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事實
離開皇宮的時候,李鈺可謂是心滿意足,坐在軟轎之上還忍不住哼起了小調。
“王爺今日可是得了陛下的獎賞,怎的這般高興?”轎子外麵跟著的,是府裏一位老奴,也算是李鈺的半個管家,跟在李鈺身邊有些年頭了,說話做事都有一套,在李鈺麵前也不似新人那般拘束。
聽見有人詢問自己,李鈺繼續哼了一會兒小調,甩開折扇得意地扇了扇,隔著轎子回應:“老奴才問這麽多,你隻管知道今兒個爺心情甚好便是,問這些有的沒的,多嘴。”
“是是是,老奴知錯。既然今日如此高興,王爺可要去卿雲齋坐坐,聽雲兒姑娘的小跟班說,這幾日您沒過去,姑娘可消瘦了不少,整日茶不思飯不想的。”雖然言語之間免不了有些浮誇,卻也剛好能夠將李鈺給哄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鈺此話一出,轎子便在下一個轉角拐彎,徑直朝卿雲齋而去。
宮裏,百裏清苑被冷落的傳聞是越傳越厲害,幾乎人人都在猜測,咱們這位權家的皇後娘娘是不是從此就失寵了,朝裏有人歡喜有人憂,後宮自然也是風起雲湧。可百裏清苑卻是相當輕鬆,知道是宇文天佑故意為之,自然心安。
相比之下,最緊張和不安的人,竟然是秦錦繡。
那日故意在百裏清苑麵前裝傻之後,她便總是被這件事情困擾,眼看著小皇子身子一日一日慢慢好轉,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喜悅,每日都能夠坐在涼亭裏許久,麵容也是越發憔悴。
倒不是因為愧疚或者自責才這樣,而是因為百裏清苑那邊太安靜,沒有動作就是最大的反擊動作,這一點她了解得很。她知道自己不該過河拆橋,在孩子出生後就背叛了同百裏清苑的盟約,可是機會難得,一時鬼迷心竅也就這樣做了。
這下可好,將百裏清苑這個強有力的盾牌得罪了去,日後的日子隻怕還要繼續提心吊膽。
不!
秦錦繡告訴自己,這萬萬不可以,自己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將自己和百裏清苑的關係彌補回來,放眼看去,雖然朝中任重要職務的人幾乎都是來自順府,可也不乏原本權家的人,綜合看來百裏清苑的勢力不可小覷。
怕就怕百裏清苑不肯原諒。
“小卓子,叫你過去打探的消息如何了?”秦錦繡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一邊端起手邊的涼茶一邊問,十足的主子架子。
這些變化是小卓子親身感受到的,起初有些在意秦錦繡漸漸將他僅僅看做一個宮裏的宦官這一事實,現在也隻能勸自己看開,不要在意這些有的沒的。畢竟這已經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
“回嬪主,陛下這幾日都在組織人調查皇子病倒一事,宮裏正四處搜查可疑人物。至於皇後娘娘那邊,依舊沒什麽動靜,不過聽說上次被陛下單獨召見之後,皇後娘娘就一直沒走出過寢殿,連晨間的請安也讓各宮娘娘免了,誰也不見。倒是悠然台那邊整日不舒服,惹得殿下也是十分心疼。”
一語畢了,小卓子好心提醒:“小主,這茶已經涼了,不如讓奴才進去給您換一壺新茶來。”
“多嘴。”本就心情不佳,秦錦繡也沒注意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有多麽冷漠,隻是不禁埋怨,“這宮中兩巨頭,不都是背有靠山,才能走到如今地位。可憐我一介婢女,再怎麽掙紮也還是如此,現如今也隻能夠仰仗皇兒了。”
“小主,您還有奴才啊,咱們承榮殿上上下下的人,可都對您忠心耿耿。”
“嗬,就你們,誰稀罕?”大抵是真的意識到自己同其餘各宮的差異,秦錦繡悲從中來,在小皇子生病期間流過的眼淚好容易才止住,這會兒又快要忍不住奔騰,“說起來,各宮娘娘身處宮中各憑本事,隻是百裏氏,高家,商家幾乎壟斷朝中勢力,我又該如何自處?”
都說後宮女眷不得涉政,可若是真的跟朝中局勢毫無關係,她們今日的狀況隻怕完全不同。秦錦繡對著自己地狀況清楚得很,隻是想改變卻有心無力,隻好趁著四下無人,同小卓子倒一倒苦水,免得自己憋著太難受。
她都沒有留意,自己好似沒那麽在意小卓子的陪伴,似乎他僅僅是個奴才,他們之前的那些過往成了前塵往事,不過既然是故事,總該有人記得,比如小卓子,比如商雲頤。
“你是說,那小奴才還在承榮殿?”彼時商雲頤正斜靠在軟塌之上,門窗緊閉,香爐中有濃鬱的檀香冉冉升起,叫跪在地上的宮女有些受不了,因為商雲頤對方宣稱自己身子難受,這懷著龍胎的娘娘自然地位就高些,也沒人敢違背她的命令。
跪著的人點點頭,回應:“是的,每日跟在秦昭儀身邊,幾乎寸步不離。”
“有意思,看起來這一次對皇後的反咬是秦錦繡給我的回禮啊,正好讓我有機會能夠霸占陛下。叫這麽個奴才跟在自己身邊也不嫌膈應,不愧是婢女出生,性子就是賤得很。”對秦錦繡的怨念,從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有增無減。
那丫頭裝作沒有聽見商雲頤的話,安靜地跪著,直到被杏兒叫住打發走。
待寢殿裏隻剩下自己和杏兒,商雲頤才伸手將肚子裏的抱枕取出,臉上的不悅很是明顯。
“這東西放在衣衫裏著實不便,想懷孕的消息傳出去已經有一段時日,算起來胎兒也該七八月大,宮外的人找好了嗎,還有劉女醫那邊,隨時備著藥物。”
“是,娘娘,您放心吧,劉女醫說了,隻要服下她的催產藥,這七八月的孩子也能夠生下來。您若是瞧好時機,奴婢隨時可以將人帶回來。”杏兒笑笑,眉眼舒展開去,“其實娘娘可以趁熱打鐵,一舉將皇後娘娘的氣焰給打壓下去。”
商雲頤冷笑,沒有回應杏兒,卻也在盤算著哪個時機才最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