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似是故人來
接下來，趙昱和晚凝兄妹帶冰然離開光明聖殿，前往神奴營。
馬車經過熱鬧的街市，在一處郊外的莊園停下。
站在巍峨的高牆外，冰然聽到了士兵晨練的聲音。
這裏大概就是神奴營營房了吧。
晚凝帶冰然來到一間不大的屋子。屋子雖然不大，但是擺設精致，不輸官宦人家小姐的閨房。
“這是你的床鋪。”晚凝指著最裏麵的一張床道：“從此你跟我睡在一起吧。”
什麽？跟趙晚凝睡在一起？原來，這裏是她的閨房啊。
趙晚凝是趙昱的妹妹，可是趙昱是敵是友卻分不清楚。
那個額頭印著黑蛇封印的少年似乎格外在意她額頭的聖蓮痕跡，而且對她總是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敵意。
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冰然問道：“晚凝姐姐，剛才咱們在光明聖殿裏，趙師兄發現我額頭有蓮花印記後，問我公子是否私下教授了我什麽內功。難道公子教了我武功，我額頭才能出現蓮花封印麽？”
晚凝睇了冰然一眼，冷冷道：不知道。”
不過，她挑眉又再度看了一眼冰然，說：“眼下你擔心的不該是你的額頭，而是太子。”
太子？冰然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慕雲流已經榮升為太子，太子不就是慕雲流麽？
“我擔心他做什麽！”既然逃出去了，她是絕對不會再回去了，最好不要再跟那個六哥見麵了。
“太子聽說你被燕王殿下要到了神奴營，暴怒。依太子的脾氣，總有一天會來神奴營尋釁鬧事……我看，你還是不要外出了，這幾天在房裏勤加練功吧，免得撞見太子。”
話畢，晚凝對冰然看也不看，揚起小下巴便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她回過頭莞爾一笑：“不過你也無需太過擔憂，太子即將大婚，近日四方諸侯將集體來京朝拜，太子將會事務纏身，估計顧不上你。不過大婚之後，就不知道了。”
什麽？原來慕雲流娶正妃，要大婚？慕雲冰然撇了撇嘴，幸好自己當機立斷，沒做慕雲流小妾，不然一定會被正妃給打死！
“晚凝姐姐，您大概誤會我和太子之間的關係了吧。我一個小小的罪婦之女，太子哪看得上我？您多慮了。”
晚凝卻搖搖頭：“六皇子對十七小姐的情誼，已經很多年了，宮內宮外皆知。”
什麽？
難道慕雲流喜歡十七的事情，都從宮裏傳了出來?
慕雲流難道是真的喜歡十七，才會納她為側妃的麽？
想到慕雲流有可能喜歡這具身子的原主，如果發現此小十七非彼小十七，他又該怎樣發落她？
想到這裏，冰然真怕再次遇到慕雲流，心底更加鬱悶了。
這個晚上，冰然再也睡不著了。
且不說慕雲流以為她是十七，那儒雅深沉的燕王似乎對十七也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那日她第一次遇到慕雲滄海，情不自禁喊出一句師父，豈不是證明那慕雲滄海有可能是教她武功，指使她殺慕雲流的幕後之人麽？
如果燕王也發現她不是原來的小十七，又該怎麽處置她？
想到燕王，冰然倏然從床上坐起。
既然燕王不見她，她便去見他好了。
想到什麽便做什麽，冰然立刻女扮男裝，偷偷溜出了神奴營。
之前問過燕王府所在地，冰然馬不停蹄地朝燕王府走去。
燕王府地處朱雀大街，黑沉沉的道路如蛇一般蜿蜒進夜色裏。朱雀大街左邊是白水河，右邊連著半裏地都是燕王家的宅院。琉璃紅瓦下都是幽暗灼紅的紅紗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依稀照亮了一條長街。
冰然沿著圍牆走了很久，卻依舊沒找到大門，可見這宅院的寬廣。
冰然突然覺得有點恐怖。想想在這空無一人的夜晚街道上，就算是一個少年也恐怕很是危險的吧。
話說古代很流行龍陽君，采花賊也可能喜歡采陽哦。自己這模樣也算是眉清目秀，雖然不傾國傾城，至少挺像個零號（小受）。如果被采花賊誤采了就慘了。
冰然胡斯亂想著給自己壯膽，突然，前麵黑暗裏閃過一道慘碧色的亮光，忽明忽滅，陰狠如獸類的眼睛。
哇！有鬼啊！！有野獸啊！
冰然身子飛快掠到路邊牆腳，俯警戒地觀察前麵的動靜。
隻見一聲鞭響，一輛紅色的分外精致的馬車疾馳而來。噶地一聲，在燕王府門口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五短身材的車夫，頭發火紅，麵色黝黑，樣貌醜陋得有點像玄幻漫畫裏的昆侖奴，不像是漢人，倒有些像是南疆的少數民族。
他恭謹地打開車門，拱著背蹲在門前。
一雙穿著碧色繡花鞋的小腳便踩在了車夫的背上。
片刻，一個身穿蔥綠紗裙，披著白色狐皮披肩的窈窕女子從車裏走了下來。
女子身段柔軟纖細，氣韻若春花照水，動作更是娉娉嫋嫋，看得冰然心裏連著眼睛都柔成了水。
冰然發誓，自己兩世加起來也沒見過比她更有江南氣質的女子了。用一句話概括之：這女人長得跟個妖精似的，美死了，柔死了！
江南女子在燕王府門前停住，仰著頭看匾額上“燕王府”幾個大字，烏發披在肩上，在風中瑟瑟抖動，整個人就像是一朵帶雨梨花。
她背對著冰然，所以冰然看不清她的表情。
江南美女側首似乎對車夫交代了幾句話，車夫便上了車，快馬加鞭地趕著車跑遠了。
江南美女蓮步微移，走進了燕王府。門衛們看到這麽一個美麗女子都變作了花癡，竟然一個個地雙目呆滯，任她這麽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
隻有冰然看出了不對。因為這個女子似乎使用了催眠術，那些守衛看到她的眼睛，便雙目失去焦距，紛紛呆若木雞了。
這個奇怪的美女，難道是刺客？
想到這有可能是個刺客，而且正走進燕王府，有可能對燕王慕雲滄海不利，冰然心中忽然生出一抹飛蛾撲火的感情。
恨不得撲上去，攔住那個女子。
冰然按住心口，難道又是小十七在作怪麽？
她咬緊嘴唇，勉力克製住，才沒有衝上去。
冰然慢慢地跟在那個美女身後，悄無聲息地走進王府。
幸好燕王府養著許多林木，冰然剛好能躲在林子裏觀察著林間小路的動靜，隻見江南美女提著一盞氣死風，沿著林蔭道，竟然，竟然直接走進了燕王書房的所在地：麒麟軒。
麒麟軒裏燈火明亮。隻見江南美女在門口靜立著。
裏麵傳來幾聲咳嗽，咳嗽聲清冷而空茫，透著深入骨髓的寂寞。
冰然聽得出來，那一定是燕王慕雲滄海。
那個有著黛色眼眸的男人，難道生病了麽？
半晌，一個低沉散淡的男人聲音傳來：“門外所站何人？”
那江南美女便清脆一笑：“慕雲滄海，故人來訪。”
“婉詞？”男人聲音有些驚訝，然後一個俊挺的人影來到門口，打開了麒麟軒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