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有緣再會
隨大軍出發，蘇轍一直低著頭，陽光很是刺眼，為了鼓舞士氣，皇帝親自送行，這一去，不知經年，他卻莫名心安。
事情回到剛回宮的那天，和百裏清苑自宮門口分開之後，蘇轍就徑直來到禦書房，恰逢宇文天佑正在麵見大臣，這幾日他也無心早朝，索性讓有事稟奏之人直接到禦書房來說。
等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的樣子，禦書房的諸位臣子終於離開，蘇轍得以進去，剛走到書桌前的空地，他便對著宇文天佑跪下。彼時暗衛還未來得及給他匯報情況，所以對蘇轍這一番行為感到奇怪。
“微臣有罪。”
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勢弄得宇文天佑哭笑不得，見身後的鄧公公也是茫然神色，隻好直接問蘇轍：“愛卿這是要作什麽？”隱約覺得沒什麽好事兒發生的樣子。
將自己會武功的事情說了一遍，蘇轍實在沒有勇氣說出自己那份情誼，知道之後暗衛還是會將他們看到的情景全部稟報給宇文天佑聽，也還是沒能夠說出口。盡管他沒有說完整，宇文天佑還是知道了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在一晚之後，臨時決定，將人打包送給鎮海將軍李奎做軍師。
時隔一日，蘇轍便接到了聖旨，被派去南海鎮壓倭寇。
那時他接過聖旨，還在感慨這位君主太宅心仁厚，若是放在以前那些個君主的身上，他敢覬覦後宮妃子，尤其還是皇後，估計早被安上無數個莫須有的罪名，斬首示眾了。心裏感激宇文天佑給自己機會，所以他走得甘願。
“陛下，微臣走後，您千萬記得繼續保重身體，咳喘看似沒有大礙，也姑息不得。”臨走時，他發現自己還真放不下這裏的人。江湖漂泊那麽久，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人感覺，以前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但沒有哪一次，有這段時間這麽印象深刻。
離別之前，蘇轍去見了祁少澤，其實仔細想想，自己在京都似乎也沒幾個熟識的人，就連道別的對象，也隻有祁少澤和百裏清苑而已。那晚二人坐在祁府的房頂對飲，少了幾分書生迂腐氣質，多了幾筆江湖兒郎的肆意瀟灑。
“聽說南海的倭寇，很難對付，你……”祁少澤在擔憂他的安危，“若是擔心應付不過來，就回來吧，或者繼續肆意江湖也好，總好過葬身海域。”
“沒想到這些話會是從你祁公子的口中說出來，怎的？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人？既然要去，自然是要將倭寇一網打盡，打到他們再不敢輕易進犯我朝海域為止，屆時歸來，不知道祁公子能否再為在下準備一壇好酒？”
“這是自然。”祁少澤舉起酒壇，同蘇轍手中的酒壇子碰了碰，“一言為定。”
若是叫外邊那些個女子瞧見了此番情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為之傾心，有些人就是如此，不論是溫潤還是豪爽，都別有一番氣質，一如既往地令人著迷。祁少澤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舉一動，都叫人忘卻其他。
最後，兩人喝得微醺，蘇轍翻身落地，對著他拱手道：“有緣再會。”一如當年，他們在江湖中相遇，又在江湖中分離。終須一別，不若我來做那個說再會的人，總好過目送身邊的人一一遠去。
望著蘇轍坐在馬背上遠去的身影，祁少澤開始思考，自己用蘇轍的身份去順府，無意間將這個人卷入自己的是是非非中，是不是做錯了，自己難得的一位友人，如今過得似乎並不好。
鎮海大軍的領頭人物都走了，剩下的士兵在城門口等著，宮門口顯得有些冷清，李鈺瞧見了祁少澤的身影，主動湊上去：“咱們的第一公子舍不得啦？要不然本王去向皇兄也推薦推薦你好了，以你的身手指不定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給咱大順王朝長長臉如何？”
知道他會武功的人很少。祁少澤對李鈺更沒什麽好感了，不走心地喊了一聲王爺之後便不再搭理對方。
“誒誒誒，別不說話呀，算了，本王近來心情頗佳便不與你計較。”李鈺搖著扇子，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家裏放了位稱心如意的美人兒，就算還沒有吃到，光是看看也能心情大好。
“王爺，陛下讓你跟上。”祁少澤對眼前這個一直想要炫耀自己的人表示無奈，隻能用宇文天佑做擋箭牌，默默拉開跟李鈺的距離。心裏對李鈺一直保持著距離感，他知道，不僅僅是因為李鈺說話不著調，而是他看似不著調的背後，卻有著非同尋常的心機。
秦德海一事，祁少澤還印象深刻，李鈺這人，不可深交。
在閣樓站了一會兒，百裏清苑便挨不住了，身子困重得緊，便讓夏意將自己扶回去，沿途還不忘自嘲：“自打懷孕之後，這身子就不受控製起來，像老年人一般，不中用了不中用了。還有這肚子也是，總是填不滿，餓得緊。”
聽得出百裏清苑這是甜蜜的抱怨，夏意便也笑起來：“這會兒該用午膳了，想必是皇子餓了，忍不住催促您莫要在外邊逗留，趕緊回去用膳。”隻是這笑容還有幾分勉強的意思，沒從蘇轍離開的氣氛中走出來。
“還知道取笑本宮了？你怎的就知道，本宮懷的是皇子而不是公主？”一邊走下樓閣，主仆二人也一邊聊起來，氣氛稍顯輕鬆。
“娘娘人這麽好，老天一定都看在眼裏的，會給娘娘一個皇子。”
“什麽時候學會說這些了？”
夏意羞怯一笑：“這些不用學，都是奴婢的肺腑之言，奴婢是真心這樣想的。娘娘心地善良，又和陛下感情甚好，老天爺都看在眼裏呢。”
“這話本宮聽著歡喜，今晚就賞你不必伺候了，回去好生歇著。”百裏清苑其實看出來夏意眼睛的不對勁，想著給她一點時間去消化蘇轍離開的事實。
“才不呢，這哪兒是獎賞，於奴婢而言，根本就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