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現狀
這個電話根本沒必要查，對方既然打定主意要藏頭露尾，說明這就是一個查不到來頭的電話號碼，費那個力氣，還不如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呢。楊長峰穿上外套，叫上法務部的兩個人，他打算按照江慕洋說的，去周邊的一些學校看看。
正規學校就有十多所，那些連牌子都沒有的外來務工人員子弟學校就更多了，補習班更多。
就在陳氏集團旁邊，就有一家從小學到中學的課程補習班，據說，江州有一些中產家庭的孩子就在那個補習班上學，是上學，不是上課。
“前兩天還有人來問過我們後勤，說想讓我們食堂給他們的學生做一下午餐，價格給的不低。”開車的司機是後勤部門的，見楊長峰說起旁邊那個補習班，連忙跟著說了一句。
車還沒開呢。
這時，小公主從後頭溜溜達達出來，一看楊長峰要出門，連忙過來攔住車：“你們幹什麽去？”
楊長峰一臉黑線，就知道今天肯定落不下這位了。
“管我們去哪，想出去玩就上車。”楊長峰很無奈，讓司機先回去，他自己開車，不過，他先問了一下後勤的意見，“同意沒有啊？”
“沒有，主要是人家可能嫌棄我們的飯菜，價格給的是很高，但條件不少，還要從指定超市買菜，劃不來費那力氣。”司機趴在車窗跟楊長峰說，然後又問，“那要不要告訴後勤，讓他們考慮一下這件事？”
楊長峰沒同意，倒是覺著，要是學校辦起來，夥食問題恐怕也要跟上，這倒是個難題。
難不成，陳氏集團還要辦個夥食部？
小公主坐在副駕駛座上，眨眨眼，好心建議道：“外麵的單子還是別接，吃的方麵，稍微不注意就出問題，你還找不到問題出在哪，到時候就麻煩了。”
楊長峰黑著臉問：“劇本看完沒有？”
“真拍啊？”小公主腦回路很奇特，不回答看沒看劇本，而是徜徉在拍戲後的報酬裏，“最近很缺錢花，能給多少報酬啊？”
“一分錢沒有！”楊長峰一賭氣，開車就走。
小公主眼珠子一轉，嗬嗬一笑，也不生氣，樂顛顛的東張西望著，嘴裏還在嘀咕：“不是說一出門就有人刺殺嗎，怎麽還沒人出現？”
好嘛，合著她就是為了看熱鬧出來的。
車到公司外，楊長峰找了一下手機地圖，還真找到學校比較集中的地方。
這個區，學校一般都比較分散，除了幾家國立大學的分部在大學城，小學中學都特別分散，全區二十多所小學，十幾所中學，基本上按照小區的分布排列著，但這個區屬於新開發區，除了遠在島上的那塊地，這裏算是最後開發的，每年新落戶這邊的人口都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加上建設，尤其基礎建設需要大量的人力資源，外來人口太多，必然造成教育資源的緊缺。
所以，在這個區存在著大量的非法性質的學校，尤其以小學為主。
楊長峰開車還沒溜達一圈，就看到好幾所用鐵皮圍著當牆，鐵皮棚搭建起來的學校，沒有名字，沒有明亮整潔的校園，隻有無處不在的隨著城市建設而產生的工業和生活垃圾堆放在一邊，距離上課的地方很近。
“就這，先進去看看。”楊長峰說著，把車停在路邊，安步當車推開鐵皮門走進不到一畝地，卻足足有十多個鐵皮房子的“校園”。
他沒注意到後頭跟著一輛車，車裏的人看到楊長峰進了“校園”，馬上打電話告訴了他們的人。
“不要跟著進去，很快我們的人就會行動起來的。”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正是給楊長峰打電話那人的聲音。
“校園”裏，楊長峰背著手轉了一圈，有些傷感，這裏是在高樓大廈的陰影下，建築工人們居住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鐵皮房裏頭，大部分是住人的，隻有兩個小小的房子是“學生”上課的地方。
此刻，正在上課的孩子們透過用剪刀剪出來的“窗子”奇怪地看著楊長峰一行四個人，不少孩子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他們認出小公主了。
“這種地方怎麽能用來上課呢！”小公主也很震驚，她看到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麵，空氣中散發著嗆人的味道的水泥粉，還有小小的合起來連二十平米都沒有的鐵皮房裏，雖然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卻沒有一點小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的眼睛，隻有肌肉擠出來的笑容，和死氣沉沉的一雙又一雙的眼睛。
是啊，這種地方怎麽能用來上課呢。
楊長峰道：“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麽要辦平民教育基地了吧？這些孩子還是幸運的，至少他們有這麽一個地方能夠讀書，至少還有人能集中起來管他們，實際上，外來務工人員子弟有更多的是沒有地方去的。”
小公主很奇怪：“那會去哪？”
楊長峰看了一眼旁邊的一個外頭掛滿了衣服的小鐵皮屋，一樣的小“窗子”，窗子上趴著幾個互相擠著的小孩，大的有十來歲，小的隻有三四歲，臉上帶著不健康的紅色，齜牙咧嘴地看著這邊一個勁的笑。
“你是說，他們就這麽荒廢在家裏？”小公主吃驚不已，咬了咬嘴唇，道，“那怎麽行呢，我還以為……”
“隻有農村才這樣，甚至比這好很多，對嗎？”楊長峰看了一眼從“教室”裏出來的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害怕的樣子，遠遠招呼了一聲，聽不清她在說什麽，衝那邊擺擺手喊了一聲“路過來看看”，回頭對小公主正色說道，“這就是外來務工人員子弟的現狀，貴族學校當然進不去，公立學校也拒絕接收他們，就那點可憐的子弟學校，連他們其中三分之一的人都容納不下，剩下的人怎麽辦？隻能在這種環境中，一代一代地貧困下去，有老家不能回，因為沒有人照顧他們，他們自己也照顧不了自己，而他們的父母建設的城市，又不能給他們哪怕稍微像樣點的生活環境，就隻能這樣了。”
這是現狀，也是楊長峰下定決心與人為敵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