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跟他決裂
那個站在牆上的黑衣男子從牆上一躍而下，竟然緊跟她而來。
冰然跌在地上，連爬一下都困難。
意識也在消失。
昏迷前，那黑衣長發，麵目模糊的男人朝她走過來，伸出手臂似乎要抱起她，可是手臂竟然如同虛浮的幻影，從她身上滲透了過去。
鬼啊……她昏迷前，腦子忽然迸發出這樣一個字，心底駭地不行。
與此同時，一道綠色身影倏然而至，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探了探她的脈象。
綠姬？
冰然實在是太痛了，痛的昏了過去，徹底閉上了眼睛。
冰然在痛苦中浮沉。
清醒的時候是在一個高聳的大殿裏。
明黃的帳幔從殿頂傾瀉而下。
四處站滿了宮女太監。
這竟然是勤政殿。
是綠姬把她帶到宮裏的麽？
冰然擼開袖管，手臂上的青紫淤青已經不見了，手臂多了一個小小的針孔。
看來，她已經得救了。
她的焦骨牡丹需要宮裏禦賜解藥，或許她之所以能來到這裏，是因為皇帝要給她解藥吧。
外麵傳來皇帝和眾人議事的聲音。
“沈明已經伏誅……”
冰然心底駭然，看來她昏迷了不少時間，將軍府那邊的戰鬥竟然就這樣結束了。沈明已經伏誅？那就是說已經死了？
那麽涵姨呢？
北玥連城和沈玲兒又怎樣了？
冰然撐起身體，臉上都是淒楚哀絕和擔憂。
一隻溫柔的手按住了她的手，一個溫柔的充滿安撫意味的女人聲音道：“躺著別動，動了會死。”
她回頭，正看到一個綠衣蒙麵的女人坐在她床邊，正垂目望著她。
冰然眼眶忽然濕潤了：“我隻是想知道他們死沒死。”
“不管他們死沒死，你都必須跟他們一刀兩斷。”綠衣女人道：“他們是亂臣賊子，而你是天家庇護的人，必須忠於慕雲皇族。”
冰然低喝：“憑什麽？就憑慕雲世家用焦骨牡丹控製我？就因為這種卑鄙的手段，我就要臣服？”
綠姬搖了搖頭，然後鄭重道：“因為你要活下去。”她一字一字道：“滄海要你活下去。”
聽她提到慕雲滄海，冰然終於不再作聲。
為了她的眼睛，他死了。
她如果再糊裏糊塗地死掉，那真的挺對不起他。
所以，她一定要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忽然一個人掀開帳簾走了進來。
星眼朦朧，容顏俊秀，然而充滿女氣的五官籠罩著一抹陰厲之色，正是四皇子寧王慕雲青恒。
“父皇命我帶你去典獄司。”慕雲青恒道：“展宮擎就是北玥連城，你之前就知道的，是麽？”
冰然冷冷看著他，隻一個勁兒地問：“他怎樣了？被你們抓起來了？”
慕雲青恒哼了一聲：“整個朝廷都被他耍的團團轉。他把聖上當什麽了？父皇震怒，自然是將他關押，明日將腰斬於京城城樓上。”
腰斬？
冰然臉刷地白了。
“讓我去見他。”冰然心底一片深沉，如同沉入了深海裏，哪怕呼吸都覺得痛苦。
“急什麽？總會讓你見到的。”慕雲青恒道：“隻要你從他手裏拿回一件東西，並且發誓和他決裂，父皇就會饒了你的性命。愣什麽？跟我走吧。”
冰然回頭望了望綠姬。
這是慕雲滄海曾經的熟識，似乎一直在莫愁湖守護玄機洞。
而慕雲青恒不知道為何，在綠姬麵前，一副恭謹的樣子。
似乎他和綠姬也是熟識。
綠姬麵紗上的眼睛鄭重：“就聽四殿下的吧，等你從典獄司回來，我會告訴你一件事，關乎你身世的秘密，皇帝也會一起聽。那時候你就知道，隻有慕雲皇族，才是你守護的根本。”
她會守護慕雲皇族？扯淡！
……
慕雲青恒走在前，冰然跟在他身後，後麵跟著幾十個侍衛。
“不要想著逃，因為你的血藥還沒給你全部，等會兒辦完事返回去，才會給你剩下的血藥……如果你逃了，那就隻能去死了。”慕雲青恒的聲音如同毒蛇猛獸，冰然隻覺得聒噪。
真想吼一嗓子，別吵。
可是她隻是麵容沉靜地走在他身後。
綠姬說得對，她要活下去，想個法子救北玥連城。
“哎喲……”冰然忽然哎喲一聲。
慕雲青恒回頭不悅：“幹什麽？”
冰然可憐兮兮地說：“我腳崴了。痛……扶我一下吧。”
慕雲青恒更是不悅：“我為什麽要扶你？”
“四哥。”冰然臉上的表情無害而純真，就好像當年的小十七：“看在小十七的麵子上，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吧。”
慕雲青恒終於走過來，扶住了她的胳膊。
冰然把一半力量都壓在他身上，紅唇湊在他耳邊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女人，所以我才敢讓四哥你扶著我。”
慕雲青恒忽然冷笑一聲：“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女人？”他挑眉促狹地看著她：“最好老實點，否則我把你辦了。”
冰然心底孤疑，什麽？難道她消息有誤，他不是個同性戀麽？
草！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冰然道：“我把水麒麟給你，讓牠永遠效忠你，你放了北玥連城。”
慕雲青恒神色大驚，然後望了望四周，發現都是自己人之後，低聲喝道：“你胡說什麽？”
“我是真心想用水麒麟換北玥連城一命。北玥連城和你並無血海深仇，而且他化名展宮擎的時候，還和你有過盟約。如果你把他放回南疆，將來你登基，他必將支持你。”
“可是赤唐王府存了謀逆之心，你以為他會管我登基不登基？他恐怕想自己登基。”
“赤唐王府準備不足，根本不足以和朝廷對抗，現在削藩令下，他們隻有繳械投降的道理，哪裏會造反？再說，就算赤唐造反，那也是造反皇帝，和你沒有利害關聯。我用水麒麟換北玥連城一命，你用水麒麟的力量在京城登基。豈不是更好？”
慕雲青恒沉吟：“當真？”
“皇帝把北玥連城交給你處置，你用個死囚犯將他換了就是。你有這個能力。”冰然道：“你放了北玥連城的那日，我會把水麒麟交給你，讓她重新認主。”
慕雲青恒並沒答應，也沒立刻回絕，隻是道：“眼下，你還是先和北玥連城一刀兩斷吧。你和他一刀兩斷，我便答應你的提議。”
冰然心底冷笑，你還真是謹慎小心。
表麵上卻點點頭：“好。”
漆黑的典獄司，九條鎖鏈鎖住一身是血的男人。
九條冰蓮血蛇盤繞在男人身上，吸取著男人的血液。
冰然第一次看到冰蓮血蛇和鎖鏈，是在九尾天狐孤行雲身上。
可是這種從南疆流傳出來對付背叛主人的管狐的懲戒方式如今用到了北玥連城身上。
“這是囚龍索，是千年前萬奴王時代流傳下來的神器。隻有慕雲家族有這種東西。今日剛好派上了用場。北玥連城修習魔道，除非用囚龍索，否則難以將他困住。至於冰蓮血蛇，那是克製修魔道人的神物。神奴營並不個擺設，即便水麒麟天家在神奴營的各種法器麵前，恐怕也無可奈何……”
神奴營作為大匡特設特務機關，由千年前萬奴王親手創立，不僅有對付人的方法，更有對付妖魔鬼怪的秘術法咒。
慕雲青恒一邊說，一邊帶著冰然進入典獄司，站到了牢房門口。
“跟他一刀兩斷，去吧。”慕雲青恒攜著冰然進入牢房，薄唇貼著冰然的耳朵，小聲道：“否則你死，他也得死。”
渾身是血的男人聽到牢門口的動靜，艱難地睜開狹長的碧色眼眸。
“冰然……”北玥連城艱難地啟唇，聲音氣若遊絲：“傻瓜！為什麽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