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眼中的震撼
宇文天佑說到做到，當晚直接帶著百裏清苑到了祁府，也幸虧祁少澤素來有涵養，不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是一副隨時做好準備的姿態。
以至於在看到宇文天佑和百裏清苑並肩站在自家門口的時候，祁少澤也僅僅是短暫露出小小的吃驚之後很快反應過來，將二人領進了大堂。
“微臣參見陛下，皇後娘娘。”祁少澤不曾多看百裏清苑一眼，怕自己忍不住再也移不開自己的目光。許久未看到身著普通衣物的百裏清苑，他還有些不適應，但是不得不承認，她依舊是美得出奇。
將清新和穩重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融匯於一身的女子，這世上本就不多。
“愛卿免禮，這一次朕出宮來是忙裏偷閑，外麵也沒有人知曉這個消息，你就將我和清苑當做普通的賓客對待即可。其實吧，是我忽然想要見一見那位鄒家的幸存者。”宇文天佑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百裏清苑站在一旁有些尷尬，輕輕咳了一聲：“陛下，這些事情還是待會兒再討論吧，讓祁公子為咱們安排還房間，總歸我還是應該避嫌。”
“嗯，也好。”宇文天佑轉過頭看向祁少澤，忍不住覺著好笑，“今日本想叫人提前給你傳話，但在京郊一時玩得興起便忘了，所以就……叨擾了。”
“陛下言重。”祁少澤轉身叫人收拾客房，“陛下這突然襲擊若是多來幾次微臣可能也受不了，若是還有下次，微臣還是希望能夠有機會提前得到通知。”
“哈哈哈……愛卿這話說得，應該是沒有下一次了。”
氣氛輕鬆得很，百裏清苑最終也還是被留了下來，同宇文天佑坐在主位上麵，看著鄒家唯一的幸存者快步走到自己跟前，撲通一聲跪下，心間泛起濃重的心酸之感。
“草民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鄒世成筆直地跪下，聽聞他不過三十來歲，可是如今看來卻是無比滄桑，頭上的青絲許多都已經變成了花白，臉上的皮膚都已經皺起，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在左眼角的地方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相信宇文天佑看到鄒市明那一刻的心情也跟她差不多，因為百裏清苑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角的濕潤，這個人，始終還是太過善良，不過是看到一個看起來撂倒的人便心痛不已。她伸手悄悄握住了宇文天佑的手，輕輕地，但是很是用心。
她是真的很想要安慰宇文天佑，知道他心情複雜，便搶在他之前開口：“好了，平身吧。有什麽話想要說的，慢慢說。”
“謝皇後娘娘，謝陛下。”鄒市明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在略有些空曠的客堂裏麵顯得有些淒涼，他終究是個小老百姓，在當今天子的麵前根本就不敢抬起頭來，更別說是真的平身，其實還是趴在地上，恨不得落到塵埃裏麵去。
“有什麽話慢慢說，別激動，就當朕和皇後就是普通人便是。”宇文天佑心中柔軟的部分開始膨脹，在鄒市明麵前很是明顯。
相比之下，祁少澤就淡然許多，他這些年走過很多地方，見過不少的人，多的是比鄒世成更加貧苦的人，其實他並不是感到麻木，而是覺著很多時候都是沒有必要的。
見鄒世成還是感到緊張，祁少澤才上前一步，好心提醒：“你別感到有壓力，皇上和皇後娘娘就是特意過來聽你說說冤情的，所以別緊張，將之前在我麵前說的話統統說於他們聽便是。”
“是，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或許是真的太過激動，鄒世成一連朝著祁少澤磕了好幾個響頭，又轉頭對宇文天佑說，“是草民的錯，草民沒曾想過今生能夠見到皇帝，還是親眼所見，太過激動。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的手在身前晃悠著，手足無措。
“那就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說，今晚再好好組織一下語言。”宇文天佑點點頭。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在三個人的注視之下，他顫顫巍巍走下去，其實這樣才看出來他的腳步有些不太多，看起來是顛簸的。
百裏清苑轉頭問祁少澤：“他的腳是怎麽回事兒？”
“被人追殺的時候，從山穀滾落，受傷了，如果好生將養的話還是有機會完全複原。”祁少澤彎腰，“還有他臉上的傷疤也是相同時間受的傷，微臣調查過，是高偉光派人動手的。”
宇文天佑的手已經捏成了拳頭，狠狠地捏著，在百裏清苑的手下青筋暴起。
“混賬！”
宇文天佑之前是沒有見到，如今親眼見到鄒世成的境況，他不免感到憤怒，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在他的眼中有權謀有陰暗，但是沒有想過陰暗之下的百姓會是如此疾苦，今晚鄒世成什麽都沒有說，但又比什麽都有效果。
不論是在宇文天佑的心上，還是百裏清苑都無比震撼。
“高偉光有膽子做這些事情，迫害百姓，就活該接受懲罰，明日回宮，朕必定好好審查此事。”他站起來，“今日就到這裏吧，你派人好好保護鄒世成，千萬不能叫那些人鑽了空子。”
“是，微臣遵命。”
回到客房的時候，宇文天佑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叫百裏清苑有些擔心。
“這個天下，究竟是朕的嗎？”他似乎是在問自己，又似乎在問空氣，心裏還在回憶著鄒世成的可憐模樣。
一個三十歲不到的人，活的這般狼狽，其中的遭遇定然更為艱辛，百裏清苑就跟在宇文天佑的身後，此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隻是輕聲說道：“陛下現在該做的是好好休息，一覺睡醒之後，再好好想想要怎麽把邳州知府背後的大樹給連根拔起。”
“嗯，這些朕都知道，幸好，清苑你在我的身旁。”
往往這個時候，簡單的陪伴顯得更加有說服力，隻要百裏清苑還站在他的左右，就足夠叫他感到平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