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999
沈旭堯卻在最後一步，落了下來。
“咦……”
就差一步就破千，真的好可惜。
“旭堯，你怎麽不穩住啊？”我從他手裏拿過手機，看著上麵已經定格的分數“999”，惋惜道：“就一分啊，就一分啊，還差一分就一千分啊，咦。”
“怎麽？”沈旭堯問：“你很嫌棄？”
他說話的時候皺著眉，我偏頭看見了，頓了頓。
“也不是啦。”我說：“不是嫌棄，就是覺得有一點可惜，就一分。”我有什麽資格嫌棄人家，999，至少楊佳那樣的智商，在短時間內是不會超過我的，這樣就行了，足夠我在那個女人麵前耀武揚威了。
“那就行。”沈旭堯說了一句，倒是沒有繼續跟我搶手機了，我拿過手機之後，看見我現在在列表裏麵是第一名。
哈哈哈。
我已經在心裏笑了好幾聲了，對著沈旭堯就說了一聲“謝謝。”
沈旭堯一臉懵：“謝我什麽？”
“謝你.……”我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說謝謝他給我打了這麽高的分數，好讓我去楊佳麵前裝逼了，卻突然間反應過來，住嘴。
“難道沒什麽事就不能說謝謝嗎？”我說：“我喜歡說謝謝，可以嗎？”
沈旭堯的凝眉：“.……你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哼。”
我輕輕地“哼”了一聲，動作極快地將微信上麵的界麵轉移到跟楊佳的聊天界麵去。
【999，知道夠你玩好久了，但是沒關係，我也沒多少時間陪你，等你慢慢跟上來了，再來找我pk，KO。】
很快編輯好一段話，給楊佳發過去。
那邊很快就回複過來。
【沐惜文，這不像你的遊戲風格，你幹脆招了吧，是不是沈旭堯給你打的？】
【嗬。】
【說啊，是不是沈旭堯幫你打的？】
我隻靜靜地看了一眼，不回了。
這個女人，要是再繼續跟她說，她會一直這樣喋喋不休，她是傻了才會繼續跟她扯，完了再露出點什麽蛛絲馬跡，那就真的沒必要了。
手機放下，我忽然覺得有點口渴，問沈旭堯：“你想不想喝水？”
“嗯。”沈旭堯說：“來一杯吧。”
“好。”
飲水機就在病房裏麵，是下午才換好的水，我本能地拿著杯子就要去接冷水那一邊，卻忽然在觸碰到飲水機的時候想到什麽，轉向了溫水那一個按鈕。
端過去，沈旭堯接過，感覺到杯子上的溫度的時候，愣了一下。
他也並不喜歡喝溫開水，我就解釋了一番：“現在還是得忌一下，雖然醫生沒有說，但是總是沒有壞處的。”
我舉著杯子對著他那邊晃了晃，說：“嗯，我剛剛試過了，也還可以，試試。”
“好。”
……
後來的後來，當我看見手機上麵跳一跳的排行榜，自己曆史最高分的時候，才覺得那一天晚上的時間，是多麽令人向往，令人難以遺忘。
以至於後來，我終於有了打到很高分的能力之後，卻一直都舍不得超越過那一個分數。
後來，才知道，那樣令我懷戀，令我舍不得的情緒，叫愛。
……
沈旭堯這一次住院，因為我態度堅決的原因，基本上每天隻工作一到兩個小時，而且，每一天就在這個病房裏麵待著，我哪裏都不讓他去。
他也還算聽話，並沒有反抗，包括工作的這一件事情，也並沒有任何異議，本來我都已經打算好了，要是他工作真的忙，可以適當把時間給他延長一些，但是換取的條件是他能夠多吃一點飯。
但不過他並沒有提，我也就沒有提。
這天下午吃完飯，沈旭堯突然跟我說：“這病房裏麵好悶，要不我們.……”
他的話還未說完，我就直接給他否定了：“你想都別想，沈旭堯，我已經上過一次當了，這一次絕對不可能讓你再出去。”
沈旭堯頓了一下，用手扶額，他現在能夠自由走動了，隻要輸液輸完了，就可以隨意走動，但是一般情況下，我都會要求他就在床上躺著。
現在他是側著坐在床上的。
“我隻是想說，讓你陪我去樓下的花園裏麵逛逛的。”他說：“感覺樓下的花園景色不錯，太悶了，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這樣都不可以？”
“樓下的花園。”我重複了一遍，地點倒是符合常理，但是我還是問了一句：“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醫生，看看可不可以？”
我正要摸出手機，沈旭堯止住我：“別，這有什麽不可以的，要是不可以，那花園裏麵能有這麽多穿著病號服在溜達的人嗎？隻是在醫院樓下，又不是出院。”
“真的行嗎？”
我實在是被他前兩次的突然暈倒搞得有一點怕了，於是還是有點不敢答應。
“相信我，沒事。”沈旭堯沉了一口氣：“我們就下去一會兒，好不好？”
“二十分鍾？十分鍾？”
“.……行。”
我心裏一橫，直接就答應了。
“那走吧。”我說。
“好。”
本來想要坐電梯的，但是沈旭堯說：“算了，這麽久都不上來，說不定人有點多，反正樓層不高，我們從樓梯間下去？”
我盯著他看了一眼。
他將我的心事看透，雙手攤開，語氣輕快地說：“放心，我沒事，鍛煉鍛煉，也不錯。”
“.……好吧。”
我們倆直接走了樓梯通道，有些暗，我們進去，聲控燈就亮了。
走到下一層的時候，好像燈壞了，周圍很安靜，除了我和沈旭堯的呼吸聲以外，再無其他。
“怎麽辦？”
“等一下。”沈旭堯哈哈笑了兩聲，然後低聲道：“我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就行了。”
話閉，他的手電筒燈光已經打開了，照亮了樓梯間裏麵的階梯。
“那你慢點。”我自動靠過去，讓沈旭堯搭著我的肩膀，他也沒有客氣，搭上來，隻不過並沒有使力，倒像是攬著我一起走。
一邊往下我一邊說：“現在的人好像都挺懶的，不管樓層高低，都不願意走樓梯了。”
“嗯。”沈旭堯淡淡地“嗯”一聲：“現在的人生活要求都提高了，再說了，現在生活壓力也大，一般情況下下了班之後都沒什麽精力了，誰還願意鍛煉。”
我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他的臉。
沈旭堯感覺到我的目光，問：“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樣的話，不應該是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的。”我說：“你又從來沒有過平民生活，還知道生活不易了？”
我們身邊這一幫人，從小可以算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誰都沒有受過生活的苦，上一輩提到的什麽餓飯、可憐，新衣裳，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日子，我們根本就體會不到。”
隻要我們聽話，隻要大人樂意，我們能得到最好的東西。
嗬嗬嗬。
沈旭堯倒是沒有生氣，很暢快地笑了兩聲：“這世界上這麽多人，這麽多種生活，並不是每一種我們都能體驗的，有些時候，過自己的生活，也能理解別人的生活。”
“況且。”沈旭堯說：“我過的生活，並不見得比他們要輕鬆。”
我的心跳忽然間就停了一下，好像被什麽東西扯了一般。
這句話要是換做以前，我是肯定不會相信的，可是近段時間一來，尤其是在我去了公司之後，我忽然能夠理解到他的這一句話了，確實，看著高高在上，全B市的人都想仰仗著他的鼻息過活的沈旭堯，其實並不像所有人想的那樣就過得高枕無憂了，他也會在夜晚的時候，為了公務而夜不能寐，這並不是他的精力有多麽多麽好，而是他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擔有多重。
周圍突然變得很靜，我不說話了，沈旭堯也不說話，仿佛空氣都凝結住了一樣。
我們相互纏著，往下走。
很快到了一樓，出了樓梯通道，路過醫院大廳。
大廳裏麵的依然還是人來人往，醫院裏麵的人，好像從來就沒有少過，但不管是因為什麽，都是為了延續生命。
到了花園，B市向來氣溫宜人，夏季的夜晚並不是很炎熱，而且花園裏麵的花草長勢很好，花開葉繁，有晚風徐徐吹來，帶著泥土的芬芳，花草的清香。
感覺很舒爽。
沈旭堯帶著我走了花園裏麵的小道，前麵不遠處就有一個亭子，他應該是想要去那邊坐坐。
這小道的路是用鵝卵石鋪上的，我倒是穿的板鞋，沈旭堯穿的卻是拖鞋。
“要不要換條路走，會不會絡人？”
“沒關係。”沈旭堯搖頭：“不礙事。”
“那好吧。”
也不知道怎麽，我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想法，並且我想都沒想，就直接說了：“旭堯，你等等。”
他停下：“怎麽？”
“嗯……”我對著他輕快道：“這樣，你在前麵，我牽著你的衣袖，閉著眼看看能不能順利地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