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柔情似他
“喲，你自身都難保了還問燕王，他哪裏找過你？早把你忘到九霄雲外了，你對他來說，不過是他上位的砝碼，是皇帝硬塞給他的，他才不會關心你呢……你想讓燕王關心你，還不如讓太子關心你來的痛快……”
不！！
長這麽大，難道就是為了讓她受這般罪惡和痛苦？！冰然忽然覺得，自己瞬間成長了。
沒有痛，就沒有記得。
她將永遠記得這一刻。
身體和尊嚴一起化為烏有，還有她對慕雲滄海的信任，也一並從她的靈魂裏抽去……
“他騙我，他說要守護葉海特聖女！可是他竟然從未找過我！”冰然喃喃地喊。
他說過，他會保護葉海特聖女，可是因為皇帝讓他娶她，且讓他殺了趙晚詞，他在二選一的遊戲裏輸的徹底，便恨上了她。
她失蹤了三天，他恐怕也是無所謂的。
他恨不得她走的遠遠的，這樣他就不會娶她了吧。
可是當初他對她若即若離的曖昧，想得到她又不去觸碰的樣子，又是因為什麽？
“他騙我！他是個騙子！！”
馮希媛可不知道冰然口口聲聲喊著騙子，是什麽原因。
她更不知道冰然此刻心底的痛苦又是多麽深厚。
冰然愣了很久，“好，那太子妃省省力氣，給我個痛快的死法吧！”
冰然背後火辣辣地疼，無力反抗的身體微微一顫，“我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分明是你擔心太子的心被我占去……”
“胡扯！”太子妃臉色頓時陰霾。
冰然低低地笑著，“分明是為了太子。你嫉妒我能跟他青梅竹馬，而你卻嫁給他太晚，你擔心你得不到他……””住嘴！”太子妃被人說中了心事，發出一聲暴吼：“太子允諾過我，讓我做未來的皇後，你不要再挑撥本宮和太子的關係！”
啪！一聲重響。
冰然仿佛聽到了自己皮肉開裂的聲音。差點暈死過去。
太子妃惱羞成怒，又打了她一鞭子。
“賤人！我讓你胡扯！”
脊背上又是一道鞭痕。
火辣辣的疼痛快要泯滅冰然僅存的一點堅強。幹裂的嘴唇被牙齒緊緊地咬著，血絲流出，讓她的嘴唇紅豔得淒烈。
冰然手指緊緊地扣著地麵，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挺過去。
頭，還是慢慢地垂了下去。
可是，又倔強地抬起。
就算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死。
鞭子一鞭一鞭抽在她身上。
不多時，血染紅了她的臉。
她突然想嚐嚐自己的血是什麽味道，艱難地伸出手指，在臉上抹了一把血，伸到嘴裏，吮吸。
腥甜的氣味讓她一陣頭暈目眩。
咳咳咳。
冰然重重地咳嗽著，耳朵嗡鳴陣陣，這個世界除了嗡鳴聲，竟然什麽也聽不到了。
血的刺激，讓冰然微微抽搐著身子，像是吸食一種叫做罌粟的花，意識迷迷蒙蒙，說不清是歡愉還是興奮，是痛苦還是焦躁。
然而身上的傷口卻不痛了，或許是真的不痛了，或許是這痛苦並沒有消失，卻暫時隱藏在了什麽地方。她被太陽光撕裂的臉，非但沒有繼續崩裂下去，反而在逐漸合攏，最後，她臉上原有的疤痕，也消失了。
額頭的聖蓮封印消失了，但是她的臉頰變得光滑。
五官也越發邪魅，在血液中柔媚地就像是一隻沐浴在血中的狐狸。
難道是她體內的元牝珠在作怪，讓她此刻看起來像是修了魔道的女妖？
身邊驚叫連連。
那些女婢們一個個臉色發白，驚恐異常地望著縛在八卦圖上越發妖異的秦冰然，仿佛是望著什麽絕世不出的怪物。
她不是人吧？如果是人的話，開裂的臉怎麽會自己恢複光滑？
而太子妃也臉色發白，丟下鞭子，一步步地往後退。
人群亂了一陣子。
太子妃才恍然間想起，這種詭異的事情似乎跟修習魔道有關，大概隻有無所不能的神奴營才能解決。
顫聲喊道：“快。喊神奴營的人來。要不，就叫燕王來！！給我快去！”
懸崖上，所有人都把冰然當成了嗜血狂魔。
她的意識在慢慢渙散，白衣染成了紅衣，嘴邊卻因吸食鮮血而勾起一絲微笑。竟有些妖豔的詭異。
沒有人敢上去拉她的，因為她逮著人就咬，尖利的牙齒露在唇外，把自己的手指咬出了森森白骨，眼睛因為嗜血而慘碧，看起來血腥又猙獰。
幾個道士拿著鋼叉阻止著她靠近太子妃。而太子妃臉色煞白，被冰然突然嗜血嚇得不輕。
一道白色人影和一道明黃色身影，出現在懸崖。
正是聞訊趕來的太子慕雲流和燕王慕雲滄海。
太子妃看到太子，哇地大哭起來，跑過去，哆嗦著雙手拉住太子的衣袖，顫抖著道：“太子，我看是這女人是被狐狸的魂魄附身了吧……太子！！你看到了麽！”
太子一把甩開她。
隻見冰然脊背被鞭打的血肉模糊，卻依舊奮力爬行，那爬行的姿勢，詭異地像極了狐。
她滿臉都是血，眼睛直直地盯著欺負她的人群。
而慕雲滄海也驚詫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翠綠山景染就的眸子出現了一絲微紅，脊背瞬間僵硬起來。
下一刻，慕雲滄海臉上猛地暴烈，低啞吼道：“太子妃！誰給你的鞭子？”
太子妃被燕王一喝，身子不住發抖。
而她旁邊的奴仆們和道士們也渾身發抖著，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太子冷眼瞧著太子妃，本來想訓斥太子妃，結果他未開口，燕王倒是不分尊卑地訓太子妃，頓時覺得沒麵子。
“太子妃不是有意。”他轉而維護起自己的女人來。
燕王冷笑一聲：“太子，十七是我未來的側妃……父皇恐怕不想看到我和她還未成婚，便死在你的太子妃手裏……太子妃我無權處置，但是今天這裏為非作歹的道士和這些侍女和侍衛，全都得處死！”
太子妃怒了：“好吧，算是我不對。把秦冰然綁到這裏是我幹的，跟我的仆從沒有關係。”
燕王對太子妃一眼都不瞧，倒是接過她手中的鞭子，狠狠甩了離他最近的一個道士一鞭子，那道士淒厲地叫了一聲，匍匐在在上再也爬不起來，而脊背已被殷紅的鮮血浸濕。
燕王咬牙切齒，“為虎作倀，拉下去。”這一句拉下去，也就意味著那道士將被處死。
燕王帶了他自己的親軍神奴營弟子。神奴營弟子將那道士拉開，道士瘦弱的身軀根本沒辦法跟虎背熊腰的虎衛相抗，差點暈過去，很快就被拖走了。
隻聽一聲淒厲的叫喊在後山響起。然後一切又恢複了寂靜。
太子妃愣愣地看著後山的方向，半晌，向前一趔趄，差點跌倒，婢子慌忙上前扶住她。
“滾！”燕王隻說了一個字。
太子知道自己理虧，但是燕王這樣毫無顧忌地懲罰自己的女人，不給太子妃麵子，也就是不給他麵子。
太子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厭惡燕王。
便冷笑一聲：“我們走。”
他轉頭看向冰然，心底一陣心疼，可是他忍住了心底的心疼，不去看那個女人，而是伸手拉住太子妃。
可是太子妃卻掙紮著不離開，口中憤怒地吼著：“燕王，這女人留不得，她額頭長出聖蓮封印，無非就是引得天下男兒爭奪。爭奪她，就是爭奪江山。她就是紅顏禍水，跟當年的葉海特秦氏姐妹一個樣！”
“太子妃，別亂說了。”太子狠命地拉著太子妃，終於在她的吼叫中，將她拉下了山頂。
冰然匍匐在地上的八卦陣上，渾身瘡痍，奮力地往有人的地方爬，眼睛慘碧，目光直直，嘴唇依舊噙著手指，狠狠地咬著，臉上染滿了鮮紅的血。
“疼麽？”慕雲滄海已經蹲了下來，伸出修長的手，掰著冰然的下巴，將她的手指從她嘴裏拿出來。
那青蔥般的手指已經被咬得露出了白骨。
可怖的紅色血液染紅了她的唇，妖豔地有些恐怖。
心，痛了麽？
慕雲滄海輕輕地笑了一下，純粹地恍惚。
冰然根本不知道疼，當手指被拿出來的時候，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拿起慕雲滄海的手指就啃起來。
血從唇上流出來，而慕雲滄海也聽到了自己手指哢哢被咬斷的聲音。
慕雲滄海麵無表情，黛色的狹長眼睛裏裏卻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他一動不動地任她咬著，另一手卻輕輕地撫摸著她柔亮的，染滿了血水的頭發。
一下一下……
溫柔的，鼓勵的，任她咬……
冰然終於慢慢地，在啃咬中，在他的安撫中，昏睡了過去。
慕雲滄海抽出咬斷的手指，那手指上的血肉正在迅速地恢複和滋長。
很快，那手指便恢複了修長光滑，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修習的是靈媒之術，可是他私自修習魔道的事情，卻隱秘地，沒有任何人知道。
他抱起地上鮮血淋淋的女子，手指越收越緊，轉身向山下走去。
有風吹來，呼嘯而過，隱隱嘶吼。
這個女子在他懷裏，蒼白，虛弱，顯得那般地輕，輕得就像是一片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