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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震驚

  第133章震驚


  翌日晨間,趙錦諾早起。


  昨日在郁夫人苑中時,郁夫人有提起過,她離京這段時日,王氏來過府中好幾次。名義上是說來看看錦諾,實則是因為要同郁夫人走動的緣故。


  在回京的路上,趙錦諾便聽說了父親升遷的消息。


  早前的趙家名不見經傳,如今的趙家遠不可同日而語。


  越是如此,趙家越是要多同王家,阮家走動親近,所以王氏是以來看女兒的名義在郁夫人跟前露臉,郁夫人也心知肚明。旁人看來,王家,趙家,阮家都是利益綁在一處的,趙家受陛下器重,對王家和阮家來說都是助力。


  郁夫人昨日的意思,是讓她今日回趙府一趟。


  早前她去南順的事情自然不可聲張,郁夫人知曉她同王氏的關係,也不會親近到對王氏提及她去南順的事,所以郁夫人一直是拿家中有長輩生辰,原本當是她親自去,但因為阮旭的婚事走不開,所以讓錦諾代勞,所以王氏一直都以為趙錦諾去了肇州,是代郁夫人替長輩賀壽辰去了。


  既然王氏早前打著老夫人的名義也三番五次問起,趙錦諾回京后理應先回趙府一趟。


  馬車停在趙府門外,柱子撩起簾櫳,置好腳凳,海棠扶趙錦諾下了馬車,趙錦諾看到眼前的場景不免有些怔住。


  早前的趙府是門可羅雀,如今是門庭若市,不少人都在府外候著。


  小廝遠遠見了她,迎上來,「大小姐來了?」


  趙錦諾頷首。


  小廝一面領著趙錦諾入內,一面道,「這些都是來求見老爺和夫人的,如今老爺升遷了,不少學子都想投到老爺門下,府外每日都有不少人候著,大都是些寒門學子。」


  趙錦諾早前眸間的意外之色才慢慢消融了去。


  趙家不同阮家,王家,趙家不是高門邸戶出身,但父親做到這個位置上,便是讓寒門學子看到了出路,所有不少寒門學子都願意投到父親門下。


  趙錦諾忽然想,這可才是陛下的意圖,讓寒門學子看到出路?


  也借父親的手,籠絡一批寒門學子?


  她是聽過十餘年前陛下起事靠的是世家的擁護,陛下於情於理都會善待這些世家,但既要善待,又要制衡,便應當多用寒門出身之人。


  父親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趙錦忽然通透,這朝中之事慣來紛繁複雜,帝王的心思也自然深不可測。


  這些,倒是她早前不曾想過的。


  眼下,也不應當她去想。


  趙錦諾斂了思緒。


  小廝將她領至老夫人苑中。


  早前便有旁的小廝去通報,現眼下,正有周媽媽親自來了苑門口接。趙錦諾從小到大,還從未有過如此殊榮。


  「大小姐回府了?」周媽媽一臉親厚。


  趙錦諾笑笑,心知肚明,父親如今官運亨通,坊間都在傳是阮家和宴相的緣故,她如今在祖母眼中是個不遜於趙琪的香餑餑,周媽媽是祖母身邊的管事媽媽,也自然會根據祖母的心意見人下菜碟。


  周媽媽笑道,「二小姐也在苑中,倒是夫人,去了王家,說是要晌午才會回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趙錦諾應道,「無妨,我看看祖母和妹妹。」


  她原本也是回府來見祖母和王氏,還有龍鳳胎的,原本是想早些見過,早些回府,眼下無非多等些時候。


  周媽媽應好。


  還未入偏廳,趙琪的腳步聲便臨近,「姐姐!」


  許久未見,姐妹二人親切相擁。


  周媽媽笑笑,自覺去了老夫人身側,趁著周遭無人,趙琪悄聲道,「這一趟去南順如何?」


  趙錦諾笑笑,也悄聲道,「晚些時候私下說,別說漏嘴了,我是去肇州替娘拜壽去了。」


  「好好好。」趙琪慣來機靈。


  等到祖母跟前,趙錦諾行禮,老夫人喚她起身落座,又問起她去肇州的事,趙錦諾按照郁夫人早前交待的一一應聲,旁人也聽不出破綻。


  姐妹二人陪著老夫人說了些許或,老夫人又道,「你母親去王家了,怕是要晌午才回來,你今日留府中一道用頓晌午飯吧。」


  趙錦諾應好。


  她今日來就是見王氏的,王氏若未見到,他日還得來。


  趙錦諾心底澄澈。


  ……


  另一處,王家家中,一眾女眷陪著王家老夫人說了許久的話,臨到晌午,王家老夫人沒有留飯,王家的女眷知曉王老夫人這是有話要留女兒說,便都各自回了苑中。


  王家老夫人將王氏留下,「許久未曾來了,陪娘一道用頓飯。」


  王氏頓了頓,應道,「那我讓人回府中說一聲,怕府中等。」


  王家老夫人頷首。


  稍許,王氏折回。


  王家老夫人苑中也布好了飯,母女二人簡單用了些,王氏便扶著王家老夫人在花園中散步消食。


  如今已是二月中下旬,除卻前幾日的春寒料峭,這京中的日頭似是正漸漸暖了起來,衣裳都開始慢慢減少,也不會覺得冷。


  母女二人一道漫步,王家老夫人秉去了旁人,連身邊的管事媽媽都未留下。


  王氏意外。


  王家老夫人這才低聲道,「我今日問你的話,你每一個字都要聽清楚,也要想清楚。」


  少有見母親如此正式,王氏頷首。


  王家老夫人又道,「你爹和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自小的性子是被你爹和我嬌慣出來的,當初你說要嫁趙江鶴,那趙江鶴又是才死了妻室的鰥夫,趙家又不是什麼高門邸戶,你爹和我會同意這麼婚事,是因為你喜歡,所以哪怕嫁過去做填房,你爹也沒說什麼,只是側面敲打過趙江鶴,要他好好待你。趙家這出身怕是扶不起來,你爹是想讓他在乾州好好獃上幾年,而後就調任到富庶的地方去,也好為日後做打算,但趙江鶴很有些能耐,先是同阮家攀上了關係,而後又了陛下的重用,這日後的前程,許是比你的哥哥弟弟們都要出眾些。」


  王氏本以為母親要說什麼嚴肅的事,結果說到此處,王氏低眉笑笑,「大人是不差。」


  王家老夫人看她,「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擔心。」


  王氏詫異。


  王家老夫人道,「這趙江鶴是有本事,卻也藏得深,這麼些年,你爹和我倒是錯看了他,但越是能如此沉得住氣得人,便越是讓人捉摸不透,如今,趙江鶴已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你雖是他的夫人,早前也聽過你同他鬧別捏,將他的女兒送到莊子上去,這些事你早前如何做都可以,你爹和我都從未說過你。但從今往後,你在趙府需謹言慎行,不可像往日一般驕縱跋扈,趙江鶴日後能到哪一步,還未必說得清楚,但你如何說如何做,旁人都看在眼裡,不必在乾州的時候,切莫為自己,為你夫君留下把柄。」


  王氏這才掩下眸間的震驚,趕緊應了聲是。


  早前她是未曾想這麼多,眼下,似是才被王家老夫人一句話點醒。


  王家老夫人見她表情凝重了些,知曉她聽進去了幾分,又道,「你是聰明人,只是這聰明不應當用在小性子上,我知曉你同趙江鶴的女兒有些過不去,可再過不去,她都是阮家的兒媳,阮鵬程是宴相的嫡系,自己又是兵部尚書,這阮奕更是東宮的心腹,光是憑這些關係,你就不應當再同趙錦諾都。你是她母親,她應當敬你,你何必讓她同你生間隙?日後這天下都是東宮的,你要為則之謀個好前程,能繞開阮奕?」


  王氏茅塞頓開。


  王家老夫人見她模樣,便知她心中應當有數,那今日讓她來王家的目的便達到了。


  王家老夫人也不便久留她,臨末了,王家老夫人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又輕聲嘆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早前一直在想,是否有必要告訴你,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心中知曉即可,但切不可再告訴旁人。」


  王氏頷首。


  王家老夫人再次環顧四周,確認四下無人,才輕聲道,「趙錦諾生得像一個人,許是像這個人的緣故,陛下和娘娘心中愧疚,遂善待於她,你知曉后,更應清楚我方才同你說的。」


  王氏錯愕,她其實也好奇,只是,帝后的心思從未妄加揣測過,也只當是因為阮奕的緣故。


  王家老夫人輕聲道,「早前京中是有一樁秘聞,陛下的弟弟平陽王本是當在早年動蕩中下了死牢的,是前朝的安平公主將人救了下來,照說陛下是欠安平公主一個人情,但前朝覆滅后,皇室的人一個都未留下,陛下連安平都殺了。趙錦諾,生得如同安平公主一個模子刻出來,我當時見她的時候都震驚了許久,若不是知曉安平已經死了,我還會以為,她就是安平的女兒……」


  安平?王氏臉色鐵青。


  王家老夫人又道,「其實我也想過,趙錦諾會不會就是安平的女兒,但無論是阮家也好,宴相也好,居上位者,是不會把這樣一個燙手的山芋放在身邊的。更何況,陛下和娘娘是見過趙錦諾的,若是對趙錦諾的身份存有疑慮,那今日便不當如此親厚待她。只要趙錦諾不是安平的女兒,卻生得像安平,那以陛下,尤其是娘娘的性子,定會對她照顧周全……」


  回趙府的馬車上,王氏整個人腦中都仍是今日的震驚。


  母親口中關於安平公主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讓她跌入深淵冰窖。


  安平,安安……


  趙錦諾同安氏母女二人本就生得像,趙錦諾對安氏的來歷絕口不提。


  安平的脾氣很大,是個連死牢都敢劫的人,安氏的脾氣更不小。


  更重要的是,世上哪來那麼巧合的事情?

  王氏心中微凜。


  ——只要趙錦諾不是安平的女兒,卻生得像安平,那以陛下,尤其是娘娘的性子,定會對她照顧周全……


  但如果趙錦諾真是呢?

  王氏心底掩不過的慌亂之色,那她就是一枚催命符,而趙家和王家,阮家,就是欺君……


  趙家竟然養大一個前朝遺孤?

  趙江鶴的膽子有多大


  還是……從一開始,趙江鶴就不知曉事情?


  王氏喉間輕咽,趙錦諾就似一把架在頭上的刀子,惴惴不安。


  ……


  慈州,南順鴻臚寺卿親自送阮奕上了江船。


  隨行的禁軍有一兩百人,一艘江船即可,但見碼頭上停泊了另外一條江船,掛得是蒼月的旗幟,應是早前留在朔城的八百左右禁軍,到回程這日才來慈州碼頭迎接。


  與鴻臚寺卿一道送行的,還有南順京中的禁軍頭領付志明。


  阮奕早前在南順京中見過付志明,當日朝帝邀他看騎射,當時跟在朝帝身邊的禁軍統領就是付志明,朝帝信賴他。


  待得鴻臚寺卿拜別後,付志明也拱手,「阮少卿,一路順風。」


  阮奕看了看眼前晴空萬里,遂笑笑,「郭大人,付將軍,還請替阮奕謝過朝帝陛下在京中的照拂。」


  兩人都拱手。


  目送阮奕和袁開陽等人上了江船,而後江船慢慢駛離,鴻臚寺卿面色微舒,蒼月來使不比旁的臨近諸國,除卻蒼月的兩條江船,慈州還有一條江船的人護送,避免出意外。


  「走吧,付將軍。」鴻臚寺卿心中感嘆。


  付志明沉聲道,「郭大人先行回京吧,陛下有吩咐,末將還需在慈州一些時日。」


  鴻臚寺卿意外,但還是禮貌笑道,「那付將軍,京中見。」


  付志明拱手。


  眼前江船越行越遠,付志明身側的副將上前,低聲道,「將軍,都準備好了。」


  付志明吩咐道,「此事不能走路風聲。」


  「是。」副將應聲。


  ……


  江船上,阮奕在三層甲板上憑欄遠眺,袁開陽上前,「怎麼,都離開慈州了,還不放心?」


  阮奕轉眸看他,「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這一路想探得南順同長風的關係,便探得明白;想探得南順在慈州和各地的屯兵,便也探得明白,就似……我們想看,便有人敞亮給我們看一樣?」


  袁開陽微頓,「應當沒人露出馬腳……」


  阮奕凝眸看他,「就是因為沒人露出馬腳,才更奇怪……開陽,朝帝如果不知道我們在偷偷探虛實,卻有意讓我們看到些不應當看到的,他的目的是什麼?」


  袁開陽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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