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一場雪
婉月將張李氏約在三日之後見麵，不想在等待對方到來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雪花，那些白色的精靈順著風四處飛揚著，起初都不是很大，一點點，剛落地便完全消失，根本來不及欣賞。
“娘娘怎的在門口候著？”秋荷抱著火盆走進來，瞧見婉月的身影，擔心對方染上風寒，便好意提醒道，“外邊兒忽然下雪了，娘娘還是進屋等著吧，張夫人已經到宮中，隻是到這兒還需要一點時間。”
一邊說著，秋荷就一邊將火盆放到了屋子中間，又將棋盤放好，等待著張李氏和百裏婉月的對弈。做完這些，秋荷忍不住搓了搓手，方才端著火盆還不覺著，這下忽然放開，才感受到空氣的寒涼，見婉月還沒有要進屋的意思，她隻好去屋裏拿了件披風給婉月披上。
“娘娘今日是怎麽了，奴婢在這兒說了好半天的話，也沒見您回應一句。這天寒地凍的，娘娘可要好生顧惜自個兒的身子啊，要是娘娘因此而受了風寒，到時候該又要難受了。”幸好，婉月雖然沒有進屋待著，但還是算配合，任由秋荷給她披上披風，目光卻還是沒有離開門外不斷飄飛的雪花。
算算從嫁入順府，她也有好幾年未見到這般景致了，如今好容易看到京都的第一場雪，百裏婉月心中自是興奮的，便鬧起了小孩子脾氣，不願意進屋待著。
麵對百裏婉月偶爾的任性，秋荷也是萬般無奈卻又無力勸說，隻好任由她去了，默默將火盆放到了百裏婉月的腳邊，再同她一起欣賞起雪景來。說實話她對於雪景並沒有什麽感觸，看著看著便覺得無聊起來，又見婉月正在出神，頓覺疑惑不已。
“這雪可真美。”終於，從婉月的口中冒出了一句話來，但卻不是對秋荷說的，最多也就算是一句自言自語，若不是離得近，隻怕秋荷還沒來得及聽清楚就已經消散在冷風當中。
既然已經聽到百裏婉月的感慨，秋荷自是要回應的，便跟著附和：“真的好美，在順府的時候從未見過雪景，如今有幸得見原是這般場景。”
殊不知此時的百裏婉月已經陷入了回憶當中，上一次見到這樣的雪景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呢？百裏婉月有些模糊了，但是記憶中陪伴自己身旁一起看雪的人，她還記得清清楚楚，爹爹和娘親總不會擔心她受風寒，偶爾拉著她一坐便是半日。
京都的雪比邊疆的雪來得溫柔許多，也就是現在的模樣。
不一會兒，兩個並肩而來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正是百裏婉月今日所等之人——張李氏李悅，隻見她穿著單薄，在走路期間不斷對身旁的人說著什麽，有白霧不斷從她的嘴中冒出來。
“參見慧妃娘娘。”兩人齊聲對百裏婉月行禮。
百裏婉月微微頷首，算是給出的一個回應，隨即往屋內轉身，一邊往裏麵走一邊說道：“今日約見張夫人便是為了請教一番夫人的棋藝，不想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雪來，夫人快快進屋吧，外邊著實冷得很。”
“是。”李悅跟在百裏婉月身後走進了房間，裏麵的溫暖氣息瞬間將她們二人包圍起來，方才落到了發絲上麵的雪花也悉數化作水滴，頓時變得煩人起來，幸好屋內的火盆還算溫暖，李悅不至於受寒。
人也等到了，百裏婉月便讓宮女一一退下，屋中隻剩下她同張李氏二人。
“夫人請坐，今日請夫人前來還有一事要說。”婉月和她分別在棋盤的對麵坐下，“上次見麵是婉月無禮了還望夫人切勿見怪，畢竟身在宮中身不由己，婉月不得不小心對待，實不相瞞，今日叫夫人來是因為皇後娘娘有東西要交給您。”
說著，婉月自棋盤下麵拿出一封信，遞到李悅的手中，並解釋：“皇後娘娘吩咐，請夫人回府之後再拆開看看，切莫叫其他任何人知道有這封信的存在。”
“是，妾身記住了？”李悅小心收下，並且直接將信封塞到了自己寬大的衣袖當中。
雖然是借著下棋的借口見到李悅，可百裏婉月對棋藝的執著倒是分毫不假，待交代完正事兒便提議真的下棋，知曉她的意思，張李氏十分配合。
二人專注於棋盤上麵的較量，卻沒有注意到，房間之外的景色變化。
“陛下，外麵可是下雪了？”商雲頤臥在床榻之上，青絲未盤起，散亂其間卻是別有一番風味，任其整個人多了好幾分柔弱的美感，她被宇文天佑勒令要日日在床上休養，便是對外麵的世界更加好奇起來。
為了方便，宇文天佑叫人在商雲頤的房間裏架了一張臨時的書桌偶爾在這裏處理一些政事也無傷大雅，聽見商雲頤的話才抬起頭往外麵瞧上一眼，淡淡點頭：“嗯，都說今年京都的雪來得比往年早，以往在順府很少見到雪景，想必很多人都激動不已罷。”
“真好，臣妾想要出去看看。”
宇文天佑沒有拒絕商雲頤的想法，命人準備好暖手爐和毛裘才敢扶著商雲頤下床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生怕她一不小心被披風給絆倒，失去孩子的痛苦，他們都不想在嚐試一遍。
也不知是上天有意為之還是如何，待二人並肩站好之後，窗外的雪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變得大了起來，越來越密，自高空不斷墜落，洋洋灑灑越來越密集的同時變成了鵝毛的大小。
風雪交加，宇文天佑將其攬入懷中低聲問道：“可覺得冷，若是冷便回屋歇著去。”
商雲頤搖頭表示還想要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她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在宇文天佑的懷裏蹭了又蹭，忽然用力撞了兩下，語氣興奮：“京都的雪，比順府的好看，真想一輩子都能夠看到這樣的雪景。”
下雪了，起風了，這世間的不愉快和肮髒會被掩蓋吧？應該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