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血流
“強,強暴?”
冰然一愕,他要強暴她?
冰然又驚又怒,氣的都結巴了,叫道:“你,你為老不尊。”
三叔喝道:“我不是三叔。”
怎地又不是三叔了?
冰然又驚又怒,又詫異:“你不是三叔又能是誰?”
忽然,男人將冰然用力往後推,冰然一個踉蹌,被他推到了牆根,脊背一下子跌到牆壁上,殿頂的千餘紅燈籠搖曳晃蕩,映襯著她驚恐憤怒的眼睛。
“白素,這都是為什麽?”他聲音驚痛,掐住她肩膀的手指如同鋼釺,咆哮聲如同驚雷:“我是第八十四代赤唐王,神功蓋世,坐擁半壁江山,卻沒辦法擁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怒喝一聲,瞳仁紅的如同滴血:“白素,你不愛我!那隻狐狸就那麽重要,重要到讓你背叛我?你竟然要帶著我們的兒子逃跑……你可知道我為了你,失去了什麽?”
他大聲吼著,鋼鐵一樣的手掐住冰然的脖子,聲音嘶啞低吼:“我要徹底毀了你!毀了你的大匡帝國,我會讓你再也沒法回你的京城去!”
然後……他的嘴巴倏然往冰然臉上壓過來。
這個臭不要臉的老粽子!
冰然低喝一聲:“放手。”想反抗,可是這老粽子仿佛真的執意要強暴她,一邊狂吼著他作為赤唐王,多委屈多委屈,一邊伸手胡亂往她裙子裏掏。
冰然心底冷笑,怒喝一聲,揮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耳刮子,這一掌用了七分力氣。
男人轟然一聲飛了出去,砸中白玉柱,狂吐出一口血,又滑落在地。
男人俊美的五官紅腫起來,仍然掛著魔鬼一般的凶惡表情,胸腔劇烈起伏,用力地喘息。即便重傷如此,依舊惡狠狠地盯著冰然,仿佛要把她拆骨入腹。
“強暴,是吧?”冰然衝上去,對著他的臉就是啪啪兩巴掌:“你有種就強暴本姑娘一個看看!”
又在他身上亂踹幾腳:“為老不尊的東西!我讓你強暴我,讓你強暴我……”
忽然,她神情扭曲起來。
小腹一陣刺痛。
冰然痛苦地踉蹌著後退兩步,驚恐地低下頭,小腹正插著一柄雪亮的匕首,鮮血從刀口裏涔涔往外冒,好像永遠流不盡。
痛的靈魂都要裂開了,蝕骨焚心一般的劇痛從小腹,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男人雙手染血,瞳仁血紅,瘋狂的就像是地獄的魔鬼,仰天狂笑。
“白素,我要毀了你!毀了你的帝國!毀掉你的一切……”
冰然暗罵一聲,劇痛之下,想伸手抓住他,胳膊卻觸及不到他的臉……
如果他不是三叔,又是誰?
難道是北玥連城?
男人忽然不狂笑了,他慢慢垂下臉,跪了下來,雙膝砰然一聲磕到地麵,淚流滿麵。
冰然驚懼之下,作聲不得。
萬千燈籠隨風而起,明明滅滅的光線下,他垂下臉,凝凝望著她,神色無比溫柔,輕聲呢喃:“娘……”
娘?他一定是瘋了!竟然對著她叫娘!
冰然表情越發地無奈,深呼吸一口氣,終於支持不住地仰躺在地上。
耳邊,男人低聲呢喃:“娘,我是你兒連城,求你醒醒,再看我一眼……”
“娘……對不起……”
望著看不到頂的黑暗,冰然死不瞑目地瞪著雙眼,在這無望的黑暗裏,她清楚地聽到自己血液從身體裏冒出的聲音,滋滋滋——
帶走她所有生的氣息。
難道,她遇到了鬼魈?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如果這一切都是幻覺,這蝕骨焚心的刺痛又是怎麽回事?她血液流出帶走身體的溫度又是怎麽回事?
她一定是要死了,可是臨死前陪著她的,竟然是親手給她一刀的人。
她終於知道,被人插一刀,是什麽滋味。
當年師父難道不是也這樣被她插了刀子,痛苦地吐血麽?
她忽然之間,不氣了,也不怒了。
隻是這個瘋子到底是誰嗬,是北玥連城,還是他三叔?
剛才是被鬼魈附身,所以瘋了麽?
一會兒扮演三叔,一會兒扮演北玥連城的父王。
冰然捂住小腹,將匕首一點點地抽出,傷口劇痛,血如泉湧。冰然神智開始模糊,眼睛流下一滴不甘心的淚,終究還是怨他的,想伸手抓住男人衣領,給他一拳,終究是力不從心,垂下胳膊,倒在地上,徹底昏迷了過去。
就在這時,轟然一聲,大門被人踹開。
一行人影跑了進來,正是胡仙兒、姑獲、蝠王。
他們身後有什麽東西在嘶吼,聲聲淒厲,不似人聲。
幾個人合力將門關上,轟隆一聲,那追擊他們的東西撞在大銅門上。
他們心有餘悸地癱坐在地上,門外傳來聲聲嘶吼,還有爪子撓動門板的撕拉聲。
“太可怕了……”蝠王癱坐在地上,甩了甩禿頭,甩掉一層白毛汗:“鬼魈原來不是鬼,竟然是心魔……”
胡仙兒指著大殿喝道:“誰,誰在那裏?”
姑獲卻看清了大殿中央的情形。
北玥連城跪在地上,神色茫然,淚流滿麵。
而秦冰然則躺倒在他腳下,血流成海。
姑獲歎道:“果然,他又犯病了。”
走過去,對著北玥連城的臉便是兩個耳光。
北玥連城轟然驚醒,茫然四顧一會兒,眼神逐漸有了焦距。
隻見姑獲、胡仙兒還有蝠王,都怪異而心有餘悸地望著他。
他垂下眼,秦冰然被匕首插中小腹,躺在他腳下,鮮血如同深夜的花,開得漫天遍野。早已經昏迷過去。
他自然知道方才就是自己,給了她一刀。神色閃過一抹懊悔和痛苦,伸手將她撈起來,緊緊抱在懷裏。
幾個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樣子。
他回頭大喝:“都愣什麽?救人!”
……
轟轟轟——
耳邊傳來劇烈的撞擊聲,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撞擊牆壁,耳邊尖叫聲,動物的厲嘯聲,人的大喊聲,不絕於耳。
冰然艱難睜開眼睛,動了動身子,扯動腹部的傷口,痛的她齜牙咧嘴。她閉上眼睛,又睜開,用力地喘息了一下,看向周圍。
大殿裏依舊是萬千紅燈籠,晃蕩搖曳。
“老天,你終於醒了!”眼前一張放大的俏臉,是胡仙兒:“秦姑娘,你如果就這麽死了,就太太太冤枉了。”
說罷,她睨了一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神色冷峻的北玥連城,歎息一聲。
冰然痛苦地悶哼一聲,胡仙兒正抱著她坐在地上,用靈狐的靈力,為她療傷。
而北玥連城一動不動地站在一邊,離她遠遠的,神色莫測。
冰然瞅著他,想讓他給她一個解釋。
剛才那個人,是他麽?
可是他神色冷漠,一動不動地站著,並不看她一下,沒有一絲要安撫她的意思。
“休息會兒,才能活動。”胡仙兒說著伸手摸了摸她小腹上的刀口:“幸好刀刃短,還沒有插入內髒器官……”她心有餘悸地說:“連城當時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冰然難以置信:“真的是他?”
一會兒裝作他三叔,一會兒裝作他父王。
一會兒要強暴她,一會兒要殺她,一會兒跪在地上叫她娘……
原來,他是個精神分裂分子。
冰然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恐,恨不得離他這個暴力狂精神分裂分子遠遠的。說不定他說他三叔的事情都是他精神分裂的情況下,臆想出來的。
因為到聖陵那麽久,哪裏見過他三叔的影子?
其實如果她醒過來的時候,是他抱著她,為她包紮傷口,或者說一聲對不起,她都會既往不咎,原諒他。
可是他就那麽冷漠地站著,好像對她的傷勢無動於衷。又好像剛才做錯事的人,不是他一樣。
冰然在心底暗罵,這個混蛋!我差點死在你手上啊,你怎麽就當不認識我一樣!就算道歉也行啊。
她想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可是沒有力氣。
胡仙兒攬住她:“你傷口還流血呢,別動。”
此刻,胡仙兒擁著冰然坐在大殿中央的地上,北玥連城站在他們旁邊,側臉看向別處,神色冷峻而漠然。
姑獲和蝠王則站在大門口。外麵不斷傳來撞擊門板的聲音,還有聲聲嘶吼,爪子撓動門板的聲音。那是幾隻碩大的鬼魈。
姑獲遠遠道:“三年前,連城失去了管狐,曆經艱難險阻才能活命……也就從那時候起,就種下了病根……”
冰然冷笑:“那病根是精神病吧?”
北玥連城直到這個時候才垂目看了她一下,不過片刻又轉過頭去,神色依舊冷漠。
姑獲點點頭:“差不多。所以……”她睨了一眼北玥連城,又看了一眼冰然:“你如果對我們連城有意思,就要接受現實。”她很認真地看著冰然:“你能接受連城的腦子不好麽?”
冰然斷然道:“我根本不曾喜歡他。所以也不介意他精神有什麽問題。”她冷笑一聲:“隻是他不是要造反麽?曆史上沒有一個皇帝是個精神病。”
胡仙兒慌忙拉住她衣袖,低聲道:“莫要再刺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