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煙火

  我們碰了杯,在沈旭堯一聲“哎”中一飲而盡。


  杯子放下,我皺著眉“嘶”地長歎了一聲,沈旭堯幫我把杯子接過去,放在桌子上,一隻手抬著我的臉,問:“沒事吧?”


  “沒事。”


  平時我喝酒,也是啤酒,這個可是白酒,勁兒還是很大。


  我喝下去,很快臉上就開始發紅了,沈旭堯讓初陽給他遞了一杯白開水,往我嘴邊遞過來,訓斥道:“不能喝酒別喝,臉都紅了一大半了,還強?”


  “陸璟宸都這麽說了,好事成雙,那就喝兩杯咯。”後勁兒上來得挺快的,我現在腦袋都有點暈暈乎乎的了,埋著頭喝了兩口之後,卻不忘將責任推給陸璟宸。


  “嘖……”我聽見陸璟宸“嘖”了一聲,完了沈旭堯盯了他一眼,他便低著頭沒有說話。


  “大家吃吧,沒事,別擾了興致。”我推開沈旭堯的一隻手,對著眾人說。


  沈旭堯也跟著說了一句,讓他們吃著。舒曉也擔心地問了我一句要不要緊,我對著她搖搖頭,說:“不用了,謝謝嫂子。”


  舒曉點點頭,目光卻越過我,放在了沈旭堯的身上:“旭堯,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給她弄點蜂蜜水,或者是酸梅汁也可以,解解酒。這酒後勁兒還是挺足的。”


  “嗯。”沈旭堯答著。


  “行了,我真的沒事,你也吃飯吧。”


  我現在還有點餓,徹底推開沈旭堯,讓他吃飯。


  埋頭,吧唧吧唧吃了好幾口白飯,一小會兒之後,沈旭堯端了一碗湯放在我麵前:“喝點這個,會好一點。”


  “嗯。”


  說著,我又吃了幾口飯,扒了一些沈旭堯夾過來的蔬菜,完了才伸手去觸碰剛剛沈旭堯放在我麵前的那一個碗。


  是溫的,於是直接埋頭喝了兩口。感覺還不錯,淡淡地。


  沈旭堯注意到我的動作,停止跟他們之間的談話,一隻手搭在我的後背上,低頭下來,唇角放在我的耳邊,輕聲問:“不想吃了?”


  我顯然兩杯酒下肚,剛剛跟陸璟宸喝酒的那一種氣勢已經下去了,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兩隻手平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我趴會兒,好了叫我。”


  “好。”沈旭堯說著,我已經閉上了眼睛,心想著應該趴會兒一會兒走的時候會好一些。


  不一會兒,我感覺到什麽東西搭在我的後背上,隻是我腦袋暈,並不想睜開眼睛。


  後來不知道等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鍾,也可能是二十分鍾,我聽到沈墨琛說:“那今天就到這裏,早點讓惜文回去休息,下次找機會,我們又出來聚。”


  “行。”沈旭堯說:“下次過來,我做東,今天就璟宸代替。就當是為了鼓勵他下次打麻將,不要再像今天這樣輸這麽多。”


  “靠,沈旭堯,損人不是你這樣損的啊。”


  兩人之間的對話,讓我聽了都覺得好笑。


  “惜文,走了。”沈旭堯聽見我細碎地聲響,雙手搭在我的後背上來,我順勢抬起了頭。


  舒曉說:“惜文,那我們現在,就走了,你回去記得讓旭堯給你弄點解酒的,嗯?”


  “放心吧嫂子,我沒事。”


  “.……”


  後來又跟他們其他幾個人說了兩句,沈旭堯扶著我,往前走了一小段。


  他們已經全部都往前麵去了,又是我和沈旭堯在最後麵。


  “這個酒後勁兒真大。”我喃喃道:“我記得之前喝兩杯都沒事啊,難道是我酒量變小了?”


  “誰讓你這麽急,這是墨琛珍藏在這邊的好酒,度數很高,我正要跟你說,誰知道你直接端著一下子就下了肚,現在難受了吧?”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倒不是難受,就是頭暈。”沈旭堯都說這是沈墨琛珍藏在這裏的好酒,好酒喝了基本上不太難受,就是頭暈。


  所以現在我的感覺還好。


  “能看清路嗎?”沈旭堯問。


  “有點飄。”我老實說。


  沈旭堯在我鼻尖刮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我心裏一驚,但很快他就在我麵前蹲下,說:“行了,上來吧,背你。”


  “.……好。”


  往前垮了一小步,撲到他寬大的背上去,兩隻手無力地攤在他的雙肩上,沈旭堯伸手抓住我的兩隻手,將我拉得更近了一些,一隻手撐著地,很輕鬆地便起來了。


  隨後兩隻手都放到我背後去,拖住我的臀部。


  這樣的姿勢,讓我的腦袋瞬間清明了一些,但是卻感覺得到很踏實、安心。


  沈旭堯的背又寬又大,微微彎著腰,將就我把頭埋在他的後背上,我覺得很舒服,臉偏著,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意,很享受的樣子。


  沈旭堯的步子邁得並不大,我在他背上也不覺得抖,往前走了一小段,突然間有了階梯。


  “慢點,暈。”他上了一步,我無意識說了一句。


  然後他的動作就變得很慢,嘴上卻不饒我:“暈,現在後勁兒還沒有全部上來,一會兒後勁兒全部上來了,你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暈。”


  “略。”


  我像是小狗一樣,在他背上吐著舌頭反駁了一句,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他並看不見我的動作,於是收回舌頭,臉上重新恢複成享受的樣子。


  由於沈旭堯刻意放慢了腳步,我們並沒有追上沈墨琛他們。


  所以半路,沈旭堯的電話響起來了,沈旭堯原地停住,一隻手托著我,一隻手摸手機接聽。


  “旭堯,惜文的包,放在你車裏的,你到哪裏了?”


  “快過來了。”沈旭堯問:“你怎麽開的我的車?”


  “我還不知道你啊,你的鑰匙一向喜歡放在前台那裏,我剛剛過來就直接叫他給我了,現在鑰匙給你放在車裏,車門沒鎖,你過來就可以了。”


  “好。”


  “那我們走了,你好好照顧惜文。”


  “ok。”


  是陸璟宸的聲音,我一聽到“你好好照顧惜文”這句話,心裏一樂,竟笑出了聲音來。


  “怎麽了?”沈旭堯放好手機,一邊走一邊問我。


  “沒什麽。”我隻是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明明他這麽喜歡懟我,但是還是對我很關心的,覺得自己得到了在乎,這是我好久都沒有體驗到的感覺了,不是來自於親人,也不是來自於朋友,而是小時候的玩伴。


  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親人和朋友這樣的詞語,能形容的。


  即便平時大家都不聯係,但是一個電話,或者一個短信,大家都能在最快的時間裏聚集在一起解決。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世界節奏太快,過了愛做夢的年紀,便全部都一頭紮進工作領域之中,為了金錢,亦或者是為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身份地位。


  於是經濟飛速發展,但到了後來,才慢慢發覺到,那一些對自己,其實毫無意義,而最想珍惜的東西,在自己追逐的過程中,在時間的洪流中,已經走丟了。


  所以三五個這樣平時不管不問,卻在最需要的時候能站得出來的人。


  朋友也好,親人也好,玩伴也好

  那是人生中最大的財富之一。
……

  沈旭堯的車開的穩而快,我並沒有覺得難受,靠在副駕駛上安穩地小憩。


  朦朧中,感覺到城市的流光從我們的車上流過,也從我的眼前流過。


  突然間,天空中“砰砰砰”響了好幾聲,我下意識睜開眼來,市中心的位置,高空中突然閃起漂亮的煙火。


  “好漂亮。”


  不知道是誰,竟然能在這樣的地方放煙火,城裏可是有規定的,應該是一個很有權力的人。


  我這麽想著。


  “想看?”


  “嗯?”


  隻是我這一句話剛說完,我們的車已經停下來了。


  我這個時候注意力都放在煙火上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們的車現在是停在哪裏的,煙火整整燃放了可能有一二十分鍾,這期間我們身邊沒少響起喇叭聲,但是在市區裏麵,車子的喇叭響,並不讓我覺得奇怪。


  “終於完了,走吧。”


  我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卻被沈旭堯那邊車窗前站著的穿著製服的男人驚住了。


  迅速往四周看了一眼,我們現在在的位置,正是十字路口,還亮著紅綠燈,這幾乎讓我立馬就反應過來,我們的車,已經違規了。


  沒有了煙火之後,那人才開始說話:“先生,你們已經嚴重違反了交通規則,按照規定,我們現在旭堯扣押你們的車,請你們配合接下來的調查。”


  “這.……?”


  沈旭堯看了我一眼,卻不慌不忙地伸手在車廂裏找著什麽,隨後將一個藍色的小本本遞給麵前的人。


  那人愣了愣,隨後打開。


  “沈……”他的話猛地止住,緩了緩:“沈先生,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他還有點驚訝,沈旭堯卻已經從他手裏將那個藍色小本本拿回來,放回原處去,道:“妨礙到交通對不起,後續的事情,麻煩你們了。”


  那人猛地點頭:“沈先生,不麻煩,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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