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你要我怎樣？
感覺到沈旭堯也跟著蹲了下來，雙手在我手臂兩邊，剛觸碰上就移開，隨後兩隻大手放到我的頭頂上來，揉了揉，道：“很疼是不是？那我打電話讓醫生過來給你看，這樣行不行？”
“不用。”這個時候，我已經淚湧成何，我感覺到淚水已經浸透了我的裙子，貼在我的膝蓋上去了。
“沈……”剛喊出一個姓，又抽了抽鼻子，腦袋因為這樣的動作，上下起伏，臉卻一直埋著，嗚咽道：“沈旭堯，你……你趕緊走吧，我求你，求求你，你趕緊走，我現在真的不想看到你。”
“你在廢什麽話，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麽走？”
“我死都跟你沒關係。”我倔強道。
“由不得你！”
這話剛說完，還不容我開口，沈旭堯就將我整個抱起，放到沙發上去。
“沈旭堯，你到底有完沒完，你看我這個樣子，還不夠嗎？”
除了他跟我求婚那一天那個雨夜裏，這麽幾年，我還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這般哭過。
“別說話，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閉嘴。”
沈旭堯一邊說，一邊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罩在我的身上，我想要丟開，去根本來不及，因為他已經又將我抱了起來。
雙腿在空中遊蕩著，掙紮：“沈旭堯……你他媽到底要做什麽，你放我……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他不言，但是換來的，卻是他的一雙大手，更緊地扣在我的大腿和腰身上。
我見他根本就不為所動，揚聲開始叫楊佳。
“你就不能老實一點嗎？她不在家裏。”
“……”
後來，我就不知道怎麽，就失去意識了，再醒來的時候，人是躺在醫院的病房裏的。
睜開眼便看見刺眼的光線，燈光射進我的眼裏，讓我不得不又閉上了眼，偏頭，掙開，就看見手上的針管。
抬眸，還有大半瓶沒有掉完的點滴。
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慢慢襲上我的腦海，我是在跟沈旭堯鬧架的，後來呢……他是怎麽樣讓我暈過去的？
正想著，門從外麵被推開，有護士端著一個醫用盤子進來了，上麵瓶瓶罐罐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見我已經睜開眼，一邊往我這邊來，一邊問我：“沈太太，你醒了？”
我愣了一下，問她：“這是哪裏？”
“這裏是市一醫，沈先生昨晚上送你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
“……噢。”
原來還是市一醫，我又問：“他在哪裏？”
“沈先生剛剛和顧醫生出去了，應該是去吃飯了。”
“吃飯？”我問：“現在是幾點？我睡了多久？”
“沈太太，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你已經睡了接近二十個小時了，這期間沈先生幾乎都沒有怎麽進食，說是要等著你醒來了才出去吃，後來強行被顧醫生帶走的。”
唔……
他這是要鬧什麽？
話閉，她開始例行問我：“沈太太，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或者是肩骨還痛嗎？”
我下意識活動了一下，我的肩膀，沒那麽痛了，但是感覺兩邊的肩骨上都貼著什麽東西。
應該是上的藥，於是我搖搖頭。
“那就好。”小護士說著，又給我檢查了一遍輸液的管子，見裏麵還有藥水，詢問了我的意見：“沈太太，我把速度給你調快一點可以嗎？”
“嗯。”我點頭。
她給我調快點滴的速度，垂眸看著我，臉上帶著羨慕的笑意，讓我看得一愣。
“沈太太，你的命真好，能找沈先生這麽帥氣有風度的男人不說，還那麽在乎你。”
在乎我？
難道不是在補償我嗎，我在心裏自嘲了一下，臉上卻是笑著的，有意沒意地淡聲答了一個“嗯”字。
“沈太太，還是沒有精神嗎？”她看我說話奄奄的樣子，問我，卻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臉上的表情突變，伸出右手，食指伸出來豎起，對著我道：“沈太太，你先歇著，我去給你拿點吃的東西過來，這麽久沒有進食，早該餓了。”
“你等著我啊。”
我有些木訥地下意識點點頭，她笑著轉身小跑著離去。
晃神－－難道現在的醫院，還供病人吃喝嗎？
我想不出答案，隻想了一小會兒，就輕輕動了動身子，想要找我的手機，可我身上都已經換上了黑白格的病號服，枕頭兩邊也沒有看見手機的蹤影，眼睛在房間裏掃了一眼，也沒有看見我的任何物品。
應該還在楊佳家裏，沒有帶過來。
正想到這裏，門又被推開，我看過去，還是乖乖那個護士，她的手裏已經多一個碗和勺子。
她笑眯眯地端著碗走過來，把碗往我床邊的桌子上一放，端了一個凳子過來，坐下。
“沈太太，你現在手臂不太方便，我喂你？”
聽完，我輕輕活動了一下雙臂，不動的時候沒事，觸碰到，還是會痛。
雖然我不習慣別人喂我吃東西，但是現在，好像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於是我笑著點頭：“謝謝。”
她舀了一勺粥過來，我是平躺著的，姿勢確實有點……不太好進食，她也機靈，一次之後就看出了我的為難，放下碗，細聲說：“咦……你看看我，連調床都忘記了。太太，我先給你調整一個高度，見諒啊。”
說實話，我還挺喜歡她的，不像傳聞中那一些無良護士一樣，感覺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於是我心裏也是高興的，笑著答她：“沒事，現在調也是一樣的。”
“嗯”
很快調好，她過來繼續給我喂食，這樣的角度，我能看見碗裏的還有幾顆紅棗，眉目下意識擰成一團。
她看出我心中所想，笑著問：“沈太太不喜歡棗？”
我點頭。
小時候我爸媽就喜歡給我吃一些補品，但是我一般情況下，都不喜好，尤其是紅棗什麽的這一類補血的食品。
“怪不得你那麽貧血呢。”她說：“女人還是要適當地吃一點補血養氣的東西，不然隨著年紀增大，身子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氣血很重要的。”
這麽說著，她給我舀了一棵大紅棗，趁著跟我說話我走神的時間，送進我的嘴裏。
我的臉色微微有點變動，一顆棗含在嘴裏，沒有吐，也沒有嚼。
“還是沈先生耐心好，留意到了醫生檢查的時候說的話，你還沒有醒之前就讓人買了這個粥回來，一直溫著，說你醒來了，就能吃了。”
我：“……”
我悻悻地問：“是……是嗎？”
“是啊。”
……
後來的話，我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說著，尤其是她在說到沈旭堯對我做的各種各樣的事情時，更是下意識就回避了。
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感覺心裏好像有兩個人一直在掙紮，一個在說他對我這麽好，我卻這樣沒有良心，連聽聽都不想。
一個卻在說，不要去相信，不要再被他的那些好所蒙騙，更不能心軟，若是一直這樣下去，要怎麽樣才對得起死去的爸媽。
那兩個小人，一直在掙紮著，爭鬥著。
牽扯著我的心，糾結成一團。
……
護士走後不久，門又被推開了，我那時正閉著眼小憩著，並沒有深睡，聽到聲音，眯著眼看去，瞧見了沈旭堯小心翼翼背對著我關門的高大身影。
襯衫還是昨天那一件，微微有些褶皺，整個人看上去，比昨晚上還要沒有精神。
心裏忽然覺得有一點點酸，但是我並沒有去在意，隻是見他過來了，下意識就將眼睛閉得緊緊的。
不想要麵對他。
感覺到床微微有些下沉，並且，他的臉，正在貼近我的。
我的雙手，已經抓緊了身下的床單，拚命保持著我現在睡著的狀態。
我感覺到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臉上，隨後，他的手落在我半邊側臉上，帶著剝繭的手，在我麵頰上劃過，最終帶著我的額前的頭發，落在了我的耳後。
然後，他的手往下，觸碰到了貼在我肩骨上麵的藥上，隻輕輕地觸摸了一下，便離開。
然後我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從我身子上方，傳下來。
“對不起。”
很簡單地三個字，卻還是讓我心裏狠狠顫動了一下，手將身下的床單拽成了一團，抿唇死死不讓自己的雙眼掙開。
然後他的手又放到了我的額頭上，落在我的眉宇間，輕輕撫摸了好幾下，自言自語道：“傻瓜，我到底是讓你受了什麽委屈，讓你睡覺的時候都蹙著眉頭。你……到底要我怎麽辦呢？”
傻瓜，我到底是讓你受了什麽委屈，讓你睡覺的時候都蹙著眉頭。你，到底要我怎麽辦呢？
說實話，這還是我這麽些年，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沈旭堯這樣跟我說話，心裏仿佛是被千萬根細針同時紮了一般，感覺有鮮血在往外湧。
比之前他捏我的肩骨時還要痛上百倍，千倍。
竟差一點就睜開了雙眼，想要看他此時此刻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
但我到底是忍住了。可卻讓我內心那兩個小人更加糾結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