覺？”
見他如此驚奇的表情，百裏清苑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來，將其左手抓過來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麵，眉眼彎彎道：“陛下沒有感覺錯，是孩子在動彈呢，可能是您剛才那樣，讓他覺得擠。”
孩子的存在之於父母而言，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它的一個小小動作，就能夠讓一代君王都為之動容。
這是秦錦繡懷孕時完全不同的感受，宇文天佑很清楚自己情緒不同的原因，太在乎百裏清苑，所以同樣的事情在她的身上，他就會有不同反應。宇文天佑仍舊沒有在天瑰殿留宿，而是去了悠然台。
商雲頤失去唯一的女兒，這個理由，足夠百裏清苑安慰好自己，別的人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獨商雲頤不可以，她心裏清楚，宇文天佑的心裏有商雲頤，這就是最大的區別。君王之愛，是為博愛，她從一開始就明白不可獨占，也越來越能夠看得開。
唯獨商雲頤不能，許是針鋒相對習慣了，便漸漸不可忽視對方的存在。
雖然聽宇文天佑的安排，沒有繼續吃齋食，但誦經一事她倒沒有放棄，她特意設了一個無名的牌位，別人都不知曉，之所以無名，是因為太多人的名字根本無法一一寫出，至此，她才敢這樣祭奠已逝的皇兄和諸位皇嫂。
商雲頤失去一個孩子，放在現在是國喪，叫百裏清苑想起那慘死皇陵中的孝德皇後，同樣懷有身孕，一屍兩命，卻連場像樣的葬禮都沒有。越是這樣想，她就越是恨自己無能。誦經最忌心煩氣躁，她這一日連著好幾次都因為思緒太亂，不得不暫停下來。
“娘娘，歇息一下吧。”洱春端來熱水，“待會兒娘娘要回殿裏麽，今日國師要帶著人過來辦祭祀，為小公主超度。”
“可有聽說是何處來的道人？”
“聽說是陛下自終南山請來的，法號素月，還有席下弟子，將和國師一起擺設祭壇。”洱春將百裏清苑手上的香灰擦去，反複了好幾次，才換另一隻手，動作極為細致。
聽到“終南山”三字，百裏清苑腦海中立即就浮現出長孫無憂的麵容，回想當時見麵，對方也的確是身著一身道袍，若是……若真是她進宮，該有多好。懷著這一份期待，百裏清苑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慢悠悠在偏殿用膳，然後刻意等著國師帶人來。
上次見麵激動得緊，竟忘記問母後的法號，百裏清苑輕笑，自己最近都出多少紕漏了，要換做以前絕不該是這樣。洱春不喜宗祠那股香火味道，但主子不走，做奴才的怎麽可能離開，也隻好忍著，陪在百裏清苑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