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揪心
回去的路上，楊長峰問陳艾佳：“你真的放心把她放在這裏嗎？”
這話琢磨起來很有味道。
放心？
要怎麽樣才算放心？
而且，是放心什麽？
放心她的安全，還是放心她的“不安全？”
前一個安全，是單純的她的人身安全。
而後一個“不安全”，則意味著，她現在是在演戲給所有人看，她的目的，恐怕還是沒有改變過，或許她對陳艾佳的愧疚是真的，可她依然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繼續糊塗下去。
直白一些，可以把她看成是一個隱藏很深的間諜。
陳艾佳不知道，她無法判斷那個女人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更無法判斷她現在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她是真的害怕回去之後被清算而選擇留在國內，還是有更不為人知的陰謀要留在國內等待時機？
甚至說，她是在執行敵人的一個計劃，現在用這種麵目潛伏在國內，潛伏在陳艾佳身邊？
陳艾佳完全無法判斷，就算沒有感情糾纏著她也無法判斷出來。
但這必須很快判斷出來。
陳艾佳不懂間諜，但她知道，給她那麽一張標注著四個點的地圖，她也絕對不會聯想起她說出來的那麽多的信息。
她絕對是專業的間諜訓練過的人，對這樣的人，陳艾佳隻能冷淡對待，她知道自己絕不會相信她，可她依然擔心，她可以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傷害，至少損失。
“你怎麽看？”陳艾佳挽著楊長峰的胳膊，她要知道楊長峰的意見。
“姑且信她一回，同時也也做好自我防護。”楊長峰也絕不會相信那個女人說的話，但她提供的消息，還是可以驗證一下正確不正確的。
至少，哪怕她提供的是假情報，那也能給我們一個比較明確的方向。不要怕研究方向是錯誤的，哪怕是完全錯誤的，至少得到一個結論，那也能否定我們的一些不必要的猜測。
說完，楊長峰拍拍陳艾佳的手背，歎道：“我倒是寧願她就是真正的間諜，這樣一來，還能不給你那點奢望，這對你，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平，但是事已至此，如果兩頭為難的話，對你來說，傷害會更大，還不如不要這點希望。”
陳艾佳沉默著，順著高樓大廈的陰影緩緩走著，她心亂如麻。
這個時候，她想聽到楊長峰能給她一個肯定的消息，哪怕她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楊長峰說出的任何讓她歡喜的話，都隻是安慰她而已，可她想要哪怕一丁點的這種歡喜。
“一切讓時間去證明吧，如果她是好的，時間會證明。”陳艾佳說。
楊長峰接著道：“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很快就會有證據了，不用著急，我們帶著最壞的猜測，如果得到最好的結果，那不是更好嗎？”
陳艾佳忽然問道：“我給爸爸打電話問一下，行嗎？”
當然沒問題。
老陳睡著了，他這段時間的作息很規律，公司那邊，老陳總完全不管，女兒能扛得起那麽重的擔子，而且，她身邊的幫手已經很了不起了，讓老陳總去做，最好的也隻能是現在這種局麵。
他最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他們兩個人，老兩口是安全的，陳艾佳就不用分心，她專心對付敵人，已經顯示出最起碼對公司的超強控製力了。
老陳覺著，楊長峰的確是集團的精神領袖，可把所有人都凝聚在一起，至少捏在一起，形成強大的攻擊力的人，隻有陳艾佳。
電話響了，老陳總一翻身爬了起來，他穿著隨時都能起床逃跑的衣服，睡夢中也保持著足夠的警惕。
一看來電顯示，老陳總有點納悶，女兒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恐怕不是沒事問京城局麵那麽簡單。
京城很安全，幾乎進入戒嚴狀態的城市，足夠給絕大多數人提供安全的環境，老陳總住的地方更是安全至極，上層知道他的重要性，所以由警衛局出麵給他安排的住處，別說有人想刺殺，一隻蚊子也別想偷偷潛入呢。
接起電話，老陳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問道：“怎麽了？”
“我們剛去見過她，她提供了一些消息，我們不知道她是什麽目的。”陳艾佳沒有說的太清楚，盡管電話裏很安全，已經用上國產軍用衛星的最先進的通訊方式了，可她還是不會在電話裏把事情敘述清楚，陳艾佳知道自己說的事情老爹肯定知道。
老陳總自然是聽懂了的，沉吟片刻，他問陳艾佳：“姑娘啊，你是希望她帶著好的目的呢，還是帶著壞的目的？”
陳艾佳踟躕片刻才說：“壞的吧。”
老陳吃驚道：“為什麽？”
“我不想要任何希望。”陳艾佳倔強地道，“我希望看到的是黑白分明的她，不希望她糾結，那樣的話，我也會很糾結！”
這句話換一種說法就是，陳艾佳希望看到的那個女人，是永遠壞的女人，而不是心懷愧疚，會對她好的母親。
她想永遠對她仇恨，至少冷淡，而不是有朝一日她要接受她的回歸。
這不僅僅是陳艾佳一個人的事情，她更知道，老陳總永遠都不會接受前妻的回歸，他已經不痛恨了，已經可以不在乎了。
如果自己接受了她的回歸，對老陳總來說，這就是在傷害，哪怕他更清楚陳艾佳也需要母親，錯綜複雜的感情如果到了那一步，就必須要傷害老陳總，陳艾佳做不到。
可她內心真的願意那個女人一路壞到底嗎？
她是渴望生母的回歸的，隻是，陳艾佳的理智告訴她最好不要帶著那種奢望。
或許，她有可能從壞變好，再由好變壞。
陳艾佳不想承擔這種風險，她覺著，既然一切都已經最壞了，那就一直壞到底，不要給她希望，她也不想奢望，這樣就最好。
可她畢竟還是帶著一點不願意承認的希望的。
電話兩端，父女二人相對無言，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麽想。
楊長峰深深歎一口氣，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無論理智還是感情上，他自己其實也是特別糾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