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不可以妄自菲薄
見汽車再一次駛遠了,鄭洪濤用力地拍拍苟煙波的肩膀:“繞這麽大圈子幹什麽?”
苟煙波低下頭沒有說話。
鄭洪濤不解道:“兄弟,你娶雲墨不算高攀。不算你小姨留給你的,就是你現在的東西,也不一定會比章家少。坦坦蕩蕩直接上門求婚不就好了嘛?幹嘛非要搞這麽複雜?”
說話間司機已經過來了,鄭洪濤打開車門,先將苟煙波讓進去:“你擔心你媽?”
苟煙波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怎麽?你家人不同意?”鄭洪濤又問。
苟煙波又搖了搖頭。
“那不就好了嘛?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誰還記得啊!”鄭洪濤吩咐司機開車。
半晌直到鄭洪濤以為他不會開口了,才聽見苟煙波低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說:“你不懂!”
“我說兄弟,怎麽意思啊?你不說我哪裏懂啊?”
苟煙波才又歎了口氣:“就是因為我家裏現在不反對了,這才讓我更加憂心。
鄭洪濤不解:“怎麽說?”
“我媽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好起來好得不得了,可要是壞起來,人把人誒活活氣死。”苟煙波見前麵有一家燒烤店,示意鄭洪濤停下來。
倆人下車往燒烤店走去,苟煙波接著說:“再說,雲墨的病始終是個隱患。”
“嗨,少見麵不就好了嘛!”鄭洪濤滿不在意地說了一句。
大聲吆喝著老板點菜。
倆人穿著都體麵周正,老板忙不迭地拿過菜單。
鄭洪濤也不拘泥,大喇喇地拿過菜單,隨便點了幾樣小菜,要了一壺煮啤酒。
蒼雲一到冬天,幾乎所有小店都賣煮啤酒。
在茶壺裏放上醪糟、枸杞和大棗,客人點好後,直接往爐子熱氣騰騰地煮上一壺。
隨著沸騰的白霧,酒精已經揮發得差不多了,喝進胃裏又暖和又舒服。
以前上學的時候,倆人就喜歡過來。
鄭洪濤剛提起茶壺給苟煙波和自己一人倒上一杯,湯米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鄭洪濤“喂”了一聲接起來,說自己和苟煙波在一起,還假惺惺地邀請湯米一起過來。
湯米不理會,聽到他和苟煙波在一起,也就放心了。
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湯米老犯懶說自己先睡了,讓鄭洪濤自便。
鄭洪濤千恩萬謝的跪安了。
“出息!”苟煙波放下酒杯笑話他。
鄭洪濤以牙還牙:“你不懂?”
說完,他又湊過來問苟煙波:“哎,說實話,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什麽?”苟煙波剝著毛豆,漫不經心地問道。
“見嶽父嶽母啊,你不會告訴我你沒有想法吧?”鄭洪濤問。
“當然有想法,”苟煙波繼續剝著毛豆,“心誠則靈!”
鄭洪濤點點頭,大手一揮:“想當年我啊……”
他突然頓住了,苟煙波語氣裏充滿戲謔:“說呀,你當年怎麽樣?”
“也不怎麽樣,”鄭洪濤訕笑,“半夜爬窗戶去湯米家,被我老丈人抓個正著。”
說完就“嘿嘿”笑起來。
苟煙波也笑,兩人舉起酒杯走了一個。
鄭洪濤不禁感歎:“那時候多美啊!”
“是挺美的,”苟煙波讚同,“沒打死吧?”
鄭洪濤一挑眉:“差一點兒!”
倆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餐廳裏很多人都向這邊望過來,以為這倆貨喝傻了。
“後來呢?”苟煙波又問。
“後來啊,”鄭洪濤似是懷念,“後來我就打電話叫來了我爸,然後我倆就算是過明路了。”
烤盤裏的五花肉滋滋冒油,苟煙波用夾子撥弄著,沒什麽胃口。
鄭洪濤收起玩笑:“別擔心,哥們有我呢!實在不行,你和雲墨結婚後少回家就得了。”
“我不是擔心這個……”苟煙波夾起一片五花肉,翻來覆去地看了個遍,似乎很滿意地送到了鄭洪濤的盤子裏。
鄭洪濤毫不介意,看也沒看直接用筷子一夾送進了嘴裏。
鄭洪濤嚼得滿嘴流油:“那你擔心什麽?”
苟煙波沉默了,倆人對視片刻,鄭洪濤悚然一驚,手裏的筷子“啪”地一聲掉在桌麵上。
章家夫婦二人回到家的時候,雲墨正百無聊奈地坐在少發上看電視,手裏的遙控器一遍一遍地換台,似乎覺得哪個台都不滿意。
直到門鎖“啪”地一聲打開了,雲墨這才歡天喜地地奔出來:“爸媽,你們去哪裏了?”
章南歎了口氣,搖搖頭上樓了。
章琪去洗完手剛坐到沙發上,雲墨就洗好了一大盤水果,忙不迭地捧出來。
要知道,平常雲墨在家裏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就連衣服都是阿姨和自己料理,哪裏會主動洗水果。
章琪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正欲開口,突然目光一瞥看到了雲墨手上的戒指。
她頓時吃了一驚:“哪來的?”
雲墨不答。
她又提高了聲音:“哪來的?”
她難得這樣疾言厲色,雲墨有些心虛:“您不是都知道了嘛?”
母女倆並排坐在沙發上對視著,雲墨眼裏的驚慌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是坦然和自若。
半晌章琪才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你真的想好了?”
雲墨鄭重地點了點頭。
章琪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墨墨,婚姻和戀愛是兩碼事……”
“我知道,”雲墨打斷章琪,“媽您不了解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雲墨蹭過去,抱住母親的手臂:“他真的很好,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胡說,”章琪撫摸著雲墨的頭發,“我的墨墨怎麽會配不上別人,在爸爸媽媽心中,這個世界上不管是誰娶了我家墨墨,都是高攀。”
母親的手掌溫暖有力,目光沉靜柔和,語氣裏卻充滿了淡淡的憂傷:“你從小都是我和你爸爸的驕傲,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都是,千萬不可以妄自菲薄。”
雲墨的額頭緊緊挨著母親的,像小時候無數次撒嬌一樣,無意識的輕輕地搖晃著母親的胳膊。
突然,她驀地抬起目光,眼睛裏全是希冀:“媽媽,您想聽聽我和煙波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