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賜婚
第058章賜婚
鴉雀無聲中,順帝和皇后微微對視一眼。
多年的默契,很快從對方眼神中猜到對方的心思。阮奕若是在他們跟前請了旨,認宴書臣做義父,便是得了天子首肯,日後是可以名正言順在任何場合都喚宴書臣一聲「爹」或「父親」,阮奕同趙錦諾幼時便定過親,那便是……趙錦諾也能名正言順得喚宴書臣一聲「爹」……
順帝和皇后都未出聲,但看向對方的目光卻都透著心底澄澈。
有一瞬間,趙錦諾只覺順帝的目光瞥向自己,帶著幾分她猜不透的探究,她不知是錯覺還是旁的……
皇后卻起身,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緩步踱步至阮奕跟前,伸手扶他,「奕兒,你對宴書臣有這份孝心,他定然高興。」
阮奕順勢抬眸看她。
皇后笑了笑,轉眸看向身後的順帝,喉間輕咽,「陛下?」
順帝目光看向皇后,溫聲道,「梓童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皇后笑了笑,溫和朝阮奕道,「陛下應了。」
阮奕眼底碎盈芒芒,再度拱手,「阮奕謝過陛下,謝過娘娘。」
順帝遂才開口,「起來吧,還讓梓童一直站著扶你?」
阮奕連忙起身。
皇后踱步回位置,順帝轉眸看向大監,「讓翰林院擬旨。」
大監應聲。
等皇后落座,阮奕才看向身側的趙錦諾,一臉笑意。
趙錦諾亦笑笑,原來,這便是他說的很重要的事。
莫名的,趙錦諾心底微暖。
這樣的阮奕,同早前她認識的阮奕一樣,有一顆誠摯又清澈的心。
這樣的阮奕,似是在她心底又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與宴相的父子情義,難能可貴。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的孝心。
這樣的孝,並非愚孝,他究竟是一個多好的人?
似是,自月牙湖起,才是她認識他的開始……
趙錦諾低眉。
前方,順帝的聲音傳來,「你們幾個呢,還有想要別的賞賜的嗎?」
酒宴上,也都好奇看向他們幾人。
有阮奕的請旨在先,此時旁人其實並不怎麼好開口,范逸將話噎回喉間,他本是想說,希望母親日日開心,諸事順遂,但有阮奕這一出,他不想,也不好去沖淡阮奕這個熱鬧。
旁人許是不會理解阮奕。
但他不同。
他爹娘在他一歲時就被廢帝逼死,是母親撫養他長大的。
阮奕說得每一句話,他都感同身受。
他在心中想起的,便都是自有記憶起母親對他的悉心照顧和教導,同柏蘇,柏錦和柏念幾人並無不同。
他幼時喚的一聲母親,讓他心中有了寄託。
而當下,他亦想護她鬢間無霜色,眸間無愁容。
他如此,才會越理解阮奕為何如此。
這次來月牙湖,他似是重新認識阮奕,一個他早前極其討厭,又厭惡至極的阮奕……
順帝看向四平,「四平……」
此次月牙湖狩獵內務之事都是四平在操辦,當下,便應聲上前,朝場中高聲道,「陛下,娘娘,賜范侯汗血寶馬一匹。」
范逸拱手謝恩,「范逸謝過陛下娘娘。」
皇后笑著頷首。
「陛下,娘娘,賜褚公子汗血寶馬一匹。」
褚進驚呆……汗……汗血寶馬……
與范逸一樣?
褚進傻眼,陛下和皇后竟也賜他一匹汗血寶馬,這未免太過殊榮……
范逸卻是心知肚明,帝后慣來一視同仁,這場狩獵是協作,無分主次,沒有褚進,他們贏不了,給褚進賞賜的這匹汗血寶馬會讓京中這些世家子弟都看到帝后的愛才惜才。
四平惱火,「褚公子謝恩那!」
褚進趕緊謝恩。
皇后忍俊。
四平依著站位又道,「陛下,娘娘,賜沈小姐東海月明珠一枚。」
沈綰謝恩。
趙琪聽到這裡,趙琪心中已是心花怒發,方才陛下賜給范侯和褚進的便是同樣的東西,那她也有一顆夜明珠了?!
果真,「陛下,娘娘,賜趙家二小姐東海月明珠一枚。」
趙琪直率的性子歡喜謝恩。
皇後點頭。
快至趙錦諾處,四平微微頓了頓。
他跟隨陛下和娘娘的時日最長,最了解帝后的性子,尤其是陛下的性子。
給趙錦諾的賞賜,雖是帝后早前便定好的,但方才阮二公子那一出請旨后,陛下應是會拿捏別的意思……
四平見帝后並無旁的反應,當即會意,「陛下,娘娘,賜趙家大小姐,東海月明珠一枚。」
趙錦諾謝恩。
皇后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想多看她幾分。
只是四平忽然又道,「趙家大小姐射中了今日場中最多獵物,娘娘額外恩典,賜趙家大小姐天如意翡翠玉鐲一枚。」
四平話音一落,趙錦諾還未反應過來。
場下也嘩然,天如意翡翠玉鐲是早前羌亞進貢的貢品,娘娘一直很喜歡,當時一共進貢了兩對,一枚皇后賞賜給了錦公主,一枚賞賜給了眠蘭郡主,剩下的兩枚中,有一枚被皇后賜給了南陽王世子的女兒羅露,宮中只剩下這最後一枚了,皇后竟賞賜給了趙錦諾?
帝后慣來對京中子弟能一碗水端平的,便一碗水端平,趙錦諾今日得的賞賜,是同錦公主和眠蘭郡主,和南陽王府的小郡主端平的。
忽得,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眾人遂又聯想起早前皇后單獨留話趙錦諾,今日這箭明顯是阮奕射的,陛下和娘娘會如此,恐怕是這趙錦諾極得娘娘喜歡,這份殊榮,京中貴女中應當都沒幾個。
阮奕不動聲色扯了扯趙錦諾衣袖,趙錦諾回過神來,再次謝恩。
只是目光看向皇后時,皇后臉上的溫和笑意,似是讓她覺得莫名暖意。
四平剛開口,「陛下,娘娘賜阮……」
順帝伸手打斷。
四平會意噤聲。
場中也跟著噤聲。
順帝看向阮奕,「朕聽聞,阮家同趙家許久之前定了親?」
阮奕和趙錦諾都愣了愣,抬眸看向順帝,范逸也詫異看向順帝。
順帝目光似是並未在他這處停留。
趙錦諾是女子,便是阮奕開口,「回陛下的話,父母早前曾定下過我與錦諾婚約,只是因為早前病著,此事拖后了。」
范逸目光微斂,沒有再抬眸。
順帝看向皇后,詢問道,「朕原本是想將奕兒加冠禮和父子敬茶放在一處,好事成雙,但忽然想起奕兒的加冠禮似是在明年二月,實在有些遲了。既然他二人早前便有婚約,朕想不如賜婚,將婚期定下來,同敬茶一道辦了,也算好事成雙了,梓童意下如何?」
皇后笑笑,「陛下拿主意即可。」
順帝頷首,「臘月年關諸事繁忙,十一月要籌備賞梅宴,那九月或十月擇一月,梓童操勞些,盯著禮部將他二人的婚事連同敬茶辦了,也算朕與梓童今日的賞賜了。」
九月……十月……婚事?
趙錦諾還沒摸清順帝話中的意思,又聽皇后溫柔應聲,「就十月吧,準備聘禮和喜袍都需時日,也不能倉促了去。」
順帝輕笑,遂朝一側的大監道,「讓翰林院擬制,賜婚,婚期定在十月,讓禮部擇亦幾日,將婚事與敬茶一道辦了。」
大監應是。
趙錦諾似是還未回神,見帝后的目光看過來,阮奕唇角勾了勾,伸手牽了她衣袖,溫聲道,「你我二人該向帝后謝恩,無失禮了……」
趙錦諾臉色微紅,卻很快反應過來。
二人上前,與帝後跟前下跪叩首,「阮奕/趙錦諾謝陛下,娘娘恩典。」
「去吧。」皇后笑笑。
范逸抬眸看向順帝,順帝亦看了看,很快移目。
范逸沒有再應聲。
待得幾人回到位置,四平高聲道,「今日晚宴不設宵禁,諸位可通宵暢飲,不醉無歸。」
四平言罷,周圍鼓瑟吹笙響起,亦有舞姬獻舞。
因得是獵場,跳得多是狩獵先關的舞蹈,英姿颯爽。
場中不多時便走動和熱鬧起來。
帝后並未久待,大監遠遠陪同著,去了月牙湖畔散步。
……
大帳外,酒過三巡。
趙琪的果子酒都有些飲多,趙錦諾同沈綰先送了她回去醒酒安睡。
不斷有人來敬酒道賀,又尤其是阮奕處。
於是阮奕一面回著敬酒,一面和范逸,褚進喝到很晚時候。
趙錦諾安頓好趙琪,撩起簾櫳出來,想起早前和阮奕約好,明日要離開月牙湖,今晚會再去賞月,眼下,他應當還在大帳外飲酒,誰知行至營帳不遠處,見他還在前兩日等她的地方,背靠著樹,環臂看她,側顏隱在昏黃的路燈下,剪影出一道說不出清逸俊朗的輪廓……
趙錦諾上前,「怎麼在這?」
他輕聲,「等你啊。」
這句話似是再熟悉不過。
兩人都默契低眉,各自笑了笑,遂又抬眸。
「走。」他伸手牽她。
他掌心的暖意,似是驅散了黑夜裡的晦暗不明,徒留他眸間的清明。
「不帶大白嗎?」她忽然問。
他唇邊似是還殘留了酒意,「阿玉姐姐,我才是你的大白啊……」
趙錦諾沒聽明白。
他修正道,「大白兔……」
她覺得他應有些醉意。
陡坡處,他抱她下來。她腳剛沾地,他將她抵在岩石壁一側,「阿玉姐姐,今日換你親大白兔好不好?」
你應當犒賞我的,利息……