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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披肩

  沈洋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苟煙波的腳下突然被一個軟乎乎的東西蹭了一下,他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居然是一隻雪白的小團子。


  “樂可”文思琪喊了一聲,那小貓就晃悠著小尾巴,朝文思琪跑了過去。


  文思琪於是將小貓攬進懷裏,小聲逗弄著。


  三人就那麽不尷不尬地坐了會兒,最後還是苟煙波率先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沈洋“嗯”了一聲,並沒有多留。


  文思琪抱著貓跟在沈洋身後送苟煙波出小院兒,小院的台階邊又一株月季,孤零零的立在哪裏。


  其實月季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玫瑰。


  沈洋關上門回頭對文思琪說道:“謝謝啊!”


  文思琪一愣,不好意思地在自己脖子上擼了一把:“幹嘛這麽說!”


  “去洗洗吧,”沈洋勉強笑了笑。


  “為什麽呀?”文思琪卻跟在沈洋身後,一臉疑惑。


  沈洋轉過頭對上文思琪的目光。


  “我,不是,”文思琪手裏的小貓歡快的扭動著小屁股,“這麽大早讓我過來,就為了給他看這個?”


  沈洋目光看著大門的方向,答非所問:“你覺得苟律師是一個怎樣的人?”


  “怎樣的人?”文思琪愣了一愣,“理智、客觀、睿智,是個很厲害的人。”


  沈洋卻搖了搖頭:“對,也不全對。”


  “哦?”


  “是個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文思琪並沒有傻白甜的再問出那個愚蠢的問題,其實沈洋打電話叫她過來的時候心裏就隱約猜測到了。


  沈洋是想接她,給苟煙波傳遞一種安穩的信息,這是不是也證明,雲墨的事情在沈洋這裏的確是翻篇了。


  那麽自己,是不是有了那麽一線希望呢?


  這事兒就是不能細咂摸,越是咂摸就覺得越是有趣,越有趣心裏就會湧起那麽一點點甜味來。


  清明節的時候雲墨回了一趟蒼雲,苟煙波事務所有事並沒有陪同。


  後來雲墨和苟煙波也去九哥家裏蹭過幾次飯,屋子裏煙火氣很濃,腳步一踏進去,就知道家裏有個調皮蛋。


  到處都是高原的玩具,高原喜歡賽車,九哥幹脆將自己的車庫改裝成高原的停車場。


  三間車庫密密麻麻停靠著幾十輛兒童跑車,苟煙波坐進去都毫不費力。


  管家小聲告訴雲墨,九哥現在吃飯已經不擺七月的餐具了,說是小孩子見了不吉利。九哥非常寵愛高原,高原的房間和九哥的房間緊挨著,九哥一夜能起來看高原好幾次。


  雲墨聽了很是欣慰,也由衷的替九哥和高原高興。


  茫茫人海中,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相互倚靠該是一件多麽讓人開懷的事情。


  又過了兩個春節,湯米家裏的小湯圓已經快滿兩周歲了,小家夥黏糊糊地,每次見到雲墨就要抱抱,抱起來就不撒手,撒著歡在人懷裏滾來滾去,可愛極了。


  苟煙波信守承諾,始終沒有再回蒼雲。雲墨也隻是每年清明節回去掃個墓。


  倆人像戀人一樣相處著,雲墨每次都要做足措施,苟煙波也樂意慣著她。


  剛開始有幾次苟煙波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插科打諢糊弄過去,事後他都發現雲墨在悄悄吃藥。


  後來,苟煙波就一直小心配合。


  雖然倆人都沒有明說,可這些東西並不是不存在,依舊卡在二人心裏,在二人隻見豎起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今年的清明節,苟煙波依舊沒有提出要陪雲墨回去,他一大早開著車將雲墨送上飛機,臨登機還不忘囑咐雲墨下飛機後要多圍一件披肩,蒼雲冷。


  蒼雲這邊現在是分公司,總經理帶著秘書一早便候在機場。


  雲墨這些年很少回來,總經理是章琪留下的老人,很信得過。


  雲墨坐在邁巴赫寬敞的後座上,目光在人來人往的接的街道上遊走,思緒卻一往無前的飄散開去。


  她一直渴望再次回到這裏,卻又害怕再次回到這裏,就是這麽擰巴,長時間以來,她沒有一次放過自己。


  飛機有點晚點,雲墨到達市區已經是下午了,她換了以前常開的那倆車,支走了經理,獨子去了山上的墓園。


  沿著蜿蜒我小路一直往前,潺潺流水,鬱鬱蔥蔥的草地,雲墨父母的目的就在那小路的盡頭。


  雲墨的腳步卻忽而頓住,一個女人,準確來說是一個麵黃肌瘦,垂垂老矣的女人,正直挺挺地跪坐在雲墨父母的目前。


  雲墨在腦袋裏搜尋了一下,自己應該是有三四年沒有再見過這個女人了。


  苟芳蓮看起來是在太老了,連脊背都有些佝僂了。


  雲墨不想看到她,便將身影隱沒在墓園的大樹後。


  苟芳蓮居然在燒紙錢,雲墨以前每次來的時候就發現父母的墓碑前有焚燒紙錢後留下的黑灰,她還不以為意,現在一想,苟芳蓮應該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來了吧!

  “你們好啊!”苟芳蓮開了口,手上的小木棒正再撥弄著墓燃燒的紙錢,“這些年我也過得不好。”


  苟芳蓮的聲音想鈍刀割裂紙片:“你們沒了性命,我也沒了一個孩子,想來還是我得了便宜啊!”


  苟芳蓮從懷裏掏出個什麽東西,白色的一團,雲墨遠遠看不清楚,等苟芳蓮靠近了墓碑雲墨才看清他手裏居然拿著一塊毛巾。


  身旁還放著一隻水桶,她把毛巾在水桶裏搓了搓,然後一下下仔仔細細地開始查實墓碑。


  雲墨猛然想起來,這麽多年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為父母擦拭過墓碑,自己每次過來墓碑總是亮堂的。


  她以為是墓地的管理員在做這些,沒想到會是苟芳蓮。


  夕陽西下,殷紅的殘陽斜斜照在苟芳蓮的身上,她佝僂的身形是那樣的渺小無助,水滴沿著墓碑滲透下來竟然像是在哭泣。


  你們倆人沒了性命,可我也沒了孩子啊!

  生離死別,喪子之痛!

  雲墨喉頭酸澀難當,到底沒有走上前去。


  山風裹挾著涼意像雲墨襲來,她緊了緊自己的披肩,那披肩還是在機場苟煙波親手為她披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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