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將變，人心惶
今夜，一人坐於書房，一人躺於床榻，卻是思考著同一件事情，為彼此的感情做出新的定位。
正是風雲交匯之際，瑤宮之中再人多嘴雜也沒人敢違逆宇文天佑的命令，將朝中之事傳入宮裏，但是總有那麽幾個不死心的人會想方設法攪亂天佑的想法，同外麵的人“通氣”。
這不，商雲頤便借著省親的名義見上了自家父親商徐成，隻是她身子不適，宇文天佑體諒她本不許她勞累出宮。但耐不過她脾氣太強，非要見上商徐成一麵才肯罷休。
無奈，宇文天佑便派了轎攆將商徐成接到了宮中，如今朝局明朗，他退無可退，再過幾日便會有動作倒是再封鎖消息也沒了作用，反倒不必顧忌太多。
清苑，你可懂我的良苦用心？回想百裏清苑垂淚傷心的模樣，他的心便像是被針紮一般刺痛。
為了彌補這種失落，宇文天佑前些日子幾乎日日同百裏清苑形影不離，誰能想到呢，有人會因為登上最高位而煩惱成如今這副模樣，寢食難安，連愛人的眼睛都不敢直視。
“父親，您可算是來了。”商雲頤半臥在軟塌之上，形容憔悴，略施粉黛的臉頰使得她看起來比傳言中要精神許多，這也讓商徐成放心不少。
隻見一名身穿華服，袖口處鑲上金邊的中年男子坐於床榻邊上，應了一聲，看向商雲頤時目光中滿是心疼。
“可憐我家雲兒在這瑤宮之中無依無靠，被人欺負到如今這地步，爹爹實在是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啊！”商徐成一把老骨頭了，彎著腰看起來滄桑不少。
他們父女二人上一次見麵已是幾個月前的中秋家宴之上，順府同慶，瑤宮妻妾得以出門見到家人一麵。
想起這個，商雲頤就止不住動怒，拽著自家阿爹的袖子委屈道：“爹爹，您是不知道，如今秦錦繡那小賤人竟然也敢踩在我的頭上來，女兒委屈得很，沒了孩子仿若帶了我半條命走，如今情況於我來說，著實不利啊！”
宮中人多嘴雜，像是商雲頤這般胡亂說話，隻不過仗著自家父親的權勢，諒這些人也不敢四處胡說閑言碎語。
倒是商徐成十分謹慎，在稍微安撫自家女兒兩句之後，屏退了一眾侍女，才繼續附和：“不過一個小丫頭而已，沒身份沒地位，你不必擔心。”
“可是那小賤人如今已經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若是我的孩子還在我定然不會如此在意，可是……可是孩子沒了，我的依靠也沒了。都說母憑子貴，要是那個小賤人真的印尼肚子裏的孩子爬到了上麵去，我該怎麽辦，爹爹，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相較於商雲頤沒頭沒腦地埋怨，她父親要淡定許，終究是見識過大風大浪之人，鎮定說道：“你急什麽，孩子嘛，就算出生了，誰也不能保證他能夠活到繼位的那一天。至於你，隻管安心在宮中養身子，對了，過段時間咱們怕是要搬到京都去，你早些做好準備，免得路上出點狀況，你這身子骨招架不住。”
誰能不心疼自家骨肉呢？就連朝中隻手遮天的商家人不也是這般護短麽？
有了商徐成的許諾，商雲頤安心不少，可一想到自己不爭氣的身體就更加怨恨，隻道：“隻怕女兒要讓您失望了，子嗣一事我已是沒了希望，可我怕不甘心就這樣被那些人欺負，尤其是高慧兒那個惡毒的老婦人！”
要不是高慧兒暗中搗鬼，她怎會如此輕率就拿自己孩子當賭注，等一切塵埃落定，對方沒有給一個憐憫的眼神，商雲頤很確定，自己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和嘲諷。
“好好好，這些你且放一放，此番進京是將軍即位，路途遙遠，為父最擔心的還是你的身體，其餘事情，長途漫漫，誰都不能保證安然無恙地入住皇宮。”
到此，商雲頤才注意到去京都一事，她深居簡出，自然不知朝中風雲變化，充滿了疑惑。
商徐成露出狡黠笑意，伸手扶了扶商雲頤已經偏掉的發簪給她解釋了權家皇帝病死，長孫氏選擇退權一事，說到最後不由得笑出聲來。
“原本擔心權家同玄家死磕到底，雙方會鬧個你死我活來著，不想對方如此識時務竟然主動讓位給順府將軍，如今天下都是宇文家的，你還怕自己將來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嗎？”
他的話無疑給商雲頤吃下了定心丸，父女二人暢談片刻之後，商雲頤卻開始犯困——自小產之後，她身子骨就越發凋零，精力有限，便不能長談。
她斜靠在軟塌上方，日益消瘦的臉龐多了幾分怨恨，衝自家父親點頭：“這些道理女兒都明白，隻是眼看著小人得勢，女兒這心裏著實過不去。若是可以的話，真想將秦錦繡那賤人一並處理幹淨。”
“雲兒！”商徐成被她如此妄言給嚇到，立即打斷，警告道，“要說多少次你才肯長點記性，有些話，自己心裏清楚就好用不著說出來，禍從口出，千萬記住了。”
非常時期，商雲頤也來不及計較自己被訓話這個事實，連連點頭，表示答應，隻是在商徐成離開之後她又心生一計，隨意召喚個侍女到跟前耳語一番。
細細吩咐下去之後，商雲頤一連得意地看著窗台上花瓶中的寒梅，心中煞是滿意——既然無人理解我的悲哀，那麽我就自己動手，叫你們嚐嚐厲害。
所謂腥風血雨，不過是一個人邪惡麵的無限放大，若是解開心結，何處能惹塵埃？但心結，若是能輕易解開，就不會承了這麽個名字。
被商雲頤派出去辦事兒的侍女喚作秋荷，剛從家中被送入瑤宮裏服侍人，還沒怎麽見過世麵，滿臉的稚嫩。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秋荷就緊張不已，心裏連連驚歎：這玥夫人果真如同傳言那般厲害，用心狠手辣來形容也不為過，隻是苦了那位姚姓男子平白無故遭受此劫難，再不能行人事，倒也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