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原來我這麽值錢
簡寧翻了個身便醒了,全身上下都痛得厲害,似乎她身上的骨頭昨晚上被人一根根地拆下來過。
皺眉嚶嚀了一聲,她睜開眼睛,漸漸清晰的視線中,是一個男人的背影。
那男人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身上的衣服熨帖周正,已經不是昨天那一身了。
昨天晚上那瘋狂的一幕幕如潮水一般湧進簡寧的腦子裏,她的頭一陣尖銳地疼痛,禁不住閉上了眼睛,輕輕溢出一聲歎息。
窗前的陸臣堯終於轉過身子,麵容隱在暗影裏,看不清晰。簡寧重新睜開眼睛,隻覺得他冷硬的下頷線條繃得很緊,目光冷冷地盯著自己,冷酷無情。
簡寧撈起被褥將自己滿身紅腫淤青的身體遮了個嚴嚴實實,心中嘲諷地想,原來第二天早上是這樣一個情形啊,她活了二十多年,終於見識到了。
陸臣堯站在那裏,盯著床上的女人不說話。他是在等著她先開口,不管是溫柔的問候還是尖利的質問,隻要她開口,他都有信心將問題處理好。
可是簡寧一個字都沒有說,沉默地擁著被子坐在那裏,連目光都沒有看向他。
陸臣堯忽然覺得惱怒起來,為什麽自己昨天晚上要喝那麽多的酒,如果不是那樣,他就不會和這個替身發生關係了!他心中始終清楚,簡寧不過是一個自己花錢買來的冒牌貨而已,他們之間的關係隻限於生意,如果牽扯到感情,那就太過麻煩了。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關係已經發生,他必須要想辦法迅速解決。
陸臣堯從暗影中走出,來到床邊,看著簡寧道:“醒了?”
聲音如表情一樣沒有任何的情緒和溫度,簡寧的一顆心已經沉到了穀底,昨晚他那一聲聲的“蘇沁”似乎還在耳邊,所以他今早上會是這樣一個態度,她並不意外。
“嗯。”
簡寧低低應了一聲,有那麽一瞬間忽然很想開口,讓這個男人出去,她好穿衣服去上班。隻是她沒有勇氣把頭抬起來,沒有勇氣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睛,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先哭出來。
因為實在是太悲傷了,她愛上他就是一個錯誤,與他發生關係更是錯誤中的錯誤。雖然這一切不是她的錯,但是她的痛苦要比陸臣堯要多得多。
陸臣堯忽然便有些煩躁起來,其實他並不討厭簡寧,某種程度上他還對她頗有好感,可是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簡寧是替身,隻能是替身而已。
替身怎麽能爬上他的床呢?
他麵無表情地將錢夾拿出來,從裏麵掏出一張卡,放在簡寧枕邊。
“這裏是二十萬,昨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卻冷酷至極,簡寧身子忍不住一顫,低頭看向枕邊的銀行卡。
二十萬?
原來她簡寧這樣值錢啊!
陸臣堯拿了外套要走,卻忽然聽到簡寧的笑聲。他原本就有些心虛,腳步驀地停住了,想了想,還是往床上看去。
簡寧已經將那張卡拿到手中,翻來覆去地看,似乎對那張卡很感興趣。她笑著看了眼陸臣堯,“陸總,原來我的身價這樣高,一夜二十萬?”
她的話中有濃濃的諷刺,陸臣堯眉頭皺起來,冷冷地道:“昨天我喝醉了,酒後亂性很正常。我們的關係不應該這麽複雜,你把錢拿著,出了這個房門,我們將一切都忘掉。”
他說完要走,簡寧卻忽然發作起來,將那張卡狠狠地擲在陸臣堯腳下,大聲地道:“若是我不拿這錢呢?你準備怎麽辦?殺人滅口?”
她知道這些話說重了,可是她沒辦法,胸口處燃燒著熊熊怒火,已經快要將她的理智都燒光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角色,也理解這個男人的做法,但是她太悲傷了,必須要發泄一通。
陸臣堯的身體一下子變的很僵硬,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銀行卡,低低地道:“簡寧,其實這錢你拿或不拿,都不會改變什麽。你又何必跟錢過不去呢?”
陸臣堯說完便腳步飛快地走出了房間,他怕自己再慢一點就會後悔。不管怎麽樣,床上的女人沒有錯,昨晚的情節他還能依稀記起,是他一直拉著她不讓她走,一切錯誤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不應該對她這樣殘忍。
可是他的心裏已經容不下別人了,既然這是一個錯誤,那麽用一個錯誤的方式來結束它也未嚐不可。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簡寧像是脫力了般一下子躺倒在了床上。剛剛那奮力地一擲已經耗費了她不少的力氣,此時她隻覺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
等那陣眩暈過去之後,簡寧開始穿衣服下床,去洗手間勉強將自己整理了一下,將卡拾起來放進包包裏,然後走了出去。
外麵陽光很好,簡寧走在陽光下隻覺得身上陣陣發冷。她的發燒一定已經很嚴重了,因為她發覺她走的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個很詭異的曲線。身上痛得厲害,下身處更是動一下就疼的不行,正當她考慮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的時候,忽然電話響起來了。
“蘇秘書,天爵商城的資料你放在哪個文件夾裏了?”
電話那頭是秘書室的露露,有些著急的口吻。此時已經快上午十點鍾,想來是自己遲到了,給同事帶來了不便。
“嗯……我想想……”簡寧晃了晃腦袋,隻覺得陽光很是刺眼,刺眼得她隻想將眼睛給閉上,“好像是……是在……”
她努力地回想那份資料自己保存在了哪個地方,可是越想腦子越亂,腦袋越晃便越疼,最後雙腿一軟倒在了大街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電話那邊還在不耐地催促,“究竟放在了哪裏啊蘇秘書,蘇秘書,蘇秘書……”
陸臣堯得到消息的時候正準備開一個視頻會議,都已經將軟件打開了,忽然助理推門進來,有些慌張地道:“陸總,蘇小姐在大街上暈倒送醫院了……”
陸臣堯臉色變了變,當即拿著外套出門,“哪個醫院?怎麽回事?”
“市聖心醫院,據說是突然暈倒,具體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哦,她暈倒的時候剛好在跟秘書室的露露講電話,突然沒了聲音,還是好心人告訴露露的……”
陸臣堯邊聽邊往外走,臉色凝重。
簡寧當街暈倒……跟昨晚上的事情有關嗎?
他今早上醒來的時候,當然注意到白色床單上的點點血跡,知道她是第一次,他的心中就更複雜了。那個時候慌忙想要從酒店離開,別的事情竟都不管不顧了。
此時仔細回想一番,才覺出自己的混蛋來。他竟然將她自己一個人丟在那裏,還扔下了一張卡。
此刻那女人一定恨極了他吧?
陸臣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簡寧還在昏迷之中。她的眼睛緊閉,眉頭微微皺著,似在想著什麽極糾結的事情。向醫生詢問了基本情況,陸臣堯不禁狠狠皺起眉頭。
居然發燒到三十九度?居然已經燒了超過十二個小時了?
那這麽說從昨天晚上開始這女人就已經在燒了,可是她為什麽不說呢?
陸臣堯回想著昨天簡寧的情況,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她的臉的確是很紅。可是那個時候他都自負地以為是這女人麵對自己的時候羞赧,所以才會臉紅的……
陸臣堯想到這裏真想給自己一巴掌,他到底是有多自戀才會用那種可笑的想法?他到底有多糊塗才使得這女人都暈倒在大街上了方意識到她在生病?
仔細想一想,自己可真是夠混蛋的!
陸臣堯捏了捏拳頭,看著簡寧緋紅的一張臉,心中著實有些後悔。如果剛才他可以等著這個女人一起回公司,那麽她就不會那樣可憐地暈大街上了。在大街上暈倒,多麽危險的一件事!
這女人也真是的,明明發燒了為什麽不說出來呢?難道他不允許她喜歡他,連她發燒也不允許嗎?
陸臣堯心情實在是不怎麽樣,眉頭深深皺著,盯著床上打點滴的女人。
簡寧很快便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陸臣堯那張苦大仇深的臉。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怎麽這個男人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不是已經摔門離開了嗎?
簡寧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忽然眼前那張俊臉放大,陸臣堯俯下身子緊緊盯著簡寧的眼睛,皺眉訓斥道:“你這女人,發燒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雖然語氣不怎麽樣,可是裏麵的關懷卻是滿滿的。
簡寧隻覺得鼻子酸了一酸,也不明白自己這會是個什麽情緒,明明將這男人恨到了骨頭裏,可一看到他皺眉訓斥自己,她便覺得有些感動。
尤其是他能夠這麽快就到了醫院,這麽說其實他也不是那樣討厭自己,不是嗎?
簡寧衝陸臣堯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麻煩你出去,我要休息。”
“你……”
陸臣堯不滿地要說些什麽,可看到她那憔悴的樣子,忽然住了嘴,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他沒有走遠,去辦公室找了大夫,仔細地問了情況,得知簡寧的病沒有大礙,這才又回到病房門口往裏看了看,然後回了公司。
簡寧很快便被別墅裏的人接了回去,陸臣堯找了自己的私人醫生給她看病開藥,並專門派了兩個傭人伺候她。簡寧燒得暈暈乎乎,隻覺得自己屋子裏一會很多人,一會又一個人都沒有。有時候似乎看到了陸臣堯,可是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卻並沒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就這樣在床上躺了兩天,她的燒才算漸漸地退了下去。病了一場的簡寧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瘦弱了,下巴愈發地尖了起來,一雙眼睛似乎也更大了。
陸臣堯在第三天來看她的時候,隻覺得她麵色蒼白不已,不由便是一陣心疼。
他手中端了一碗白粥,親自拿了湯匙來喂簡寧,簡寧卻將頭一偏,不肯喝粥。
陸臣堯的手僵在了那裏,臉上的笑都幾乎掛不住,“蘇沁,你別這樣。”
簡寧不理他,將目光看向窗外,外麵似乎下雨了,雨水將樹葉衝刷的很是幹淨。
陸臣堯無奈,將粥碗放下,低低歎口氣,“簡寧,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